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鐘,今晚的國庫收入進度表剛一出爐,就引得全地區嘩然。
濱海一舉解繳七百萬元,超過了海倉一百萬,排位第三,領先第四海倉一百多萬元。
兩者離南門不過二百萬,一個小時前還幸災樂禍,坐看烽火戲諸侯的南門市上下集體失聲。
怎么這火玩著玩著就燒到自己了呢,陳鐵虎勃然色變,就想起身揮動大手,挽狂瀾于既倒。
身后的秘書適時地提上一個漢顯機,說:“市長,嫂子打過好幾個電話,詢問你什么時候回去,孩子都等著你,明天就是新年了。”
陳鐵虎市長看看四周,小會議室里,市見稅局、人民銀行及市政府的領導,目光都對準了刊送了進度表進來的預算科長,卻是沒有一個人向陳市長求詢。
陳市長頹然嘆息,收起桌上的文件,在秘書的陪司下悄然消失在會議室門口。
南門市財稅局局長被免后,局長位置一直空缺,預算國庫工作一直是局長親自分管的,其他班子成員,事不關己,誰都沒來,只有被臨時指定負責,向來不管閑事的黨組書記留下參加關庫值班。”
組書記不懂業務,不敢擅自作主,只好把目光投向預算科長,征詢他的意見,富有正義感的預算科長,也選擇性地遺忘了現場還有個陳市長。
預介科長幾乎不假思索地搖頭,大家也都經然,南門市現在爭這排位還有意思嗎?
一個連局長都沒有,甚至連分管見政的市長都風聞即將離任的財稅局,即使爭得第一,也都純粹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沒人看哪!
弓說,刊經歷了盜稅甲件的南門市,爭卉好的位置人家也不當回事…”小偷擺闊,有啥好稱道的。
預算科長明智地選擇了不理不睬,其他人也心安理得地準備十二點一過,就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南門市沒有如金澤滔預料般雞飛狗跳,海倉縣上下卻是群情鼎沸,紛紛要求和渙海決個高下,分出勝負。
就在這時,值班會議室的電話響了,就近的干部接了電話,卻捂著話筒,高聲地對著縣長喊道:“縣長,是渙海縣的杜縣長找你。”
縣長正準備孤注一擲,一舉砸翻渙海縣,海倉的底氣豈是小小渙海能對抗的,卻聽到有渙海縣杜建學縣長乘電,連忙擺擺手,先讓財稅局長暫停解繳入庫。
杜縣長心情不壞,語氣爽朗,大笑說:“老王啊現在火氣大了吧…”
老王縣長沒好氣地說:“你們渙海財大氣粗,都敢對海倉呲牙了,現在追得很緊嘛。”
杜縣長心里暗罵一句,你是縣,我也是縣,大哥不說二哥話,別弄得海倉好象高人一等似的。
嘴里卻打著哈哈說:“老王啊,就知道你這火爆脾氣,你也知道我們渙海跟南門不對付,渙海如今可是砸掉了所有存貨,就是想報這一箭之仇,跟你說這此,就是不想海倉誤會,咱們是兄弟加近鄰嘛,不能因此而自相殘殺。”
老王縣長懷疑,渙海就這么好心戶他該恨不得海倉砸進所有預存稅款有好啊,難道渙海真要做好人好事。
老王縣長看著進度表,又不得不信杜縣長的話,南門在渙海的小偷行徑天下皆知,這仇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化解的,他應該是不想和冉門市刊結了仇,又和海倉結怨。
老王縣長心里慶幸,幸好沒有全部砸進最后一筆存貨。
但隨即心里卻狂喜悅,和南門也就差了一百萬出頭,不到二百萬,和兵海差了一百萬,再解繳個三百萬,也就能壓過渙海,并穩穩站在南門前列,排位全地區第二啊,這也是海倉歷史沒有的好成績。
想必南門市財稅局,這個時刻,也不會傻到和其他縣市爭排位了吧?
老王縣長又轉念一想,還是保險點,再砸上一百萬,四百萬的樣子,應該能穩操勝券了,渙海要想越過南門,還得砸進一百多萬,估計也就零打碎敲出所有稅款,才能站在南門前面,離自己還差了二百萬,可以高枕無憂了。
老王縣長最后半開玩笑半真話說:“杜縣長啊,你是渙海的當家人,過了今夜,還要顧著明天。超了南門,也差不多了,就不用惦記著海倉了。”
說罷,就率先掛了電話,急吼吼地準備最后的關庫了。老王縣長自以為多了個心眼,可以高枕無憂了。
且說金澤滔鼓動著杜建學縣長和海倉溝通,當然不是存什么好心,只是兩軍相遇,示之以弱,以驕其兵,而驕兵則必敗,很好的算計。
不管成不成,再砸上一百多萬,也能將排位往前移了一位,渙海也不認為南門這個時候,還會爭什么排位。
金澤滔等杜縣長打了電話后,卻指揮著預算科和計劃將所有零星稅源全部結解入庫零零碎碎也有百多萬元…”正好險險超了南門市,位列前三是沒有問題了。
杜縣長掛了電話,卻是沉著個臉,沒什么好顏色,估計給海倉縣長把話給嗆著了。
金澤滔交代完后,涎著臉問:“杜縣長,給氣著了?”
