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瞪了柳鑫一眼,說:“我的人還在外面,這事還得我看著,聯防隊的事小不了。我這也是配合你們公齤安的調查工作,你知道。我心善,看不得人受罪,你們都是專家,就不要為難我了。”
說罷,還時柳鑫眨了眨眼。
柳鑫氣勢洶洶而來,待他一掏出拘留證。呂大偉差不多已經半癡不傻了…”頓時就沒了假公濟私準備再胖揍呂大偉一頓的念頭。
金澤滔對他的暗送秋波,算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白瞎了,算了,反正柳鑫局長也是老公齤安,不用自己給他提示,他知道怎么找到證據,取得口供。
這回,柳鑫也沒攔著他,反正他還要在聯防隊里面調查取證。
此時,會議室里,除了三個隊長,其他聯防隊員都被虎視眈眈的渙海干警集中看守。
三個聯防隊正副隊長,此對面色蒼白,神色緊張,不安看著財稅干部,再也沒有剛才的百般抵賴和辯解,老老實實地有問必答。
金澤滔隨手接過翁承江的一份工作底稿。卻看見上面密密地記載著今年度聯防隊一些違規支出,只是大致瀏覽了一遍,心里暗嘆一聲,還真是無知者無畏,有些支出,明目張膽地記載著某日送某領導生日禮金五千,某日某領導兒子上高中,送上賀禮八千,上面還鳳飛龍舞地簽著呂大偉同意的字樣。
他再也沒興趣看下去,囑咐翁承江務必每筆都認真細致核實,再詳細列表。
有了三個隊長爭先恐后的配合和交代,除了這些賬薄,居然還給挖出一本小金庫的賬本,里面全記載著呂大偉的個人支出,那就更荒唐了,整個賬本,就是白條流水賬,沒有一份原始憑證”白條上除了記載某年某月…”領受人呂大偉外,既沒經手人,也沒資金具體用途。
這些領取現金的白條就算是呂大偉局長的支出憑證了,金額少則三五千,多則三五萬不等。
有了這些東西,就足以致呂大偉于死地。更不用說還有他一手經營的地下賭場的斑斑劣跡,如果全都交代出來,這案子恐怕都要驚動省委了吧?
從呂大偉突然想到呂三娃,董明華給自巳下了任務,要他親自坐陣公齤安局,也不知道董明華廳長又是安排誰坐陣永記貿易的。
呂三娃經營人脈關系多年,他這一轟然倒地,也不知道這顆老蘿卜會帶出多少的泥巴。呂三娃叔侄的案子,所弓發的滔天惡浪,也不知道最終會吞沒多少人?
現在想起來,當時他說動溫重岳撬動呂三娃的永記貿易”還是有些冒失”昨晚董明華廳長告訴他他居然還是范萱萱親姑父…”難怪溫重岳就敢跟永記貿易對撼。
撼動呂三娃容易,但撼動他苦心經營的關系網難!
溫重岳和董明華應該得到他們背后共同的靠山,范萱萱家族的全面支持!
從現在來看,單是呂大偉的案子,就已經不僅僅是公齤安能偵杳得了的…”相信金澤滔只要將手頭的材料一上交,紀委就要提前介入。金澤滔可以預想,永州及南門的政治架構,將因為呂氏叔侄的案子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金澤滔還在沉思的時刻,柳立海悄悄走了過來,在金澤滔的耳邊輕語:“金局長,呂大偉咬得很緊”軟硬不吃,到現在硬是一個字都不吐,還真走出人意料,柳局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金澤滔笑了,董明華廳長讓柳鑫和楊俊生兩人各帶一組抓捕和就地審訊嫌犯,未必就沒有考校的意思。
柳鑫目前正被調任地區公齤安處的傳聞困擾,如果在這次打擊地下賭場集中行動中沒有出色的表現,或許傳聞就變事實。
柳立海見金澤滔笑了,心里稍微寬慰,金澤滔問:“申請了搜查沒有?”
