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把控藝能界,藝人也就被動的被劃歸成不同的圈子。關于這一點,就體現在年末的各種頒獎晚會上面。
比如富士電視臺的年末頒獎晚會FNS歌謠祭,就對DREAMETRUE這支身上打著朝日電視臺標簽、出道的節目還把對打的富士電視臺的節目打趴下的樂隊沒什么興趣。
要想從這個頒獎晚會里拿到獎金,恐怕要等到樂隊成為當紅炸子雞的時候。
反過來說,假如朝日電視臺主辦的全曰本歌謠音樂祭今年沒有停辦,那么,DREAMETRUE大概率頗能收獲些獎項。
朝里有人好做事,放到什么地方也一樣。
為了宣傳策略,樂隊在年末的電視臺沒有新歌可唱,出道以來最熱門的單曲《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在被NHK那邊要求不能在紅白歌會演唱以后,其他電視臺的節目也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么一來,樂隊出道后最熱門的單曲,就因為自肅令被迫暫時封印。
還好只是暫時,要不然,好好一首熱門歌被禁了,這臉得黑成什么樣?
不過,雖然在電視臺被暫時封印,在電視臺之外的另一個重要宣傳渠道、商業電臺方面,這首歌的表現卻異常勇猛。
之所以如此,源自于觀眾的逆反心理,尤其是在年輕人之間。
本身,這一代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們,就是學者口中那些對時事鄭治毫無興趣、更加注重自我的冷漠的新一代,對天蝗和蝗室根本不感冒。
現在,因為自肅令,各種娛樂活動受到限制,這首本年度的熱門歌曲,本來應該在年末高高興興唱起來的歌曲,現在卻被迫暫時封印,消失在電視里。
對于更加注重個人感受的年輕人們來說,這種限制無疑在他們的不滿之上又添了一層柴火。
地上波的電視臺有著種種顧慮,電臺那里卻沒那么多的條條框框。如此一來,在電視上看不到樂隊唱這首歌的觀眾,轉而拿起電話給電臺投稿。
這種做法當中,不單純是在年末的電視臺看不到這首歌產生的不滿,還混雜著對這個年末不得不老實巴交待在家里的不滿。
憤怒充滿力量,來自觀眾的不滿,意外的讓這行了半年多的單曲,在年末的電臺榜單上名次蹭蹭往上竄。
TBS電視臺的《THEBESTTEN》,每期節目開播的時候,都會將統計出來的各個榜單的名次數據在電視節目里快速過一遍,其中也包括電臺點播榜。
當電視屏幕里,播到電臺榜時,看到快速閃過的《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的歌名,正在看著電視的年輕觀眾,多半會心一笑,有種戰勝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自肅令的快意。
會出現這樣的情形,是樂隊的制作團隊事先所沒有想到的。
不過,自發的行為跟本人無關,制作團隊這邊完全不需要做出任何反應,只要高高興興等著下一季度的版稅結算就可以了。點播次數越多,使用費就越高。
更有意思的是,這首《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在關西的點播率居高不下,用實際數據證明了關西人對樂隊的喜歡、以及對自肅令的漠然。
得到這個情報,巖橋慎一突發奇想,干脆準備新年假期的時候到大阪去玩。玩是真的、當然,當面跟大阪的電視臺和放送局商談ZARD宣傳的事也是真的。
不僅他要去,還要帶上ZARD的四個人。
如此一來,負責ZARD的赤松晴子自然也要跟他們一起行動。
得知巖橋慎一要帶ZARD去大阪,赤松晴子還向他們發起邀請,到她京都的家里去玩。這事的決定權在巖橋慎一那兒,他同意才行。
京都的大地主家里什么樣子,巖橋慎一還真挺好奇的。出身這種古都,還是大戶人家,宅子也許是那種日式園林什么的。
