918. 出乎意料

　　星期五晚上，巖橋慎一飛抵札幌。隔天上午，在這兒有場高爾夫社交。到場的有富士電視臺的關系方，還有東映的一位董事。

　　朝日電視臺成立時，是由旺文社聯合東映、朝日新聞社、小學館等合股開辦，東映作為朝日電視臺的大股東，兩者之間向來合作密切，如東映系下屬的東映動畫，常由朝日電視臺來擔任出品方和首播電視臺。

　　東映動畫家大業大不用多說，不少大牌動畫人都曾在東映動畫效力，市面上的動畫工作室，有不少也是東映系出身者獨立出來以后創辦。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既然認準了涉足動畫行業前途光明，就不會、也不能只局限在正合作的曰本動畫制作公司這里。GENZO跟朝日電視臺關系正好，巖橋慎一就不會放過借著朝日電視臺，把線牽到東映動畫那邊的機會。

　　不過，一方面是借著朝日電視臺跟東映那邊牽線，另一方面，還要想方設法維持好跟朝日電視臺的關系。

　　最早在朝日電視臺播出的《樂隊天國》在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退出，由BURNING系接管以后，收視率下滑、走向腰斬。

　　這個結局在意料之中，以臺風較為成熟、能夠在規定時間內展現出魅力為賣點的樂隊選秀，本來就沒有辦法像偶像選秀那樣做成長壽節目。而BURNING系過于強硬，打破了節目原先的平衡，唱片公司們紛紛從討巧的選秀模式撤出，轉回傳統的樂隊選拔方式，加速節目迎來終結。

　　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為了自保主動退出時，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局。這樣一來，早一步的退出，反倒成全他們早一步回到傳統的樂隊選拔模式，帶著ZARD脫穎而出，又有BOLAN和THE

　　HEARTS兩支樂隊，在這個樂隊時代飽飽吃了一頓。

　　現在，一邊開始探索SOLO市場，另一邊，也繼續發掘、推出新的樂隊。只不過考慮到ZARD、BOLAN都才站穩腳跟，今年后半年推出的樂隊都是沒有當作力推對象、而是作為“中堅”與“墊底”的定位推出的，真要說的話，后半年最大牌的新人就是大黑摩紀這個女SOLO。

　　樂隊天國腰斬，新推出的這檔整蠱節目表現的中規中矩，巖橋慎一不認為這是失手，不過，也在心里盤算，借著跟朝日電視臺已經開了的合作的頭，再通過電視節目來做點什么。考慮這個的，不僅是他，朝日電視臺這邊，也當然歡迎他的新點子。

　　巖橋慎一靠著做音樂起家，現在，電視節目里的音番大幅削減，偶像時代來到黃昏，沒有了華麗的偶像，華麗的舞臺更無用武之地。

　　樂隊時代開啟，注重實力派的時代到來，再制作音樂節目，就必須要考慮到如何讓實力派的歌手更好的展現自己。同時，還要考慮到呈現出的節目效果。

　　再制作一檔音番，這個是早在他的想法當中、但是還沒有實現的。除此之外，知道了研音要給中森明菜投資電視劇以后，巖橋慎一也把目光放到了電視劇上面。

　　當然，GENZO目前不經營演員業務，甚至不參與經營歌手的經紀約，這種事渡邊萬由美去考慮還差不多。不過，他們兩家一榮俱榮，渡邊萬由美如果也插手電視劇，GENZO肯定站在她那一邊。

　　只是知道了研音的打算，巖橋慎一不免就在心里盤算，他和GENZO，乃至于渡邊萬由美的UMIZ，能在研音進行它的土豪行為之時，從中獲取點什么。

　　要是平常，知道了別的事務所有這種打算，巖橋慎一還未必去考慮這些似乎又遙遠又多余的東西，但那家事務所是研音，就讓他不得不開動腦筋。

　　不為別的，他正跟研音的桃浦斯達戀愛。這件事只要公開，他就必須得有所表示。到時候，不僅要給研音一個交代，還要給GENZO一個交代。

　　朝日電視臺除了強項的新聞節目之外，其他方面均落后于另外三家電視臺。不過，巖橋慎一倒覺得這種“不夠好”，對他來說是好事。至少讓他更有機會去進行嘗試。

　　高爾夫社交之旅結束，巖橋慎一返回東京，還又給峰島打電話，說好晚上到LIVEHOUSE去看演出。他若無其事——

　　只當做不知道狗仔拍到了他和中森明菜，還把照片送去了研音的事。

　　那天，結束了和中森明菜的錄音以后，當天晚上，中森明菜又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有狗仔拍到了他們兩個出入彼此的公寓的照片，照片送到事務所，大本桑代表事務所和她確認實情是怎么回事。

