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為他慶祝開始戀愛以后的第一個生日呢?
提前一周,中森明菜就時不時在心里計劃一下。想出個主意來,又把想出來的主意給劃掉。
早知道就沉住氣一點,把歐米茄手表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他了。
想不到好點子的時候,她心里忽而冒出這么個想法,又自己笑自己。可心里知道,就算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在第一時間,把禮物送到他手里。
生日是生日、平時是平時。
越是生日這天,反而越是不想送他這樣的禮物。
要是巖橋慎一的生日是在寒冷的冬天,就送親手編織的圍巾或者毛衣…
不過,六月,正是惱人的梅雨季。
巖橋慎一生日,比起送給他什么,中森明菜更想為了他做些什么。
一個人的時候,中森明菜在那里想東想西。想象要怎么為巖橋慎一慶祝生日,這件事帶給她一種別樣的趣味。
不然,就親自動手,招待他美美吃一大頓?
這個主意不錯!
吃完飯、放好洗澡水…然后,緞帶系在脖子上,把自己當生日禮物送給他?
少女時代是個不愛學習、漫畫倒是看得開心的小學渣,在家里,肥皂劇也看得津津有味。這樣的中森明菜,腦補的本領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只不過…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小臉頓時皺成一團。
才不要那么干呢!
就這么想來想去的,轉眼就到了六月,巖橋慎一生日的這天。
大本送她回家。中森明菜進了家門,看看時間,又開始動手準備。收拾好了東西,她走進臥室,拉開梳妝臺的抽屜,拿出巖橋慎一給的備用鑰匙。
拿到他家里的鑰匙以后,中森明菜難得用上一次。
她把鑰匙拿在手里,出門之前,先給巖橋慎一打傳呼。
上午為dreamet乳e的巡演開碰頭會,下午,巖橋慎一回公司,見到了zard。五月下旬起,zard開始了新專輯的主題巡演。
dreamet乳e的大場地巡演,為了能回本,除了札幌那種不是大明星輕易填不滿的地方,其他四個大城市都是連開兩場。
換成zard也一樣,盡管他們開的都是千人級別的小場子,租金便宜,只要把門票賣干凈就有得賺實際上,開演至今,門票都是一售而空。
不管怎么說,正要走紅的樂隊,開小場館演出,不愁滯銷。
門票賣得快,樂隊的演出也大受好評,現場販售的專輯和周邊,銷售情況也不錯。一場巡演開下來,還能賺上一筆。
對樂隊來說,有點知名度、現場能力也過得去,那么光靠巡演就能吃得飽。
當然,對zard這種被寄予厚望、前途無量的樂隊來說,開巡演是為了圈粉。小場館的氣氛好,更容易積攢口碑,收獲觀眾的支持。
小場館的演出時長更短,觀眾進場和退場又方便。一天之內可以連續開好幾場。而場館的租金大部分都是按天來支付,場次開得越多,成本就越低,賺得也就多。
所以,zard每到一處的巡演,除了偏遠、人少的地區,其他地方都是一次開兩天,兩天之內唱三場。
按說唱四場也不成問題,但巖橋慎一考慮到蒲池幸子的狀態,擔心巡演唱太多對嗓子不好,還是選擇減了一場。
不過,只有東京的最終場例外。這一場選擇的場地是中野sunplaza,這個場館是音樂人的圣地之一,對搖滾音樂人來說,披頭士和皇后樂隊都演出過的武道館是他們的終極目標,而在中野sunplaza演出,則是音樂生涯步入正軌的起點。
東京場連開兩天,要在中野sunplaza連續演出六場,從白天唱到晚上。
一天三場、連演兩天。是沒有相當的演出實力做不到的。在最終場做這樣的安排,既是為了創造話題,也是為了展示樂隊的硬實力。
既要考慮到不去挑戰歌手嗓子的極限,以免把本錢早早給用爛。同時,也不能放棄展示樂隊的硬實力。
尤其是在這個觀眾厭倦了沒有實力的樂隊、逆反一般的追求實力的節骨眼上。
那個敗給dreamet乳e和princessprincess的偶像樂隊男斗呼組,他們的遮羞布被扯掉以后、現在節節敗退的慘相,正值得巖橋慎一參考。
多謝喜多川桑提供的寶貴經驗。
除了減一場演出之外,巖橋慎一要求樂隊每結束一個地方的演出回到東京休整時,主唱蒲池幸子都要去醫院檢查、護理嗓子。
不僅她,所有的歌手都照此辦理,以免早早把本錢消耗干凈。
下午,巖橋慎一見到zard時,蒲池幸子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今天,樂隊全員到齊,是到排練室來,商談新歌創作的事。
準備進入上升期的時候、以及正當紅的時候,都是最忙的時候,須得多線并行。
樂隊的知名度已經有一些,巡演的開局又不錯,等巡演結束,正是時候再發一張單曲。巖橋慎一這次見他們,給樂隊提要求,“要一支能紅起來的主打歌。”
積攢了這一通,下張單曲,即使不能成為大熱門單曲,也一定要比出道單曲的まっすに…一直向前成績要更好一些。
如果和出道單曲的銷量持平,也意味著這段時間的推銷是不成功的。
什么是能紅起來的歌?