鄉巴佬巖橋慎一的好奇心又被喚起,雖說如此,也沒一口答應,只說到時如果行程允許的話,就去赤松晴子家拜訪一下她的家人。
這事純屬年末的小插曲,行程定完,就先放到一邊兒。
《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在年末最后一個月的勢頭是意料之外,但是,《未來預想圖II》的走勢就事關接下來一系列的企劃。
買通了全國范圍的商業電臺給這首歌宣傳造勢的手筆,在前幾天里還沒有呈現出那種猛烈的勢頭。
但是,在第一周結束以后,綜合來自聽眾的反饋和具體的收聽率,這首歌的走勢毋庸置疑是在上升的。
數據出來,放送局那邊先松了口氣。
給長度七分半的歌曲打歌,是要冒著聽眾轉臺的風險的。既然數據是穩的,那么,放送局那邊也就多少放下心來,愿意繼續配合這次的打歌宣傳。
數據是在上升的,要比數據在一開始就呈爆炸走勢而后下跌,前景樂觀的多。
第二天喜歡這首歌的人比第一天多,只要能保證這一點,聽眾口口相傳的效應,就會帶來巨大的收獲。
畢竟,人類最早的宣傳方式,就是口口相傳。
就這樣,1988年的最后一個月,DREAMETRUE宛如回歸六十年代,跟廣播電臺合作密切。
過了晚上十點,大路上的汽車沒那么多,一貫安全駕駛的神田,放松心情,隨開汽車電臺。
電臺里在播少年隊的歌,神田不喜歡杰尼斯,換了個臺。
他駕駛著一輛大眾高爾夫,是他大三時分期付款買的,在校期間每月只需還款一萬日元,就職以后,每月還五萬日元,還款期是五年。
不過,神田已經在考慮,明年就把貸款結清,出手這輛高爾夫,再換輛別的車。
現今這個時代,大學生前景廣闊。不管是推出了分期付款買車業務的廠商,還是去貸款買車的學生,都信心十足。
神田也一樣,大學期間信心十足的簽了分期購車的合同,正式成了有車一族。如今,入職還不到一年,就有了結清貸款的余裕。
大學期間,神田想要買車,是因為想要擁有自己的空間。要實現這個心愿,買房是絕無可能的、就算是現在,神田也不敢想買房子的事。
但是,汽車買起來是如此簡單。關起車門,就是自己的小天地。
身為普通人的神田,簽了分期合同。此后,假期里開著自己的車去兜風,感受到了一種真實的幸福,一種向往的屬于自己的空間成了真的幸福。
有了車以后,他的每一個周末幾乎都有安排,四處跑來跑去。
也是在買了車的那年,神田和在他租住的公寓附近的便利店打工的女孩洋子交往了。她小個子,長得很可愛,不過,跟美女兩個字無緣。
神田自己也一樣,在校時是普通大學生,等到就了職,他這樣外表普通的公司職員,每天早班的電車里到處都是。
學生時期,神田和洋子去約會。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一起走在新宿澀谷這類的時尚天堂,會被那些時髦的年輕人們偷偷嘲笑是鄉下來的土味情侶。
神田和洋子面對嘲笑,比起不高興,不如說是有點害羞。而比起去這里約會,倒是默契十足的喜歡一起開車去玩。
洋子會為了和神田一起去兜風,提前跟便利店的同事商量好換班,兩人就用這輛分期付款買來的高爾夫轎車,去往東京周邊的各處。
而后,在體會過企業招工時的各種優待以后,神田大學畢業,入職了現在的公司。不到一年,有了結清貸款的余裕,也有了更高的追求。
跟公司的前輩到處去玩,見識東京的夜生活,對奢侈品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神田開始有些不甘于只做普通的自己。
他開著高爾夫上班,被前輩笑話,說這種車去了六本木會被嘲笑。學生時不畏懼被人嘲笑是“土味情侶”的神田,現在面對前輩的話,卻感到惶恐。
會被嘲笑嗎?
但是,神田和洋子的關系一直很穩定。
盡管洋子還是從前的洋子,神田卻開始在意衣著打扮,洋子還不覺得怎樣,他先想到去買蒂凡尼的心形吊墜送給她。
比起想要送給洋子這樣的禮物,其中是否帶有“希望洋子的同事知道她有一個能給她買蒂凡尼的男友”這樣的虛榮呢?
