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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毫無品味

  “照實前輩離開曰本幾年,二月份才剛回來,一時半會兒不方便接洽工作。”

  巖橋慎一在胖胖青年的家庭聚會上認識的東芝EMI的制作人南川,這天突然打電話來,請他幫忙。

  “突然說這個有點冒昧,不過,巖橋君,你那邊如果有需要制作人手的,能請你考慮照實前輩看看嗎?”

  南川還替宇多田照實背書,“我作為后輩,對照實前輩的才能非常信服。”

  宇多田照實身為制作人的能力怎么樣巖橋慎一不知道,但南川肯為了他特意打電話過來,那兩人的交情顯然不錯。

  不過,巖橋慎一跟南川沒什么交情,這點關系都能讓他特意打電話,宇多田照實要么接不到工作四處嘗試,要么是很缺錢什么也愿意接。

  以制作人的身份來說,宇多田照實既無作品更無名氣,收入方面可想而知。

  藤圭子雖然是曾經的怨歌女王,但實際上,她的巔峰期來得快去得也快,八十年代,女兒出生以后,她也陸續嘗試復出,發過幾張唱片,但已經毫無水花。

  她成名早,過氣又早又徹底,巔峰期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早就沒什么后續收入。

  不僅如此,進了八十年代,藤圭子罹患精神疾病,狀態不穩,幾年來跟宇多田照實數次離婚,離婚后再復婚,復婚沒多久又離婚,維持著頗為奇妙的夫妻關系。

  宇多田照實沒有跟任何一家唱片公司有長期合約。不簽常約的制作人,要么是名氣大到工作排著隊上門,要么就是樂界一塊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磚。

  這位顯然是后者。

  上次去見酒井政利時,正撞上他給村勢真奈美想新藝名。在一堆大牌演歌歌手們的名字當中拼來湊去,還參考了藤圭子的名字。

  過后,巖橋慎一又和酒井政利聯系時,聽他提了一句,說是村勢真奈美的新藝名定了“藤彩子”,和“藤圭子”一字之差。

  當時在電話里,酒井政利還開玩笑,說藤彩子是怨歌女王,這位新鮮出爐的藤彩子,干脆也去唱怨歌算了。

  酒井政利嘴上說說而已,巖橋慎一也不會把其他公司歌手制作的事放在心上。

  但沒想到,前腳剛說完藤圭子,后腳就被藤圭子的丈夫給找上門來——求職。

  “我知道了。”

  巖橋慎一客氣地答應了南川,有機會一定和宇多田照實合作。放下電話,看向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從剛才開始就一心二用,一邊整理紙箱,一邊看過來的中森明菜。

  真像是只好奇心旺盛的小貓。

  “工作上的電話。”

  巖橋慎一走過去,隨口解釋了一句,看了看還是一片狼藉的起居室,“不知道六點之前能不能收拾完。”

  她過來幫忙,他提前預訂了餐廳,收拾完東西,正好一塊兒去吃飯。

  中森明菜倒是挺有信心的,“絕對沒問題。”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一點。

  要搬新家的新家具提前幾天就陸續置辦好送來了,中森明菜說好了要送給他的音箱設備也在那期間送貨上門。

  小富婆中森明菜出手大方,桃浦斯達的飯又軟又香。

  設備安裝完成后巖橋慎一一試,聲音果真不同凡響。

  巖橋慎一今天有空,事先預約好搬家公司,今天一早從舊公寓那邊,把要帶過來的東西都送來,順便自己留在家里收拾房子。

  居家小能手中森明菜事先知道了,自告奮勇這天要過來幫忙。

  “行程不要緊嗎?”巖橋慎一在電話里問她。

  中森明菜大包大攬,“沒問題。”不過,要到午后才能得空。

  于是,巖橋慎一從上午開始,先自己一點點收拾歸置。總而言之,趁她沒來,先把那些一旦被她發現了就會讓她氣勢洶洶的東西給放到它該去的地方——床底。

  過了三點鐘,公寓里先有電話打過來。巖橋慎一接起,是中森明菜打過來的,確認他在不在家。

  巖橋慎一告訴她“在家”,中森明菜和她說,已經到了他新家附近。

  又確認了一次具體的住址,中森明菜掛了電話,過了十來分鐘,對講機的鈴響了。巖橋慎一摁了開門按鈕,到玄關那邊去接她,找出專門給她準備的拖鞋。

  三月的尾巴,只要是晴天,白天的溫度就頗為舒適。中森明菜一邁進來,就笑瞇瞇的指了指自己的上衣,炫耀道:“我今天也穿了‘藍襯衫’哦。”