接到這么個任務,負責作曲的三個人,都只能意會巖橋慎一的意思。負責作詞的蒲池幸子,更是無從下手。
但歌曲本身就是如此,小紅靠套路,大紅靠感覺和時運。
有的歌是一耳朵聽上去,就知道“一定能紅!”,比如美和醬的靈感之神光顧她時,寫下的那首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
要一支能紅起來的主打歌,為了達到巖橋慎一的要求,就要他們不停創作,直到拿過那支一聽就知道“一定能紅!”的歌。
但不管怎么說,無論小紅還是大紅,首先歌曲的質量都要先過關。
這支曲子至關重要。
巖橋慎一為打開zard的知名度,決定醞釀一個別樣的宣傳方式。但樂隊不是模特或者演員,只打開知名度不行,打知名度的過程,最好是要和作品結合。
見了見樂隊的成員們,聽取了一下他們的新歌靈感,又就巡演溝通交流,了解了一下他們各自的想法和意見。
光是做完這一套,時間就過去了不短的一段。
話說的差不多,巖橋慎一準備離開排練室。不過,卻被蒲池幸子給叫住,打斷了他才要說出口的話。
“巖橋桑,”她說,“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剛才蒲池幸子多半的時候都保持沉默,聽巖橋慎一和三個隊友在那里就曲子進行溝通。這既是因為負責作詞的她,在曲子還沒有出來之前無處發揮作用,同時,她也在一直在思考。
巖橋慎一說的“能紅起來的歌”。
“是挺籠統的。”巖橋慎一承認,“不過,雖然聽著沒頭沒尾,但也不是完全無從下手。”
他思考自己的經驗,“紅起來的歌,一定有紅起來的理由。要么是讓大眾感慨很厲害的曲子,要么是去到大眾身邊的曲子,又或者令大眾感到共鳴的曲子。”
迪斯科熱,大眾需要的舞曲就會大紅。紙醉金迷的時代,編曲華麗的歌就比兩把吉他彈唱的民謠受歡迎。
“就比如說,身為作詞者的你。”
巖橋慎一告訴蒲池幸子,“圣誕節時,如果放夏日金曲,就會感到不合時宜,不是嗎?快樂的聚會上,就不會想要聽到悲傷喪氣的歌詞。”
“對歌曲來說,歌詞是非常重要的。要寫受大眾歡迎的歌詞,也就需要考慮到情景。季節、心情、還有時代…這些都在考慮范圍之內。”
巖橋慎一說著一笑,“可別把時代想成什么不可觸碰的東西。”
畢竟,他們所有的人,都身處在這個“時代”之中。
而蒲池幸子最幸運的地方則在于,她本身就曾是“大眾”當中的一個。
這使得巖橋慎一相信,在書寫令大眾感到共鳴的歌詞這件事上,蒲池幸子有著她的天分、以及摸爬滾打后鍛煉出來的能力。
“是、我會好好考慮的。”蒲池幸子認認真真聽著。出道之前,她一邊跟著森浩美學作詞的套路,一邊研讀其他作詞家的作品,一邊還問巖橋慎一,想聽他的意見。
在蒲池幸子的眼里,領她進門的巖橋慎一就是這么值得信賴。
不過,巖橋慎一雖然自己不作詞,但說起作詞的事來,倒是一套接一套的。總攬大權的黑衣人,未必自己能寫好詞做好曲,但是,為了能夠從手下的人寫出來的詞曲當中挑選出合適的、好的,自己就要先了解什么才是合適的、以及好的。
所以,作詞和作曲的人要寫好詞好曲,而巖橋慎一這種黑衣人,則是要掌握曰本的流行音樂發展情況,閑下來就狂聽音樂,絕不放過任何一張有水花的唱片,分析走紅的歌曲的亮點與套路,找尋新鮮的作曲手法,隨時留意當下的流行、以及“時代”。
巖橋慎一點到為止,只說自己考慮到的部分,并不對歌詞的內容指手畫腳。這樣一來,也就不讓蒲池幸子感到束手束腳,只參考他提到的思考的方向、而不會限制她作詞的內容。
