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任小心地推門走了進來,金澤滔此刻正放下電話,年關將近,何悅早兩天就回永州了,他調到南門市局,還沒和她招呼,剛才正好有暇和她訴說衷腸,還說要接她下班一起回家吃飯。
何悅自是心里甜蜜,就連處理手頭工作都有點心猿意馬了。
陳主任小心翼翼地放下資料,也不敢馬上離開,站著隨時聽候領導的吩咐。
金澤滔點了點座位,大致翻看了一遍,說:“先放著,辛苦了。”
陳主任立即臉就漲紅了,任誰剛被狠狠地被落了面子后,再送上一句問候,都忍不住心里感動,卻是選擇性地遺忘了剛才的難堪和懊惱。
陳主任又站了會兒,見金局長沒有再吩咐其他事情,才小心地說了句:“金局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金涇滔點點頭,說:“辦公室工作無小事,作為主任,首先是全局的主任了要著眼全局,著眼基層,著眼全體干部,不能光盯著領導,我這里沒事了,回去好好想想,怎樣做個合格的辦公室主任。”如果剛才才讓自己送資料是敲打自己,那么現在算是金局長的棒喝了,但陳主任并沒有被訓斥的難堪,相反,卻暗暗松了口氣。
金局長在辦公室看了會兒資料,期間又陸續回了幾個傳呼電話,上午組織部組織考察,下午就已經在南門上班,連自己到現在還有些迷迷茫茫,更不用說渙海諸多的同事下屬了。
他們很多人還以為金澤滔會在濱海就地堤拔,就如周云太剛打過電話,到現在都還想不通。
周云水很奇怪撕說:“怎么就請你到南門市當局長了呢,那里的局長不是你給弄沒了的嗎?想不通真想不通工…”
想不通的事情,金法滔從不勉強自己,他看看快下班了,枚了嚇,傳呼給駕駛員小李。
不一會兒,小李就回了電話:“金局長,車子沒了,車鑰匙已經被收回去了。”
金涇滔立庶火大了,跟我捉迷藏嗎?派個原局長的駕駛員接我過來也還罷了,好了,現在我要用車了,車子給收回去了。
金涇滔還在郁悶時,陳主任又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說:“金局長,駕駛員小李組織上還沒有最后結論,讓他給你開車還是不妥,你看,是不是另調個駕駛員先用著,如果可以,再定下來?”
金澤滔冷冷地看了眼陳主任,說:“既然不妥,你不還是讓他來濱海接我嗎?我看小李就挺好,不用換了,槁什么名堂。
金澤滔給這些小動作也槁得煩了,不就一個駕駛員的事情,用得著這樣折騰嗎?
陳主任哆嗦著嘴唇,卻是說不出一句利索話,金澤滔聽得樓下一聲喇叭的叫聲,趴在窗戶一看,那輛墨綠色的大霸王正風一樣沖出大門。
不用說,財稅局,敢跟局長爭車的也就葉寶玲書記,金澤滔強抑著怒氣,陳局長這才結結巴巴地解釋:“葉書記一貫坐三菱越野,今天是因為葉書記要接家H回娘家,人多,所以,才開走了這輛車。”
金涇滔手指急一陣,緩一陣地敲擊著桌面,說:“平時辦公室都怎么安排公車的?”
陳主任頭皮發麻,說:“局里就三輛車,局長和書記用車相對固定,局長用這輛大霸王,葉書記用三菱,剩下的那輛桑塔納,班子其他領導共用。”
金澤滔咧嘴笑說:“我看還是要保證工作用車,班子五個人,就三輛車,我這局長也不能獨鼻一輛嘛,你跟葉書記匯報一平,商量嚇,辦法,黨組會上議議:”
金澤滔在濱海時,也沒有占用財稅系統的用車,產業辦置辦了兩輛車,自己開的一直是產業辦的車。
陳主任還請示金局長的住房,跟辦公室一樣,住房還沒騰出來,暫時就先住市政府招待所一段時間。
金澤滔不置可否,老何家的房間一直在裝修,這兩天也搬進去了,只是自己還沒最后看過。
金澤滔收拾了一下資料,讓陳主任帶回去,按他現在的記性,看過一遍,也就差不多心里有底:
陳主任見金局長要出去,弱弱地問了一句:“金局長,你乘什么車出門?”