  中森明菜在郵箱里拿到巖橋慎一寄過去的《Eyestome》唱片,聽了歌以后,心里這段時間以來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別扭忽而散去。

  心中原先所想的“吉田桑看著他穿藍襯衫寫了歌…”,一下變成了“那件藍襯衫竟然帶給了吉田桑那么棒的靈感!”,聽著這首歌,心情愉快的給巖橋慎一寫了回信。

  巖橋慎一給她寄的是要送去唱片店上架的唱片版本,里面附帶著樂隊馬戲團巡演的曲目投票券。

  樂隊出道以來發行過的唱片,巖橋慎一都給她寄過,中森明菜也都聽過,可以說是在不自覺的時候,比樂隊的粉絲還要了解樂隊的音樂——

  而從認真寫過試吃感想這點來說,她比粉絲還要粉絲。

  因而,拿到附帶的投票券,她興致上來,也填了一份。在給巖橋慎一寄回信的時候,順便也寄了出去——當然,并沒有讓巖橋慎一知道。

  “東京的櫻花開得正當時。我昨天去代代木,那邊的櫻花很美。”巖橋慎一看她手里提著個袋子,順手伸過去,想替她接過來。

  結果,中森明菜手往后一背,躲開了。

  “我自己拿。”她神秘兮兮。

  巖橋慎一瞄了一眼那個袋子,故意道:“不是點心嗎?”

  “不是哦。”

  激將法這一招,這回沒派上用場,中森明菜笑瞇瞇的回了一句,點到為止,把鞋子換下來,腳伸進拖鞋。

  “哦。”巖橋慎一只能隨便她。

  中森明菜若無其事,換好了鞋,勁頭兒十足,“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嗎?”

  …想請你停止迫害貓的行為。

  巖橋慎一心里隨便想想,嘴上認真說說,“里面正一團糟呢,要做的事不少。”

  中森明菜進了起居室,就知道他所言不虛,果真亂成一團。說好了要來幫忙,倒是一點不含糊,袖子一挽,加入戰局。

  “總算做完了。”

  亂成一團的起居室恢復整潔,巖橋慎一跟中森明菜雙雙往后躺倒,松了口氣。沒拉窗簾,窗外,夜色已然降臨。

  早就過了晚上七點鐘了。

  打掃房間、整理東西這種事,做起來要用的時間和精力都很多,但成果相比起用掉的時間和經歷,卻顯得普通平常。

  自我估計六點之前能打掃完的巖橋慎一、夸下海口說一定沒問題的中森明菜,兩個對形勢完全判斷失誤的人,此刻相視一笑。

  “辛苦了”中森明菜說。

  “多虧你來幫忙。”巖橋慎一夸她夸得真心實意。

  被夸了,中森明菜高高興興。不過,忽然想到件什么事,往他那邊拱了拱,有點壞心眼的在他耳邊問,“慎一君把那些東西都放到哪兒了?”

  “嗯?”

  中森明菜拿腦袋抵住他的手臂,又開始晃來晃去。晃了一會兒,自己先頭暈投降,嘆息一聲,嘀咕道:“…肯定又放到床底了。”

  “哈哈!”巖橋慎一讓她逗得大笑。

  一邊笑,一邊伸胳膊,把她給摟在懷里,反問道:“你是不是也想看?”

  中森明菜懶得回答他,被他摟著,還不安分的在他懷里動來動去,抱怨:“肚子好餓。”

  快到六點的時候,還沒整理完,巖橋慎一提議先去吃飯,吃完了回來再繼續收拾,被進了狀態、鉚著一股勁兒要一鼓作氣的中森明菜給拒絕。

  要等整理完了再吃飯,巖橋慎一打算先給餐廳打電話,推遲一下預約的時間,不過,中森明菜改了主意,不想出去吃了。

  巖橋慎一想想也是,整理打掃完房間,累都累壞了,還要再特意收拾打扮、瞞街過巷的出去吃飯,沒什么意思,就給餐廳打電話,取消了預訂。

  這會兒大功告成,肚子卻還沒著落。

  中森明菜不說還好,一說,巖橋慎一也開始覺得胃里空的難受。懷里的女朋友還不老實,往下一滑,耳朵貼到他的肚子上,裝模作樣聽了聽,“咕咕叫。”

