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諾爾?你能聽見我說的話嗎?還記得我是誰嗎?”
語言上的交流以沉默應對,靜安的眉頭緊鎖,顯然是對于眼下的情況有些出乎意料。
通常來說,死人復生都只有兩種情況。
一:因為大腦局部產生畸變,從而發生的無意識尸化。
二:被不知名的詭異生物寄生,從而成為其行動的軀殼所在。
可從實際的角度上來說,不管那種可能性都應該為0才是。
事先靜安經過簡單處理,殺菌效果到位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會有腦部殘留物畸變的可能性。
而另一方面,經由布巾包裹,再加以貼身安置的行為,同時也隔絕了近乎所有的寄生類型生物接近。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諾爾的尸身發生異變?
不明情況的前提下,讓老冰棍與諾爾接觸未免太過于草率。出于對雙方的擔心,靜安最后選擇了這么一個折中的方法。
先行控制,之后再仔細分析。
緩慢如慢放電影一般的諾爾當即便被靜安給罩了個嚴實,成年人尺寸的外套,披掛在她的身上本就顯得寬松有余,此時更是將她左右都給包了個嚴實,只余留下了半個小腦袋露在外頭,朝著靜安木訥地瞪視而去。
這目光未免也太過于陌生了。
靜安下意識地收緊了用以束縛的長衫,瞬間被壓縮的空間,一下子就將諾爾的行動能力給束縛到了一個足以令人發狂的程度。些許的布料不能承受這般夸張的力道,當即便繃斷了幾根棉線,發出了些許令人分神的動靜。
足以能讓人覺察到呼吸困難的緊束程度,諾爾的表情卻是依舊木訥,仿佛被裹在了布料中的身軀只是一團爛肉而已。
這般無神的反應,同時也讓靜安最后的一絲僥幸心理瞬間煙消云散。
毫無疑問,諾爾的身上發生了一些未能讓他察覺到的異變。
借著前沖的勢頭,靜安當即便將身前的諾爾給推翻在了地上。只見他飛快地抽出了衣物兩邊的長袖,彼此相交,打結的同時,靜安也半轉過了腦袋,朝著身后大聲喊道。
“老冰棍,艾莎!把包裹里的繩子拿出來!快點遞給我!”
如果僅僅只是單純性質上的失控,那么通過不斷增加束縛的方式,進而實現壓制目的——這一連串的規劃便浮上了靜安的心頭。
從計劃而言,這個計劃的確沒有問題。一旁的艾莎反應也不算慢,她當即便從身旁的行囊里頭摸出了一連串特制的編草麻繩。這玩意兒素以韌性著稱,完成可以承受住幾百斤多重的拉力。
可還未等她將手中的麻繩拋給靜安,面前的一幕卻讓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伴隨著老冰棍那急切地吠叫聲,艾莎驚叫出聲。
“先生,小心!”
靜安只覺得腦后突然傳來了一絲微弱的刺痛感,如若穿針戳破了皮膚,直達神經的鮮烈直感瞬間便讓他的警惕心拉升至了極限。
沒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保持著半轉的身形,當即便朝著一邊撲到而去。
子彈時間五倍速,巨人之心全速運轉。
即便是在這般突兀的瞬間,靜安同樣也能調動出最大限度的能力并加以驅使。他臉上的表情尚且還未成型,整個人便已朝著一旁閃身而去。
旋即,一股凌冽的勁風便緊貼著他的后腦滑過。冰涼而又滑膩的觸感透過發絲傳來,讓他渾身的汗毛都在瞬間激蕩而起,浮出了一整片的雞皮疙瘩。
噗嗤。
詭異的響動從上方傳來,靜安卻完全沒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意思。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此時發出了鳴笛一般的警示,促使著靜安一連朝著身前翻去了幾個跟頭,直至靠到了洞穴另一邊的土墻,才勉強地調整好了身形。
調整呼吸,轉動視線,驚魂未定的靜安半抬起了腦袋,這才正眼向著身前望去。
“這是…”
在諾爾的臉上,那本應是眼眶的部位,卻在不知何時,已經凸顯出了兩條粗壯的漆黑色觸手。光潤而又滑膩的表皮在冰霜凍晶的反射之下,不斷地向著靜安強調名為惡心的視覺效果。
只見這兩條足有四指多款的觸須蠕動著,從頭頂上的洞穴之中飛速回褪,些許的碎石土屑隨之飄落,稀疏地飛灑在了諾爾那呆滯的小臉上,似是沾染了油彩的泥塑一般別扭。
而靜安的視線也隨之流轉,正好瞧見了腦袋上的那兩個圓潤而又對稱的孔洞。
即便定睛望去,卻依舊完全看不清這兩個人造孔洞的邊界所在。
名副其實的深不見底。
靜安咽了口唾沫,緩緩直起膝蓋,站起身來。
剛才就是這個玩意兒,差點捅到了我的后腦勺上嗎…
僅是簡單地模擬了一下可能會發生的后果,靜安依舊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惡寒。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了諾爾那開始扭轉的小臉之上,表情異常嚴肅。
這種畸形到令人生厭造型,他并不陌生。
如鉆石城的小穆,帕薩特一般的詭異的模樣。單是氣息,便已經能讓人感到明顯的不適,作為所有已知生物的天敵,靜安早已牢牢地記住了他們的名字。
污染者。
“怎么會變成這樣…”
靜安呢喃著,看著不遠處的諾爾搖晃著身軀,瞪著兩個空洞的眼眶,朝著他緩慢地前進。
明明還沒有吸收序列,成為變異者。為何諾爾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毫不夸張地說,以靜安此時的認知來看,諾爾此時的身份已是非常清晰——她跨越了中度的層次,眼下已是直達重度污染的量級。
因為唯有經受過長期污染能量的浸染,才會形成這種詭異而又扭曲的器官。
這是只有在脫離了人形的概念之后,才能特化出的捕食組織,印刻在了污染者潛意識中的饑渴,只會讓它們變得更加殘暴。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好好想想,答案肯定就在蛛絲馬跡之間——靜安的瞳孔不知在何時已經變成了純金色的薄膜,他的嘴唇緊抿,額頭上也浮現出了細密的汗珠。
沒有成為變異者的尸體,唯一能夠異變成污染者的方法,以及…長期接觸到的污染能量。
在一瞬間,靜安似乎捕捉到了靈感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