　　她在電話里，對巖橋慎一笑言道：“要是沒有叫大本桑去接我的話，這次要把他嚇壞了。”

　　說完了事情之后，先開起了玩笑。

　　聽她這反應，就知道她的態度。巖橋慎一心里有數，早做好了準備，這時候，順著她的話，也接一句玩笑：“早知道，就先不叫大本桑了。”

　　結果，中森明菜倒是一本正經的和他說，“但還是早一點讓大本桑知道更好。”

　　這個倒是確實。

　　不等研音的野崎公子把“恭喜”的電話打過來，這個中森明菜先通風報信。當然，這種事，不跟他通風報信才怪。

　　狗仔拍到了照片，不賣給雜志社，先拿去中森明菜的事務所講價，巖橋慎一略一琢磨，就明白為什么。菊池桃子跟他傳的緋聞在先，狗仔顯然是拿著這件事當把柄，到研音那里敲一筆大的。

　　幕后黑衣人的緋聞不值錢，狗仔不管拍到什么，都不會講價講到巖橋慎一這里來。但是，跟他一起被拍到的人，她的事務所會講價講到他這里來。

　　狗仔要拿菊池桃子跟他的緋聞去敲研音，研音就能反過來敲他。

　　巖橋慎一可沒有傻到野崎父子都對他說過欠了他人情，就覺得這次的事，研音能輕輕巧巧的揭過去。

　　心里早做好準備，他就繼續裝傻，等著研音什么時候聯系他。

　　電話鈴聲響起，岡田有希子快步走過去，拿起聽筒，“莫西莫西，這里是…”她語氣公事公辦，像模像樣的一個錄音室小妹。

　　巖橋慎一聽她報完了錄音室以及GENZO的名字，開口道：“有希子。”

　　“啊。”

　　岡田有希子的反應，像被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因而害羞了似的。頓了一下，回了句，“巖橋桑。”她回過神來，聲音也抬高了一點，“是您。”

　　這下，就沒了剛才公事公辦的客氣。

　　岡田有希子問他，“您等下是要到這兒來嗎？”她一邊問，一邊下意識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琢磨巖橋慎一要是等下過來的話，她要跟著加班到什么時候。

　　不過，巖橋慎一公事繁忙，到這邊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平時也沒什么跟她見面的機會。這么想著，岡田有希子在心里稍稍讓步，決定這次就算又要她跟著加班，她也不抱怨。

　　她做好心理建設，巖橋慎一說的卻是：“想問你晚上有沒有空。”

　　岡田有希子沒想到，“誒？”了一聲。

　　“晚上沒什么安排吧？”巖橋慎一又問了一次。

　　岡田有希子搖頭——雖然隔著電話也看不到，“現在還沒有。”她解釋，“打算打工結束以后再計劃的。”

　　“要是這樣的話…”巖橋慎一邀請她，“晚上，要不要跟我，還有峰島桑，大家一起去看演出？”

　　一聽有演出看，岡田有希子高高興興答應了。

　　跟巖橋慎一說定了以后，她放下聽筒。去看演出高興，見到巖橋慎一，也讓岡田有希子心里高興。

　　他現在公事繁忙，岡田有希子也不好意思再像從前那樣，隔三差五打個電話，拉著他聊天。當然，大學生活豐富多彩、她又參加了偵探小說研究社團，自己也動筆寫推理小說，離“偶像”的身份越遠，成為了普通人以后，她的生活，也離巖橋慎一遠了。