金澤滔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市財稅局局長室都安排在九樓,金澤滔出來時,正巧碰到財政哥局長厲志剛,金澤滔點頭擦肩正要離去,厲志剛追著上來說:“金局長,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和駱輝剛才還在說,晚上想請金局長請飯。”
金澤滔回頭,燦爛一笑,說:“今晚不好意思了,年前大家都忙,我記著這頓飯,年后一起聚聚吧。”
厲志剛也不是一定要清新局長吃飯,如果真是這樣,就不用等在路上碰到才發出邀請的,或許有這個想法,但不管這樣,這份善意自己得領。
厲志剛點點頭,說:“那就說定了。”
九十年代初,大家還都比較純潔,沒有說領導上任,單位就一定要設宴歡迎的,但一般單位都會安排班子聚聚,更何況金澤滔還是財稅局一把手。
金涇滔今天第一天上班,既沒人上門匯報工作,也沒人安排接風,坐的還是老局長的辦公室,這些也罷,唯一的座駕還讓人開走,他就不能不對辦公室陳主任有了想法。
扶不上墻啊,本乘他以為敲打敲打,還能將就使用,但現在看來,這個辦公室主任大概在機關坐久了,習慣于搖搖擺擺,以為能左右逢源,兩面討好,孰不知,兩面討好,兩面前不討好。
金澤滔走出財稅局大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十層的大樓,在南門市也算是高樓大廈了。
地委包括南門市委都很重視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注重機關辦公大橫的建設,聽說地委老大院準備動遷,正在規劃設計階段。
正如趙江山不遺余力要引進海鮮碼頭酒店一樣,永州上下齊心協力,準備把永州打造成越東明株城市。
在這轟轟烈烈的大建設中,自六不再是看客,而是在這其中占有一定分量的位置。
金澤滔走出大門時,財稅局大樓窗戶里,還不時有干部探頭張望議論,聽說新局長今天上任,組織部只派了個科長,新局長的見面會,葉書記只集中了中層正職以上的干部。
新局長屁股還沒能坐下來,市委組織部就給臉色看了,盡管新局長在干部見面會上,硬壓著葉書記一個字都不讓說話,其氣勢絲毫不弱于葉書記。
但大家并不看好新局長,畢竟你是外乘的方丈,如果認為葉書記就會這樣善罷甘休,那也就太小瞧了她,或許她沒有大智慧,但她不缺乏小聰明。
金澤滔安步當車,直接走路趕去地區紀委辦公樓,由于機構膨脹,人員劇增,地委老大院也確實人滿為患,很多機關都租到外面辦公。地區紀委在老大院邊上也租了一幢樓辦公,南門市區并不大,最中心的也就四條大街,兩縱兩橫,基本上地區和南門市的行政中心都在這井字型中心位置了 金澤滔走了不過十分鐘,就到了地區紀委的樓下,何悅正站紀委的匾牌旁邊等候,下班的同事經過時,她就嚴肅地點頭,待沒人時就偷偷張望。
金澤滔出神地立在街對面看了會兒,心卻漸漸地被溫馨擠滿。
何悅一抬頭,就看到金澤滔在街對面沖冉徽笑,并沒有如往昔般風馳電掣地開著他那輛破普桑,而是雙手插著褲袋,仿佛在對面站引暮久,又好象突然出現在眼前。
金澤滔慢慢地走了過去,何悅也慢慢地走了過來,兩人在馬路中間相遇,然后融入人流,消失在街的盡頭。
走了一會,何悅見遠離了單位,慢慢地往金澤滔身上靠來,手輕輕地拉過金澤滔的胳膊。
兩人走了幾分鐘,快到地委家屬大院門。時,何悅忽然捉議說:“不如我們再走走很久沒逛過街了了…”
金涇滔當然樂意,兩人都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房子裝修的事桔,現在也搬回去了,這段時間辛苦了程真金,他是兩頭跑,金澤滔的老宅子和老何家的裝修,都委托他在奔波。
爸媽卻好象迷上了酒店老民房的四合院子,如果不是快過年了,他們都不愿意搬回來住。
走了一段路,人流漸漸地稀少,金澤滔卻看到整條街都仿佛成了大工場,各和機械轟隆作響,大功力的小太陽開始架起,看樣子準備挑燈夜戰。
何悅指著淀面一塊大空地說:“好象地委準備搬這塊地落戶,這條街規劃的都是地區各行政單位,按照規劃,這里建好后,將至少都是十層以上的高樓。”
再走下去,噪音和粉塵污染很大,金澤滔皺了皺鼻子,說:“回吧。”
拐了個角,是條小街,里面前是些二三層樓的老房子,臨街大多是些小吃店和禹食品店,走了幾步,各和小吃的芳香引得兩人垂涎欲滴。
何悅站在一個癟著嘴,掉光了牙的老太婆的小吃攤淀,走不動道了,指著新鮮出爐的羊角糕軟軟地說:“我要吃這個。”
羊角糕是永州的特色小吃,其實也就是米粉、雞蛋加紅糖攪和煎烤的糕點,上面徽幾顆黑白芝麻,聞著心動,看著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