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是絕對站在晴子這邊,所以,也替你說了不少好話。”
竹之內昭仁如此表示。實際上,他也別無第二個選擇。畢竟,當初把赤松晴子介紹給巖橋慎一的人就是他。
雖然,這么做的時候,竹之內昭仁以為這個妹妹是去體驗生活的,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決定要進入這一行。
事到如今,他在赤松家人眼里,是個不折不扣的“共犯者”。想把自己摘出去事不關己是不可能了,既然這樣,也就只有加入進來一條路可走。
“那還真是多謝了。”巖橋慎一也不拆穿,客客氣氣的表示感謝。
竹之內昭仁穩住面子,露出個心滿意足的表情。
赤松晴子要怎么說服京都的家人,巖橋慎一倒是不感到擔心——不擔心她能不能成功說服家里人。
以他對赤松晴子的了解,這個女孩子看著身嬌體弱,主意卻很正。真的決定了的事,九匹馬都拉不回來。
不僅如此,她還不是靠一哭二鬧達成目的,而是會去找尋合適的辦法。
所以,他所考慮的,就是之后怎么安排赤松晴子的工作。
巖橋慎一請峰島幫忙聯系給zard演出的livehoe,樂隊返回東京以后,一邊進行預定的錄音,另一邊,則要通過在livehoe演出,完成樂隊成員間的磨合,鍛煉蒲池幸子的唱功,磨煉她的臺風。
簽了唱片公司的樂隊,在進行演出的時候,制作人往往也會跟著到場,觀看樂隊的演出,在演出結束以后一起總結經驗。
巖橋慎一不是專職的制作人,做不到時刻跟隨。而且,對于這份工作,他認為有個更加合適的人選,就是赤松晴子。
雖然她沒有制作人的經驗,但是,一來她對樂隊的四個成員都有足夠的了解,二來,是她發現了蒲池幸子。
這不僅是眼光的問題,還在于赤松晴子在發現蒲池幸子以后,明知困難重重也還是堅持把她帶到錄音室介紹給巖橋慎一的心態。
在這之外,還有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擔任樂隊主唱的時候,赤松晴子先是對演出懵懂無知、被觀眾噓停,再到后來能夠在舞臺上自然演出,擁有著完整的舞臺體驗和舞臺演出經驗。
這種演出經驗,對從零開始,對現場演出一無所知的蒲池幸子是有用的。
因為這樣,他才想要讓赤松晴子去跟隨zard,在旁邊打輔助。
先前,赤松晴子加入樂隊的時候,讓峰島因為她直接跟樂隊分道揚鑣。之后,又因為退出樂隊,讓本來就對她不怎么滿意的川添智久意見更大。
一直到蒲池幸子加入,樂隊重組,順利完成簽約,這種微妙的不和才徹底消失。
現在巖橋慎一提議讓赤松晴子跟隨演出,樂隊全員都沒有意見。可以說,赤松晴子跟樂隊的關系,是在蒲池幸子接替了她的位置以后,才真正變得融洽起來。
這么想的話,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終于找對了自己的位置。
“對了,”竹之內昭仁又把話題給扯回到近藤真彥身上,“那個atchy,跟杰尼斯的大小姐相親,是真的嗎?”
八卦是人之天性,這點男女都一樣。
自打巖橋慎一進了藝能界,跟竹之內昭仁見面喝酒,多半要被他追問點業內八卦當下酒菜。
“《friday》不是拍到他們去歌舞伎座?”巖橋慎一敷衍道,“至于有沒有相親那回事,那就不知道了。”
…他又不是杰尼斯的jr,還有機會趴在副社長辦公室外面偷聽。
“不過,atchy突然買房子,現在又相親,說不定跟這個有關呢?”竹之內昭仁說了半天,還是對那套八千萬日元的公寓耿耿于懷,仍是一個充滿檸檬味的話題。
“要是真的,過后宣布婚期不就知道了。”
巖橋慎一對這個八卦毫無興趣,也不想就近藤真彥的事發表意見。近藤真彥給喜多川瑪麗當女婿,這件事他覺得成真了不奇怪,成不了也在預料當中。
關于近藤真彥,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次數不少,但至今沒有見過他一次。
哪怕曾經做過一點微不足道的努力,但那也不是針對近藤真彥,只是為了保住找到他這里商量的中森明菜,不讓她犧牲在兩派的博弈、以及事務所的袖手旁觀當中。
也正是大賞事件,讓原先只是瞧不大上近藤真彥人品的巖橋慎一,在這之后,干脆瞧不上他這個人了。
整件事當中,近藤真彥給巖橋慎一的印象就是,這個人做什么事都很想當然,以至于到了只要把他從原先設想的軌道上稍微推離一點,就足以讓他沖向深淵的地步。