  好冷的段子。

  不過,肚子餓也是真的。巖橋慎一坐起來,“叫外賣行嗎?”擁有豐富獨居經驗的他,通訊簿上記了不少餐飲店的外送電話。

  “慎一君的冰箱里什么都沒有嗎?”中森明菜還懶洋洋躺著。

  巖橋慎一搖頭,“瓶裝烏龍茶還是有的。”

  “我想吃雞肉燴飯。”她徹底打消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念頭,對著他的臉點菜。這副表情,跟菜單寫在巖橋慎一臉上似的——完全沒有考慮他有沒有燴飯店的外送電話。

  “知道了。”

  巖橋慎一去打電話。點完了外賣,看了看手表,“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巖橋慎一目光從手表移到她臉上,“給你買過夜要用的東西。”

  中森明菜拒絕,“不用了。”

  “你不留下嗎?”他學乖了,直截了當的問。

  中森明菜盯著他的臉,在那兒笑得起勁,怎么看都像是藏著點什么。巖橋慎一琢磨了一會兒,靈光一閃。

  “我都帶過來了。”

  中森明菜慢一拍,在他想明白了以后,才揭曉答案。剛才進門的時候,那個不讓他接的袋子里,裝的就是睡衣之類的過夜要用的東西。

  “真周到。”

  巖橋慎一半開玩笑,“我之前還在為難,要是買過夜的睡衣,應該選什么樣式的。”

  “說不定會買到很奇怪的。”中森明菜說。

  巖橋慎一表情微妙。她話說出口時沒多想,看到他的表情,反應過來,“我說的是慎一君的品味…”

  “…”好的,他沒有品位。

  巖橋慎一去放洗澡水,讓中森明菜先進浴室。

  “慎一君先去就好。”她在傳統的大家庭里長大,習慣了按照順序進浴室。

  巖橋慎一對這種事無所謂,“我又不介意洗澡的順序。明菜桑先去,我在這兒等著雞肉燴飯。”

  聽他這么說,中森明菜才先進去了。

  雞肉燴飯放在保溫箱里被送過來,還熱乎乎的。

  “好吃!”中森明菜嘗了一口,心滿意足的瞇起眼睛來。

  這副神情,不去拍個食品廣告真是可惜。

  巖橋慎一把飯送進嘴里嚼嚼,咽下去,“這家店的燴飯可好吃了。除了雞肉燴飯,還有其他的…”

  “下次到店里去吃吃看怎么樣?”中森明菜提議。

  她已經洗完了澡,換上自己帶來的睡衣。式樣是在意料之中的樸素。如此樸素的睡衣,巖橋慎一心想,同“品味”這樣的詞關系也不怎么大。

  “不過,是家很小的店,大家都緊挨著吃東西。”巖橋慎一的意思,是她過去了或許會被認出來。

  中森明菜的重點卻完全不在那上面,“我最喜歡那樣的小店。”告訴他,“母親還沒有生病之前,就經營著那樣的小店。”

  “是嘛。”巖橋慎一說。

  她連連點頭,對著他說起關于母親經營過的小店的事。一說起母親來,中森明菜就有一種奇妙的勁頭兒。

  吃完燴飯,巖橋慎一把碗盤收進水池,在嘩啦啦的水聲里洗碗。

  中森明菜坐在餐桌前,看他忙來忙去,一邊跟他說話。巖橋慎一待在廚房里,一邊回應,一邊開始琢磨,她馬上也搬新家,廚房里用得到的東西應該送什么。

  除此之外,還順便考慮,下次去她那兒,也要把該帶的都帶上。不僅準備睡衣,最好再準備好替換的上班套裝。

  穿女裝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慎一君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中森明菜住了口,盯著他看看,忽然發問。

  巖橋慎一正走著神,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明菜桑還要干貨嗎?”

  大阪的寺田光男還有他的樂隊成員們,最近這幾天要到東京這邊來。東京這邊,巖橋慎一和美和醬與中村兄合開的LIVEHOUSE試營業了一個多月。

  這次,這幾個家伙還要過來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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