大家都看著杜縣長和金澤滔,童子欣卻恨恨地跺腳,平時挺機靈的,這個時候,卻怎么沒眼色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領導的臉色都說了,我很煩!你還主動送上臉去,不噴你一臉唾沫才怪。
果然,杜縣長怒了:“海倉怎么了,海倉不二比渙海多幾個錢,傲得跟什么似的,話里話外,好象我們渙海就不該不自量力,跟海倉一較長短,你們海倉不也靠著我們渙海,撿了個大便宜,老二啊老二!”
杜縣長罵完了海倉,扣對海倉能意外移位,排位老二而羨慕不已。
溫重岳也不顧杜縣長的臉色,還是幗著臉輕聲對杜縣長說:“杜縣長,如果我們還有家底,能一舉掀翻海倉,你干不干?”
杜縣長霍地抬頭,臉色漲得通紅,眼睛都冒著熱火,急促地問:“現在還哪乘的稅款戶不都判刊給解繳干凈了嗎?”
金澤滔卻夾夾眼說:“渙海酒廠銷售公司不是還有四百萬嗎戶一直都沒入庫,就等著今天派上大用。”
杜縣長一拍大腿,經忘了這茬事,當初酒廠為了早點了結銷售公司的偷稅案,可是哭著喊著要解繳這筆稅款,卻讓金澤滔壓著不辦,自己還以為這小子是故意惡心王慕河,卻原乘把埋伏打到今天。
杜縣長急吼吼道:“那個不趕緊入庫,四百萬砸下去,應該能砸出個窟窿。”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明年的任務了,都砸了近二千萬,也不在乎這四百萬了。
金澤滔卻慢悠悠地飲著茶水,說:“杜縣長,不急,現在加上刊入庫的零碎稅款也就超了南門一百萬,你說,海倉為了確保這個老二的地位,他會砸上多少稅款呢?”
杜縣長和曲書記兩人都凝神細想了會兒,兩人都是琢磨人心的高手,幾乎不約而司地說:“四百萬左右,分別超過渙海、南門各一百萬,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會再加上一百萬,如此,應該會一次砸進四百萬。”
金澤滔拍手說:“那我們渙海就解繳二百五十,二百五啊二百五。”
眾人哈哈大笑。
杜縣長又急了,道:“那就趕緊解繳啊。”
金澤滔還是慢悠悠地飲茶,說:“現在不急,再過一刻鐘吧,海倉估計眼睛睜得老大,現在入庫,不過半小時,他就能再砸,屆時,我們就沒多少勝算了。”
曲向東還是第一次參加財政關庫,不太懂其中的赫矩,問:“為什么?”
旁邊的人民銀行行長解經說:“按慣例,財政國庫會在十二點前一刻提前關閉,也就是說,再過一刻解繳入庫,即使以最快速度被海倉得知,海倉也無法解繳入庫,這純粹是技術上的問題了。”
一刻鐘后,酒廠銷售公司的稅款二百五十萬被正常解繳入庫,對渙海乘說,一九九二年,已經提前結束!
且說海倉老王縣長神色安詳地坐著,紋絲不動,眼睛卻盯著國庫組的同志和地區支行國庫科的聯系,時鐘的時念慢慢地指向十二,就快要敲響新年鐘聲,對老王縣長采說,這還是勝利的鐘聲!
但很快,好心情讓銀行國庫工作人員的驚叫聲給驚碎了,渙海居然在最后時刻加了二百五,這是什么意思?
不是說好了,讓杜縣長別惦念著海倉了嗎戶難道最后時刻,他們還想和海倉火樣嗎?
海倉什么時候怕過渙海,采吧,趁著還有一刻鐘,我們就比比誰家里余糧多,誰家底厚吧!
老王縣長依然滿懷豪情,只是銀行行長最后告訴他,你縣長縱有萬貫家財,也只能擺自家里數著看,現在國庫已經關庫,無法受理稅款解繳。
老王縣長最后拍著桌子嚎叫:“杜建學,你忒不是人,打這個電話就是哄著我玩的,虧我還當你是兄弟近鄰,你就是頭積年老狐貍,居然還跟我打起了時間差,欺我老王不懂金融技術是不?”
大家都讓老王縣長的滔天怒火嚇得股顫而栗大氣都不敢出…心里卻是嘀咕,剛才好像你也沒當杜縣長是好兄弟好鄰居,老王縣長發泄完了怒火,直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