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海軍上尉壓住心中的怒火。
平時那些華人看到自己等人就會畏懼,他們可以肆意的戲謔、欺負對方,這在他們心中已經成了刻板印象。
這些黃皮膚很好欺負。
陳正威這些手下的態度,讓他難以接受。
但他也清楚,這些人和那些黃皮膚可不一樣!
這些人可不在乎自己是誰,一言不合就敢掏槍把自己打成篩子。
昨天晚上失蹤的那些士兵,還有如今總督府的情況…全都說明了這一點。
在陳正威的手下讓開后,他便帶人進了總督府,一眼便看到正支著畫架在畫畫的畫家。
“這是在做什么?”
“藝術,說了你也不懂…不覺得這樣很有…”一個馬仔還在嬉皮笑臉的說話,另外一人打斷了他:“是記錄下那些暴徒的暴行!”
“我們要將尸體放下來!并且將這里的事情通知本部!”
“喂,畫完了沒有?”一個馬仔沖著那個畫家喊道。
“還要半天…”那個畫家頭上全是汗水,起碼還有半天才能打好底…然后讓人拍兩張照片,自己回去后再繼續畫…
“你們聽到了,還要半天!不過其他尸體你們可以先收了…里面很慘啊…那些暴徒可真不是東西!”那馬仔轉頭道。
海軍上尉也不和他爭辯,分出人去艦隊后,便帶著人進了總督府,這里好像發生了一場戰爭,到處都是彈孔。
憑借這些彈孔完全可以確認,這里就是那些中國人做的。
里面警衛的尸體很少,一直到二樓才看到各個房間里的尸體,都是被人用刀殺死的。
海軍上尉臉色陰沉的幫一位紳士將眼瞼合上。
“威哥,記者來了!”酒店里,陳正威和林長寧、晚云正在吃早茶,李希文走到他身邊說道。
陳正威隨意的點點頭。
“外面都安定下來了?”陳正威隨口詢問。
“暫時安定下來了,不過那些人還很害怕!”李希文道。
無論本地華人,還是幸免于難的英國人、印度人現在都滿心驚慌恐懼。
只是港口已經全都被封鎖了,根本沒人能夠離開。
“那些土著呢?”
“土著的社區還在燒…有些人想要去救火,不過堂口在那留了人。”李希文道。
那些土著傷亡多少,現在還沒人清楚,也沒人去統計。
不過堂口留著人在那里盯著,要把那些土著的社區都燒成白地。
陳正威隨意的點頭。
“讓殖民地政府去安撫那些普通人。”
至于義興、海山這些堂口,剛才已經在碼頭找了一些船去雪蘭莪和霹靂了。
這兩個蘇丹國,都在檳城南邊,在檳城和新加坡中間,幾個小時就能到。
“讓人發電報給倫敦,告訴他們總督府被暴民攻破,里面的人差不多死光了!我們盡力救援了,不過晚了一步!”
“讓人去通知英國海軍的指揮官,我要跟他見一面!”陳正威吃完后,摸出根雪茄叼上,起身走向酒店里的宴會廳。
“陳先生!”
“陳先生!”
酒店里如今聚集了不少華人富商,看到陳正威后都停下腳步躬身。
“忙你們的…檳城突然遭到這樣的劫難,你們肯定有很多事要做!”陳正威揮揮手。
進了宴會廳后,只見七八個記者在那里,有華人也有英國人。
“怎么還有印度人的?”陳正威看了一眼,扭頭問馬仔。
“威哥,我現在將他們趕出去?”
“算了,留著吧!”陳正威想了想后擺擺手:“我這人最討厭種族歧視了,不能因為他們…”
一股刺鼻的香料味涌進陳正威的鼻子。
“把他們趕出去!讓記者來報道,你們叫幾個印度人來做什么?印度人認識字嗎?”陳正威飛快改口。
那兩個印度記者一臉茫然,并且帶著幾分驚慌的被馬仔給“請”了出去。
一直在被“請”到酒店外面,他們終于確定對方不是要殺了自己,而是將自己趕了出來。
陳正威坐到沙發上,示意幾個記者在前面成一排做好,才道:“可以開始了!”
幾個記者正襟危坐,目不轉睛,手中還拿著筆和本,就和上課的小學生一樣。
“將我說的話如實記住,并且美化一下!如果有人曲解了我的意思…”陳正威慢條斯理開口。
“陳先生,我們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幾個記者立刻信誓旦旦的保證。
陳正威這才點點頭,抽了兩口雪茄,隨后開口:
“最近在霹靂、雪蘭莪和檳城發生了一些事,那些土著屠殺華人和其他族裔,包括英國人在內…這是反人類的暴行!”
“那些土著因為貪婪而產生仇恨,因為仇恨而展開暴行,華人的家園被燒毀,大量華人在家中被凌辱、殺害!他們的尸體被拖到街道上示眾,他們的頭顱被斬下扔在街頭…”
“難以想象,在19世紀末還能發生這樣恐怖的事。”
“那些人已經難以被稱作是人,而是野獸,牲畜!他們沒有任何的文明和身為人類的同理心!”
“他們只有弱肉強食的掠奪和殺戮!”
“這讓我在震驚之余,也感覺到憤怒!”