柳立海解釋說:“剛才兵分兩路,分別對他在南門市局的辦公室和宿舍搜查,沒有找到有力證據。”
金澤滔指指里面,柳立海皺著眉頭道:“都翻箱倒拒了,也沒搜查到有價值的東西。”
柳鑫狼狽地坐在椅子上,急劇地喘著粗氣,他以為呂大偉這種軟骨頭,只要稍微威嚇一下,就會竹筒倒炒豆,把賭場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讓他始料不及的是,無論他怎樣地威逼利誘,他都一聲不吭。
到后面,因為呂大偉不合作的惡劣態度。他早失去了耐心,柳鑫惡向膽邊生,揪住他就一頓拳打腳踢,呂大偉抱頭竄鼠蜷縮在辦公室角落里,只是放聲地嚎叫,卻就是一個字都不吐露。
直到金澤滔外面的財務檢查都快接近尾聲,柳鑫還是一無所獲,偌大的西頂山賭場都給扒了,這千夫所指的幕后經營者卻矢口否認,這讓柳大局長情何以堪。4~~
呂大偉并不是有多堅忍不拔,多年的從警生涯和親身經歷使他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公齤安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他知道自己屁股底下有多臟,讓他坦白交代,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金澤滔蹲在地上看著呂大偉好幾分鐘,柳麻子下手還是很有分寸,并沒有傷及筋骨,面對金澤滔的灼灼目光,呂大偉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不嚎叫了,卻是慌亂地閃躲著眼神。
金澤滔看了一會,也不說話,卻坐回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后面的座椅上,低頭打量著辦公桌,辦公桌右下是三個敞開的抽屜,左下是剛被砸了鎖的文件拒。
剛才,金澤滔就坐在這把椅子上,和呂大偉面對面一直對峙到柳鑫他們到來,在這個過程中,金澤滔注意到,呂大偉的視線時不時地打量著他身下的文件柜。
當時,他就懷疑這里面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在柳鑫他們到來時,他也曾經用眼神暗示過柳鑫,只是柳鑫卻視若未見,他也沒放在心上。
呂大偉給他的印象就是欺軟怕硬,他還以為憑著柳鑫的兇神惡煞般的手段,呂大偉交代只是時間問題,卻是沒想到,垂死掙扎的呂大偉竟然還能死扛著不吭聲。
金澤滔蹲下身手仔細察看,用手指敲了一會兒,然后伸手在文件柜底板摸索了一會,只聽一聲輕微的啪嗒聲,然后金澤滔就從里面掏出一本黑色皮封面的十六開本的大筆記。
呂大偉一見黑封皮筆記,哀嚎一聲,瘋了似地縱了上來,柳鑫眼睛睜得滾圓,一腳蹬在呂大偉的膝妄窩,沒等他腳軟倒地,趙向紅等人早左右執住他的胳膊。
金澤滔翻看了幾頁,卻再也不敢看下去。直接合上筆記本,對呂大偉說:“你愛說說。不愛說就閉上嘴巴。”
呂大偉見金澤滔掏到黑皮筆記,就象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全身精氣神仿佛一下子泄漏了,歪斜著身子喃喃說:“我交代,我交代…”
柳鑫暗暗松了口氣,連忙指揮預審人員組織口供筆錄,轉頭對金澤滔道:“不仗義啊。明明知道這柜里藏著證據,也不提醒一下。”
金澤滔眨巴著眼睛,委曲道:“剛才我好象給你使過眼色,你自己愛理不理,能怪得了誰?”
柳鑫仔細一想,倒是真對自己眨過眼,可他當時還以為金澤滔是鼓勵自己公報私仇,誰知道卻是自己領錯了情會錯了意。
厚厚三百頁的黑皮筆記本…”詳細記錄了呂大偉經手或知情的權錢交易,金澤滔雖未全本翻閱,但就他看到的幾筆大額資金去向,也可見呂三娃黑金王國的全豹。
跟金澤滔預料的一樣…”呂三娃的永記貿易從事的一直都是虛假交易,所有以永記貿易名義發生的交易全是子虛鳥有,所有以永記貿易名義發生的費用,都是以利息等合法支出為名義的名目繁多的違法費用。
呂氏永記貿易的發跡史可以簡單分為兩步,前期在根本沒有創造任何財富的情況下。向投資者支付了上億的高額利息以維持騙局。在債臺高筑的困境下,每年仍堅持依法納稅。以獲得社會的廣泛信任和支持。
這個時期,金錢鋪路,走卒開道,是呂氏叔侄的拿手好戲,以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為旗幟,四處活動,尋找關系,用請客送禮,給回扣,支中介費,行賄,送空股等手法,費盡心機地網羅一些權貴,為自己搖旗吶喊,壯大聲勢,掩護和開脫自己的罪惡行徑,用集資、股份及借貸名義搜括的他人的血汗錢,為自己打造了鐵桶般的黑金王國。
先后有十多人當了新興公司的高級財務“顧問…”有,◎多人成了非法集資的組織、介紹者,這些中介人前后共為永記貿易非法集資高達五億多元從中獲取非法收入上千萬元…”少數具有相當職務、地位的黨員領導干部成了呂氏叔侄的“保護傘”和“吹鼓手”。
第二階段,永記貿易找到了生財之道,利用其手中的人脈資源,在西頂山上堂而皇之地建起了地下賭場,有分管治安的南門市局副局長親自鋪路開道,有眾多高官權貴保駕護航。地下賭場單是高利貸的暴利,就足以支付其非法集資的高息支出。
這些高息吸貸的資金有了穩定利潤保障。呂三娃一門心思脫藉從良,洗白上岸,開始和揚基機電合作創辦經濟實體,他雄心勃勃準備擠身更加恢弘的市場經濟大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