神田不愿意深究這樣的問題。但是,畢業以后,兩人為了這種不同吵了好幾次架。
十二月,因為自肅令,餐飲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不過,洋子工作的便利店卻忙碌依舊。今天她上夜班,神田說好要來接她。
洋子一直沒有變過,什么都普普通通的。神田雖然因為洋子的樸素,有時感到不滿,但是,從來沒想過移情別戀的事。
只不過,從前神田作為普通人,和普通人的洋子步調一致的往前走。而現在,神田想要讓洋子跟上她的步調。
世界這么飛速運轉著,想要讓洋子也來見識這樣的世界,難道是錯的嗎?
電臺里,聊天的環節結束,進入到了歌曲的環節。前奏響起,是首陌生的歌。
不過,神田對歌曲的第一印象不壞。他本來就是用電臺來打發時間,既然第一耳朵的聽感不錯,就繼續聽了下去。
“自畢業之后,已經是第三個春天”
歌手開始唱起歌來。仿佛要敘事一般的,用如此平和樸實的句子開始了這首歌。
夜里一個人開車,行駛在大馬路上,這種稍顯緩慢的歌曲節奏,神田覺得剛剛好,聽起來覺得放松。
歌曲慢慢展開,原來唱的是一對從學生時代走來的情侶的故事。
寫的這么細,不是歌手本人的經歷吧?
神田一邊聽歌,有些無厘頭的想到,要是由他來寫,就會把跟洋子一起開車去湘南兜風的事寫進歌里。
神田不知不覺,被這首歌吸引,想要聽到接下來的歌詞。
盡管歌里唱的是另一份戀愛,但是,過于生活化的歌詞,使得神田不由自主聯想自己的戀愛。
這大概是所謂的共鳴。
而共鳴之處,不是歌詞里發生過的事,而是身為普通人的情感。歌曲里唱的是普通人的戀愛生活,而當下的聽眾,也正是無數普通人中的一個。
當神田被歌曲打動時,對時代的追求就被暫時放到一邊,回歸普通人的本質。
“不論過去多少年,都能保持這份心情不會改變。”
歌里的這兩個人,學生時代開著摩托車,工作以后換成了汽車。交通工具換了,相互告白的暗號也換了。
但是,暗號之所以能生效,不就是因為還彼此相愛嗎?
什么都在變化,那么,他想要換新車、想要過更加灑脫、不那么普通的生活,不也是自身的改變嗎?
既然他還和洋子相愛,為什么洋子不能和他一起改變?
“因為和你一起,所以一直在心里描繪的關于未來的預想圖”
這張關于未來的預想圖,不是由一個人構想的,而是兩個人一起描繪的。因為是兩個人一起,所以,什么都變了的今天,相愛的心情也不沒有改變。
神田忽然想,他問過洋子的想法嗎?
他的心里,也想象過和洋子的未來。但是,現在他是不是從洋子手里奪走了畫筆,正一個人描繪著想象中的未來的預想圖?
前方信號燈變換,神田緩緩踩下剎車。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聽的是一首長度有點過頭的歌。是因為這首歌的歌詞娓娓道來,旋律又相當流暢,歌手的演繹也堪稱完美。
在聽一個精彩的故事,所以忘記了時間的長短。
神田想起學生時代,和洋子走在澀谷的街頭。置身時尚天堂,他們兩個土氣的不得了。神田很不好意思,“好像來錯了地方。”
洋子卻說,“那又有什么關系。就算被笑,幸福是實打實的就足夠了。”
她總是那么自信。神田想,他是被洋子的自信所吸引了吧?
“你現在幸福嗎?神田君。”洋子問他。
神田沒有忘記自己的答案,“很幸福。”
歌曲在一段超長的即興發揮當中結束了。在這段即興發揮里,神田放縱思緒。
這時,傳來后面車子催促的喇叭聲。信號燈已經變了。
神田趕緊往前開。
電臺里,歌曲結束,開始進廣告。
神田心想,還不知道這是首什么歌。要不然之后打電話去電臺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