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布施明的巡回演唱會最終場,在澀谷的NHKHALL圓滿舉行,與此同時,也標志著吉田美和重回自由之身。
演出結束后,渡邊制作為布施明舉辦了盛大的慶祝晚會。
晚會上,關村仍不死心,抓緊最后的時機來動員她。
這一次,既然成員之間已經相互通過氣,吉田美和也就鄭重其事的告訴了關村她的答案:“對不起,關村桑,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雖然拒絕,到底覺得他對自己很照顧,忍不住向他吐露真心,試圖換得理解,“如果您說的是給我們的樂隊一次機會,那或許會另當別論。”
關村感到不可置信,“你們之間,就有著這樣的默契和信任?”
吉田美和點點頭。心想,巖橋慎一對她的理解和,是一道畫在她心中不褪色的彩虹。
“好吧!”關村的表情談不上是好是壞。
頓了頓,像是要岔開話題似的,對她說:“晚會的食物挺不錯的,請來了王子飯店的主廚擔任監制,去好好享受,和伴奏樂隊的人慶祝一下吧,吉田。”
吉田美和什么也沒多想,欠了欠身,走遠一些,去找中村正人。
“關村桑又勸你了吧?”中村正人湊過去問她。
“不過,我這次認真拒絕關村桑了。”
反正合約已經結束,她已經恢復了自由身,關村也奈何不了她。吉田美和心想,從今往后,各走各的路就是了。
巖橋慎一早有準備,合約正式結束以后,立刻為吉田美和找了份在錄音室唱小樣的固定工作,保證她有飯可吃,不必再去另找工作。
之后,巖橋慎一要來兩個隊友的時間表,在對照自己手里的行程,把三個人能夠同時行動的時間都畫出來,重回地下音樂圈,和LIVEHOUSE的負責人溝通,利用這些時間去演出。
不管是巖橋慎一對樂隊的規劃,又或者是身為核心人物的吉田美和自身給自己的定位,都注定他們絕不會是一支錄音室樂隊。她強大的舞臺表現力,要是脫離了現場,魅力就會大打折扣。
所以,為了接下來的音樂節練習也好、為了樂隊的未來也好,他們要在LIVEHOUSE演出來磨煉自身的水平,提高自己的現場水準。
而在工作和演出之余,三個人聚在吉田美和打工的錄音室里,用折扣價租用他們的錄音間,商定要在音樂節上演出的歌曲,以及對曲子的編排。
三個人盡量相互尊重對方的想法,不發生什么獨裁的事。但是,往往難以避免,在一些問題上發生爭執,不知不覺吵起來。
一到這時候,三人的樂隊構成就顯示出了它的優勢。每當有兩個人格外針鋒相對的時候,第三個人都能審時度勢,適時退出來勸架,保證不出現吵成一鍋粥的局面。
以前只有一個巖橋慎一跟一個吉田美和的時候,他們倆經常吵到誰也不理誰,但是加上一個中村正人,這種情形就再沒有發生過。
和稀泥是人天生掌握的本領。
由此可見,三角關系的確是最穩固的關系。
自從發生了那次和觀眾的糾紛,又被巖橋慎一帶去看了吉田美和的演出以后,赤松晴子受到啟發,這段時間以來,演出之余,一直混跡在地下音樂圈,旁觀各種樂隊的演出,決定在當主唱的同時,也學習如何當觀眾。
這件事,巖橋慎一一直都知道。不僅如此,在決定參加音樂節演出的地下音樂人陣容的時候,他還找到赤松晴子,參考了她的意見,在她的建議下定下了幾棵好苗子。
而現在,樂隊重組,又要繼續演出的事被她給知道了以后,赤松晴子主動向巖橋慎一要了一份樂隊的演出行程表,說是有空的時候,就去助陣觀看。
她對吉田美和的臺風崇拜有加。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赤松晴子開口要,給她也無妨。正好,巖橋慎一有點演出的事和她確認,就約好見了一次。
事情辦完,天色不早,巖橋慎一想了想,覺得讓她幫了忙,再讓她餓著肚子回去不合適,邀請她,“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赤松晴子看了看他,答應了。跟在他身后,被他給帶進背巷里一家小小的飲食店。兩人面對面,占了一張小桌。
巖橋慎一瀏覽著菜單,像是要活躍氣氛似的,玩笑道:“跟著我出來,就只能吃點便宜的東西了。”
赤松晴子抿嘴一笑,也跟著掃視起了張貼在樓梯旁的菜單。
竹之內昭仁把赤松晴子拜托給他,但實際上,巖橋慎一并沒有為赤松晴子特別做過些什么。在他眼里,這個關西來的大小姐,是個有些遙遠的存在。不是因為難以了解,而是不知道如何了解,也沒有那種想要了解她的心意。
不過,赤松晴子倒是對他,準確來說,是對他現在這份工作挺感興趣,主動提問了好幾個相關的問題。
巖橋慎一回答了,還打趣她:“現在的話,你大概比我還要了解地下音樂圈有什么好歌手,而他們又都好在哪里了。”
赤松晴子說,“但還是多虧了巖橋桑,教會了我了解這個圈子最重要的法寶。”
她抬起視線,看著巖橋慎一,“那就是,如何當觀眾。”
赤松晴子從當觀眾這件事當中,發現舞臺上音樂人的優點。
小飲食店生意興隆,在他們吃著飯的時候,接連又進來好幾個客人,這樣一來,兩人也不好旁若無人的聊天了。
送上來的套餐,巖橋慎一一掃而光,赤松晴子只吃了一半。
“不合口味嗎?”
赤松晴子否認道:“分量太足,吃這些就已經很飽了。”
“這倒是。看著不顯眼,盛得還挺多的。”
巖橋慎一付了賬,兩人這一通飽餐,花了三千日元多點。赤松晴子讓他請客,有些不好意思。
“我邀請的你嘛,應該的。”巖橋慎一把找回的零錢收起來。
走出店里,天已經完全黑了。背巷里光線昏暗,被光線廉價的霓虹燈牌照亮,分發印著小的紙巾的青年們已經上崗,不斷向過路的行人伸過手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里,誰也沒向發紙巾的青年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