　　生活離巖橋慎一遠了，許多事許多話，比起和他說，和大學里交到的朋友更容易開口。

　　不過，岡田有希子沒有覺得這是她離巖橋慎一遠了。她一如既往尊敬他喜歡他，覺得他可靠值得信任，如果有大事，最先還是會想到找他商量。

　　雖說如此…

　　上次急匆匆給巖橋桑打電話，還是因為看到了他和菊池桃子桑的緋聞的事呢。

　　岡田有希子心中早已堅定巖橋慎一跟中森明菜之間關系不簡單這件事，還摩拳擦掌，打算了一通找尋證據的主意，可惜這兩個人相比起普通女大學生岡田有希子一個賽過一個的忙，她的計劃因此頻頻受阻——

　　但偶爾跟中森明菜打電話、或是約出去一起看電影喝茶的時候，她對著中森明菜提起巖橋慎一，心里不禁悄悄發笑。

　　岡田有希子喜歡巖橋慎一，也喜歡中森明菜。最喜歡的兩個人交往，當然是好事。而悄悄觀察、收集證據，宛如偵探游戲的這個過程，也讓她樂在其中。

　　不過，到底什么時候揭曉一下謎底呢？

　　還是說就這么裝傻到底，等著看這兩個人什么時候自己忍不住說出來？

　　之前，她喜歡的作家綾辻行人老師到法政大學來演講，岡田有希子不僅有幸見到了偶像，她所在的推理小說研究社團自己出的同人志，也送到了綾辻行人手里。

　　綾辻行人老師還稱贊了她的那一篇！

　　雖然被認出來是曾經的偶像岡田有希子這一點，讓已經成了普通人的岡田有希子有點不好意思。也許是因為把她認出來的人，是她現在的“偶像”的緣故。

　　被偶像給稱贊，倒讓岡田有希子生出點聽上去有些狂妄的想法，要是也作為推理小說家出道的話…

　　上次跟巖橋桑說自己加入了推理小說研究社團的時候，還只是想嘗試動筆寫作呢。只是稍微被夸獎了兩句，就開始把目標定到這么高。

　　不過，一邊是覺得自己目標定得高，另一邊，岡田有希子也想為這個目標努力試試。就像曾經，認定了想要當偶像以后，就鉚足了勁兒闖入藝能界那樣。

　　但這一次的執著，不會再和上一次一樣。

　　巖橋慎一不把電話打過來，不邀請她去看演出還好，接了電話，想到等會兒要見面，岡田有希子就想東想西，一肚子話要說，什么有的沒的也想起來了。

　　事情想多了，工作做起來就不稱手。到底沒有修煉好一心二用的本領，很快就出了個小錯。

　　岡田有希子難得出點小錯，錄音師笑著調侃她，“現在就按捺不住，想去看演出了。”

　　雖然是善意的調侃，但一向做事認真的她，還是紅了臉。趕緊把各種想法都甩到一邊去，在下班之前，努力集中精神，把手頭的事做好。

　　藝人用不著打卡上班，平時基本上不怎么到事務所來，但每次回來，一定有事。不是為了工作，就是為了別的。

　　中森明菜坐在社長辦公室旁邊的會客室里，愜意的端起社長的辦事員替她泡好的茶，這副悠閑的模樣，野崎社長看在眼里，深深體會到“拿中森明菜沒辦法”是什么感覺。

　　當然，中森明菜加入研音快十年，這種拿她沒辦法的時刻，多到手腳并用也數不清。

　　但畢竟是研音的桃浦斯達，研音的定海神針，研音捧在手里的親女兒…

　　關于拿她沒辦法這件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中森明菜認認真真，一張接一張，仔細看看狗仔拍到的照片。配上這悠閑的模樣，不知情的旁觀者可無論如何都猜不著，她在看的是自己被狗仔拍到的照片。

　　既然拿她沒辦法，社長也端起茶杯，等著她慢慢看完，再說別的。盡管她會出現在這里，其實并不是事務所把她叫回來的。

　　今天傍晚，中森明菜結束了拍攝以后，要求大本送她回一趟事務所。

　　大本把“中森明菜確實在和巖橋慎一交往”這件事上報，不過，上報以后，事務所這邊按兵不動，既沒有聯系巖橋慎一，也沒有找中森明菜。

　　她會突然回來，主動要求看看拍到的照片，這事其實有一點兒出乎意料。因為出乎意料，野崎社長也有點好奇，想知道她會說什么，又為了什么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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