“尤其是檳城…我剛剛抵達這里,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我對這里的第一印象很好。但在這里,那些土著仍然做出這種讓人發指的事情…”
“你們都看到了,屠殺,放火!半個城市都成為廢墟!”
“他們的目標也不僅僅是華人,包括英國人,印度人,同樣在遭受他們的暴行!”
“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那些暴徒沖入了總督府,并且將總督吊死在窗外…這不僅僅是殘忍,更是對英國的挑釁!”
“鑒于這種情況,英國暫時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平定本地的暴動,請求我幫忙鎮壓暴動,恢復本地的秩序!”
陳正威朝著馬仔伸出手,馬仔立刻將電報放到桌子上。
那些記者都吃驚的看過去!
他們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難以相信英國外交部竟然讓陳正威幫忙鎮壓暴動。
這簡直是荒謬絕倫!
“陳先生,這是真的嗎?”一個記者忍不住問道。
“你覺得這是假的?”陳正威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不…并不是…我只是…只是…吃驚!”那個記者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只老虎盯上了,說話都結結巴巴。
“沒人會在這種事上撒謊,尤其我這種有身份的人!”陳正威收回目光,叼著雪茄道。
“接下來我會幫助殖民地政府恢復檳城的平靜,并且幫忙平息霹靂和雪蘭莪的暴動!”陳正威咧開嘴,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平息方法很簡單。
殺了那些土著。
一個巴掌拍不響,將那些土著殺了,自然就沒有爭斗了。
“同時,我很關心本地華人在這場劫難后的情況。據我所知,那些華人受到了極大的迫害,希望離開這里。我會幫助他們!”
“你們將這里的真實情況寫出來,讓我的人檢查一遍,然后發到報紙上!”
“記住,要真實情況!”陳正威的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手指輕輕在上面敲動著。
幾個記者都連忙點頭。
“對了,這份電報你們可以拍個照!”陳正威笑瞇瞇道。
交代完之后,陳正威示意這些記者可以走了。
明天就可以將報道發在整個海峽殖民地,甚至出現在英國本土的報紙上。
坐在沙發上,陳正威思索片刻后道:“給美國駐暹羅公使發電報,我要跟暹羅借300萬美元的無息貸款,將其中一部分換成糧食。”
他從舊金山出來,幾乎是一路搶過來的。
暹羅只要腦子不抽,就肯定不會拒絕。
以暹羅的外交方針來看,他們一直都很靈活,腦子應該不會抽。
隨后陳正威又琢磨這附近還有哪里可以勒索一筆。
菲律賓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印尼是荷蘭的殖民地…柬埔寨窮的能餓死老鼠…剩下的那些小國也不富裕,搶也搶不到什么。
仔細思索了一圈,竟然沒什么可以搶的地方了。
陳正威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嘆了口氣。
他這次出來,本來是準備全球旅行,訪問各國的。
不過馬來西亞出了這樣的事,接下來半年估計都得忙著安置這些人了。
另外,他現在的艦隊實力也不夠支持他去歐洲訪問的。
思來想去,這趟訪問差不多就到這里了。
好在這次出來的收獲也不小,夏威夷和琉球都被他搶來了,而移民路線也解決了,還給大清埋了個雷。
還能從馬來西亞帶走二三十萬人。
兩個半小時后,陳正威才起身出去:“叫上人,跟我去一趟港口!”
他要去港口與英國東印度和中國艦隊的司令見面。
陳正威抵達港口的時候,港口停泊了一艘木制結構蒸汽動力的運輸船,幼發拉底號,這也是這位艦隊司令的旗艦。
港口站著超過兩百個英國海軍士兵,在碼頭站成一排。
而在這些士兵前方,放著一張桌子,以及兩把椅子,一只海鷗落到桌子上扭頭看著周圍。
威廉·休伊特爵士此時正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的街道上過來一輛馬車,馬車旁還有幾十個穿著獵裝的華人士兵。
馬車到了碼頭,威廉·休伊特爵士才一身整齊的軍裝從船上下去,一邊走一邊打量從馬車上下來的陳正威。
這個該死的中國佬!
他本來是帶著艦隊來威懾陳正威的…結果半點兒作用都沒起。
反倒親眼見證了檳城的暴動。
而且他已經接到消息,總督死了。
而倫敦還給他發來了狗屎一樣的命令。
陳正威讓馬仔留在幾十米外,走過去笑瞇瞇的伸出手:“威廉·休伊特爵士!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當然,每個人都知道你是誰!”威廉·休伊特爵士深吸一口氣后伸出手。
“聽說你才47歲,還有著英勇的作戰經歷,我覺得你比海軍總部的那些家伙更稱職!”陳正威道。
“這就不勞你關心了!直接說正事吧!”威廉·休伊特爵士板著臉道。
他并不想和陳正威多說什么。
他已經將這里的情況,包括總督府的情況發回本部了。
陳正威攤開手笑了笑,隨后坐到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叼著雪茄,笑瞇瞇的開口:
“既然你要說正事,那就說正事!”
“外交部和海軍本部的命令,你應該收到了!”
“接下來我會配合殖民地政府,鎮壓這里的暴動!”
“所以要跟你溝通一下,免得我們雙方發生什么誤會!”
“畢竟…萬一發生什么誤會…”陳正威的聲音停頓一下,看著對方一字一頓道:
“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