看透了這個人實在微不足道,也就讓巖橋慎一懶得對和他有關的事發表意見。
而除此之外,他之所以對近藤真彥避而不談,也有跟中森明菜是朋友的緣故。
他越是跟中森明菜熟悉,就越是不會和別人發表對近藤真彥的看法,更不會對近藤真彥做了什么、準備做什么,去動多余的腦筋。
“這倒也是。”
竹之內昭仁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過,最近大概是沒辦法知道這件事的真假了,萬一定好的婚期不小心撞上‘那個日子’,可就太掃興了。”
巖橋慎一微微挑眉,沒接這個話茬。
竹之內昭仁嘴里的“那個日子”,現在跟東京的老百姓聊天,一說這個詞大概都心知肚明。
九月末,天蝗吐血病危,全曰本心中有數,估計馬上就要改朝換代。從宣布天蝗病危起,正府宣布為了給天蝗祈禱,停辦大型比賽,禁止店鋪開業酬賓,地方商業街的廟會之類的活動也一并要求停辦。
一旦天蝗翹辮子,國喪要持續七七四十九天,到時全國的大型活動都要受影響。
宣布天蝗病危前就已經定下了婚期的還另當別論,現在的話,除非是準備全部親朋好友打包到國外舉辦婚禮,否則,應該不會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定婚期。
巖橋慎一想到自家姐姐的婚禮定在十一月舉辦,悄悄替她松了一口氣。他這個外來者雖然知識貧乏的可憐,但好歹知道點這樣的時事。
明年才是正日子呢…
另一邊,竹之內昭仁從天蝗病危,轉而又聊到了正府要求民間自肅,今年學校的文化祭現在全部停辦,之后公司的忘年會之類的大概也會取消這件事上。
比起什么祈禱天蝗好起來,對竹之內昭仁來說,更關心的是這種自肅會影響他燈紅酒綠的生活。
說白了,要是一直這么“自肅”下去,估計要有越來越多的曰本人祈禱天蝗趕緊翹辮子好讓他們能自由玩耍。
赤松晴子從京都的老家回來以后,特意先去跟巖橋慎一見面。牽扯到了大事,比起電話里說,還是當面談更合適一些。
結果,一見面,赤松晴子先給巖橋慎一奉上個禮盒,“是京都的特產。…母親說,謝謝您的照顧。”
巖橋慎一接過來,跟她道謝。
禮物送完,雙方都坐下來,赤松晴子沒再繞圈子,直接先說結果“現在家里的態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對。”
“唔。”巖橋慎一點頭。
赤松晴子告訴他,“最讓爺爺生氣的一件事,似乎并不是我做了藝能界的工作,而是我上電視參加了樂隊天國。”
“覺得你拋頭露面嗎?”巖橋慎一問。
赤松晴子認認真真點了點頭,“因為這樣,當我告訴他,我要專注做的是幕后工作時,他的態度反而要緩和的比想象當中更快一些。”
藝能界這地方,本來就是一堆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聚到一起組成的。
后來雖然從“大眾藝能”變成了“藝能界”,也有越來越多出身不錯的人投身進來,但是,對老派的大家族來說,子女在電視上拋頭露面,還是件很丟臉的事。
相比之下,早在無聲電影時期就有大家族子弟進入的幕后世界,就更容易被接受。
盡管如此,赤松晴子一個在老家時端莊的大小姐,到了東京,選擇進入藝能界,本身就違背了家族開始對她的期望。
這種大小姐,雖然家族未必對她寄予什么厚望,但是,總歸替她設想過更加體面的道路——總比進入藝能界更體面的。
“而且,母親也幫忙說話了。”赤松晴子簡單一提。
她的母親是竹之內昭仁的姑媽,把赤松晴子介紹給巖橋慎一的人又是竹之內昭仁,不管是為了女兒還是為了侄兒,赤松晴子的母親都被拉到了同一個陣營里。
“現在制作公司那邊人手比以前足了一些,要不要把你從代表席換下來?”巖橋慎一考慮。
赤松晴子想了想,“我在那個位置,好像沒什么重要的事可做。”
“確實。”巖橋慎一承認。
讓她坐代表席,純粹是去當吉祥物的。
要說還有別的,就是她跟渡邊萬由美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美人坐在一起,不時被攝像機掃到以后,會讓觀眾感慨一下賞心悅目。
大概赤松晴子的爺爺,不滿意的地方就在于這種“刻意的不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