給一個方向,但不干涉具體的內容,讓蒲池幸子去摸索。
這樣一來,也就能讓她建立起有著強烈的屬于zard風味的歌詞世界觀。而大眾則是要被邀請進入zard的世界里的客人。
說完了作詞的事,巖橋慎一準備走人。
蒲池幸子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幸子桑。”巖橋慎一問。
蒲池幸子露出個爽朗的微笑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整個人既有一種運動員似的的風貌,偶爾也顯露一點鄰家女孩似的溫柔。
跟舞臺上那個時不時感到害羞、卻也堅定不移把歌唱下去的形象,既有重疊的部分、也有完全不一樣的部分。
“巖橋桑,今天是您的生日嗎?”她大大方方問。
巖橋慎一反應了一下,笑道:“該不會已經人盡皆知了吧?”
蒲池幸子搖頭,想說是從赤松晴子那里聽來的。今天,樂隊聚在一起工作,赤松晴子不在。
“生日快樂,巖橋桑!”平川達也聽蒲池幸子說,于是起了個頭。一邊說,一邊還順便用手里的吉他即興了一下。
“謝了,各位。”巖橋慎一挺高興的。
給音樂人們當隊友、當老板,就是這么的快樂。
接受了生日祝福,這下真的要走人了。
蒲池幸子目送巖橋慎一出去,忽然聽到隊友川添智久說了句,“巖橋桑今天生日。”他直笑,“誰能想到,巖橋桑比我們都還要年輕好幾歲呢。”
“我除外哦,川添桑。”蒲池幸子和隊友說笑。
組隊磨合、又一起做音樂、巡演,她這個主唱,深得三個隊友的認可。眾人之間的關系、以同事來說還算不錯。
川添智久又回了什么,小柳昌法也說話湊趣。
蒲池幸子一邊聽,一邊又想到,雖然說這自己除外,可是,那么值得信賴的巖橋桑,其實也只比自己年長不到一歲而已。
傍晚,巖橋慎一接到中森明菜打過來的傳呼。電話打過去,她商量道,“現在,我到你家里去,行嗎?”
“我當然沒問題了。”巖橋慎一問她,“不過,現在結束工作了嗎?”
“慎一君生日,當然要提前把時間為你空出來。”
巖橋慎一聽著她這有點得意、還有點理所應當的語氣,覺得好笑。
“笑什么?”她問。
“高興了就想笑。”巖橋慎一真心實意,“你快點過去,想見你。”
中森明菜心滿意足的笑起來,告訴他,“鑰匙已經放進包里了。等你回來,只要摁下門鈴,我就會哐哐哐在第一時間跑過去給你開門哦。”
她又說起孩子氣的擬聲詞。
巖橋慎一陪她一起忽略掉自己有鑰匙這件事,答應著,“好。”
“那現在,你快點和我說。”掛電話前,中森明菜又突發奇想。
“說什么?”巖橋慎一不明所以。
“就像是馬拉松開始前,要打響發令槍那樣,說個開始的指令。”中森明菜跟他鬧著玩,“你說點什么,我就像運動員那樣,一下沖到你家里去了。”
“奇奇怪怪的。”巖橋慎一哭笑不得。
可電話那頭還有個眼巴巴等著的傻女朋友,沒辦法,只能說一句,“中森選手,請快點到我家去。”
“嗯還差一點。”她故意逗他一下,想聽點別的。
這種時候,就忘記今天是巖橋慎一生日,今天他最大了。
猜著她就是故意的。
可是,想到今天回到家,有她一起過生日。那種聯想帶來的溫情,讓巖橋慎一還是配合她,把那句話給說出來。
“你快到我家去,我今晚想見你。”他說。
電話那頭,中森明菜氣勢十足,又發揮起她的聲優天分,“中森選手收到!”
這傻乎乎的架勢,又把巖橋慎一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