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桑托我幫忙找份巡演樂手的工作。”
巖橋慎一突然開口,把赤松晴子嚇了一跳。有些意外的抬起臉看了看他,慢慢點頭,“是嗎?”
“看樣子,他好像打算放棄就職了。”巖橋慎一道,“準備當專業的音樂人。”
赤松晴子吃不準他說這些話的意義,沒接話。
“赤松桑是學的兔國文學對吧。”巖橋慎一的話有些跳躍,“是因為什么才決定學兔國文學呢?今后想要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或者到兔國留學之類的。”
以前,巖橋慎一就問過赤松晴子,關于她為什么選擇學這一門的原因。那時,赤松晴子沒有回答他。
這次,赤松晴子雖然沒有回避話題,但突然被這么問,也還是露出為難和困惑的表情,想了想,才道:“選這一門是因為喜歡,對兔國的文學很有興趣。”
“至于今后,現在還沒有決定,所以,沒辦法回答巖橋桑。”
巖橋慎一聽了,若有所思,“這樣嗎。”
“赤松桑,我沒有要探聽你的事的意思。”他說,“我只是想說,平川桑既然選擇要當專業的音樂人,那么,關于樂隊,有些事就變得不一樣了。”
赤松晴子認真聽著。
“把職業生涯壓到音樂上,對平川桑來說,音樂的意義就變得更加沉重了。”巖橋慎一提醒赤松晴子,“所以,樂隊的方針,也會跟著發生變化。”
要是光靠興趣和喜歡,是支撐不起這種沉重的意義來的。
既然如此,身為樂隊的主唱,赤松晴子就要跟著做出選擇,是否有那個決心和平川達也他們一起,背負起這一沉重的意義。
赤松晴子聽出巖橋慎一話里的意思,但是什么也沒有說。
時光流轉。
忙起來的日子過得格外快,從十月一路狂奔,接著就是十一月,然后是十二月。
進入到年末,不光是普通的企業忙著總結,忙著各種忘年會,藝能界里,更是忙得腳不點地,各種應酬成倍增加的時候。
對演歌歌手來說,要參加贊助企業的忘年會,要去出席各種商業演出,要參加電視臺各種節目的錄制和頒獎典禮,還要跟電視臺、廣告商等等的打交道,差不多從十一月底,就是各種忙碌。
而作為大牌歌手,從1968年第一次出場紅白歌會起,就從來沒有再掉過選拔的森進一,今年也毫無疑問的參加,并且還是單人了全場壓軸這樣的重要位置。
大佬地位可見一斑。
剛進十二月,藝能界就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演歌巨佬北島三郎,被雜志踢爆跟自己曾經的拎包小弟,差點因為不紅回老家捕河豚的山本讓二,倆人跟極道社團勾結。
染上不太光彩的顏色,這事兒的影響極為惡劣,北島三郎為此辭退了原定出場的紅白歌會,做出道歉的態度,回家反省去了。
說是反省…外界是那么認為的,可是巖橋慎一一點也沒看出來。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新聞前腳出來,后腳,他就陪著森進一,去了北島三郎的私宅拜訪。
森進一自己進去,巖橋慎一待在外面等著。短短三十分鐘,就有絡繹不絕的演歌界人士前來拜訪,派頭足足的。
什么反省,只怕是在心里覺得晦氣才對。
演歌歌手和搞笑藝人,藝能界里,這兩家最容易跟極道有牽扯。前者是長久以來大佬們最愛的藝術形式,后者則容易被請去當司儀或是客串演出。
所以,哪個有名的演歌歌手被請到極道的聚會上唱歌助興,這種事一貫存在,圈內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是北島三郎這種自己開事務所自己說了算的,是私聯的重災區。
光是唱唱歌無妨,但是,北島三郎偏偏跨越了那條線,摻和進了極道的事務當中,借助極道的力量為自己謀利。不僅濕了鞋子,還沾了一腳泥。
以出呂組三代目田岡一雄過世,出呂組內部爆發繼承人之爭的“山一抗爭”為轉折點,曰本的白道開始意識到極道的存在是股頑癬。
以前,戰爭剛結束,社會秩序未定,白道手伸不到的地方,極道往往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但是,隨著社會秩序重建,這一作用就漸漸失去了。
隨著田中·推土機·角榮炒熱房地產,全國各地就開始出現極道勢力威脅老百姓,低價搶奪土地進行開發的事件,極道的存在完全變質。
所以,整治極道勢力,就成了白道眼中迫在眉睫的事。在“山一抗爭”當中,出呂組跟獨立出去的一和會斗得你死我活的時候,白道趁機渾水摸魚,削弱極道的力量,趁機解散了不少組織。
這次,北島三郎在已經確認出席紅白歌會的情況下,被掀出他跟極道往來的事,被迫向全國道歉,也可以看作是對藝能界的一次震懾。
要說,北島三郎這老爺子也有點過分了。
他廣收徒弟,搞了個“北島家族”,拎包小弟山本讓二管他叫“老爹(おやじ)”,這是極道小弟稱呼他們老大的叫法。
囂張成這樣,不怪被樹典型。
就連現在,他出了事,演歌界的人還紛紛過來拜訪,做出個沒有因為他出了事就小瞧他的姿態。這架勢,與其說他是演歌的帝王,不如說他是演歌的組長,出呂組的那個組。
不過,雖然鬧得這么大,這陣震蕩到了北島三郎和他小弟這里,也就到頂了,動一動他,至于那些極道前臺企業的事務所,這次也就渾水摸魚過去算了。
在沒有相關法規出臺,極道勢力也未撤出藝能界的情況下,沒有人打算真的搞一次大清洗。有一個北島三郎,就足以表示“決心”了。
巖橋慎一吃瓜吃得開心,但也不禁在心里感慨藝能界的光和暗。
演藝界的一次地震,看似是件大事,但是對圈內的人也絲毫沒什么影響,大家各忙各的,在這個諸事扎堆的年末到處跑。
在近距離觀看了這樣的事以后,當他再度和坂本冬美相遇在大佬們的酒會上的時候,不禁發自內心覺得這種喝點小酒的聚會是如此的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