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在劉美麗的攙扶下也來了,淚眼婆娑地說:“滔兒啊,幸虧你福大命大,換作別人,都得進鬼門關了,那姑娘遇到你,才逢兇化吉。“老娘一如既往地把事情上升到因果福報的高度。
金澤滔瞪了羅立茂一眼,老娘盡管眼神不好,但還是看清楚了金澤滔的小動作,撫摸著金澤滔綁著紗布的肥手,說:“這事也不怪你弟,是我逼著他說的。”
羅立茂摸著頭頂不多的頭發,說:“不關我事哦,老娘自己在大街上聽到的,才問起我的。”
金澤滔趕緊讓羅立茂打電話告訴金澤洋,讓他千萬不能告訴家里人,免得父母長輩擔心。
吃飯的時候,金澤滔頭大了,面前整整齊齊擺著四個飯盒,有老娘的,張晚晴的,尹小香的,還有風落魚的,金澤滔干脆一字排開,當是自己上飯館,吃大餐,金澤滔早上的時候給王雁冰喂了一臉粥,此刻已是饑腸轆轆,食指大開。
只是在選擇讓誰喂飯時,金澤滔為難了,誰都不好得罪啊,不過老娘年紀大了,眼神又不好,首先排除了,老娘也樂呵呵地樂得自在,笑瞇瞇地看著另外三個女娃兒,在老娘眼里,這三個女人春蘭秋菊,難分軒輊,都挺滿意。
金澤滔先把風落魚趕了出去,大中午的,酒店挺忙,先回去吧。
風落魚只好既開心又失落地走了難得這個健壯如牛的金主任生一次病只是想趁機表達下心意,這食盒里的幾個精致小菜,她沒有讓酒店大廚做,而是自己親自下的廚,可見其心意,這一點還是很讓金澤滔感動。
最后他神差鬼使地讓張晚晴喂食,當然他的借口冠冕堂皇,張晚晴喂人吃飯很有經驗,你尹小香連孩子都沒有沒有經驗嘛,趕緊生個寶寶先練練手,尹小香只好紅著臉,羨慕地看著張晚晴一臉的神采飛揚,一口一口地喂著金澤滔吃飯。
金澤滔不住地指使著張晚晴要吃這個,要吃那個,張晚晴也是神態安詳地落筷如飛從夾菜到進嘴,沒有一點差池,偶爾還用毛巾擦擦他嘴角溢出的湯汁。
在老娘他們看來,張晚晴自然而又認真的表情,就象服侍自家丈夫一樣,金澤滔看周圍人的眼神越來越曖昧,趕快緊吃幾口,結束了眾目睽睽下的旖施午餐。
金澤滔住院這兩天是既幸福又苦惱,除了張晚晴這幾人,王雁冰又回來加入了喂飯大軍,說是經過艱苦訓練,現在保證他能安全進食老娘高風亮節,自動退出喂飯隊伍。
剩余四人達成默契,早飯歸王雁冰,中飯歸張晚晴,晚飯歸尹小香,風落魚負責下午的加餐,用她的話來說,受這么重的傷要加上一餐營養餐,這是她在聽取酒店大廚的意見后,理直氣壯的建議,金澤滔只好接受。
晚上張晚晴還要送夜宵,每每都等到夜深人靜時候,才悄悄地來張晚晴除了第一天流露過小女兒神情,她又仿佛還原到辦公室端莊大方的的模樣這令得兩人的關系愈發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連金澤滔這個當事者都有些看不明白。
幾天下來,金澤滔發現肚子又快要胖一圈了,趕緊辦理出院,蔡醫生叮囑了幾句,無非是要注意飲食和休息,就放他出院。
金澤滔出院后,滯留浜海的西大學生和教授老師都陸續來到東源,東源鎮簡單舉辦了個歡迎儀式,就交金澤滔副鎮長具體安排。
金澤滔把二十余學生全扔產業辦交張晚晴安排,教授老師則自己親自陪同安排,會同養殖公司在盧水港灘涂安營扎寨。
養殖公司在北洋村口建了幢三層辦公樓,西大教授的到來,為正在開辦的養殖知識培訓班提供了強有力的師資力量,另外幾個海洋及灘涂改造專家教授則讓公司陪同下四處考察,為進一步開發改造灘涂出謀劃策。
在此之前,金澤滔還專門開了個會,在會上,金澤滔開誠公布地說:“黃金有價,科技無價,但作為從事科技研究的專家學者的勞動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養殖公司專門為各位教授老師開了筆科研補貼,除此之外,凡在這次科研考察中能對海塘養殖和灘涂開發改造提出合理化建議,并被采納的,養殖公司將不吝巨資。
幾年前,對于金澤滔此類明碼標價的金錢攻勢,或許有教授會嗤之以鼻,拍案而起,但此時此刻,學校都開始興辦三產,青年教師下海經商的比比皆是,也不以為然,都欣然受之。
按照計劃”金澤滔他們還要在北洋村住了一晚,很多教授對能在漁村老鄉家里住宿,都很感新奇。
金澤滔換了二次紗布,但仍不能用手吃飯,張晚晴專門趕到北洋前來服侍金澤滔吃飯。
金澤滔也默默接受張晚晴的好意,為避免尷尬,金澤滔單獨要了個房間吃飯,吃了一半,金澤滔不小心讓張晚晴把飯差點沒喂進鼻孔里,張晚晴又是道歉,又是手忙腳亂地擦拭,生怕金澤滔生氣。
金澤滔很認真地端詳著張晚晴,起先,張晚晴還強自鎮靜,但片刻后,紅暈就開始慢慢地漾了開來,就如石子扔進池塘,引起無數的漣漪,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金澤滔還欣賞著蝤蠐細頸泛紅時的美色,張瞻,晴卻惱怒地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讓你看,讓你看個夠。“把臉別向一側,低頭不語,心里卻又撲通亂跳,張晚晴也不是真惱怒,只是佯嗔掩蓋窘迫。
金澤滔臉皮很厚,光明正大調戲了張晚晴,見她生氣,也不慌張,說:“明天起,就不用你喂飯了,這幾天榭榭你了。”
張晚晴微微有些失落,但還搖頭說:“不用,你是領導,我是兵。這都是應該的。”
金澤滔開玩笑說:“領導在上兵在下,領導吩咐怎樣就怎樣。我現在就吩咐你趕快服侍領導吃飯。”
張晚晴卻益發不敢回頭,金澤滔甚至發現她的后頸都開始泛紅。又開待玩笑了,如果是平時,這玩笑開了就開了,張晚晴也就一笑了之,但這幾天相處下來,若有若無的幾絲情愫讓兩人說話都有些小心。
金澤滔只好換了個話題,說:“說說你男朋友的事吧。”
張晚晴卻“彭“地站了起來,也不給領導喂飯了,直接收拾起飯碗,還故意用碗筷敲擊著飯桌,收拾好飯碗后,也不等他說話就推門離開,過了一會,又折身返回,金澤滔還以為她回心轉意了,她卻呯地關上了門,原來她回來就是制造關門聲,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金澤滔 金澤滔勃然大怒,還反了天了,居然敢給領導顏色看,正想嚴厲地批評她一頓,卻聽屋外傳來汽車發動聲,探頭一看,原來是張晚晴上了邱海山的桑塔納直接回去東源。
什么時候開始邱海山出車不同自己這個正主兒領導打招呼了,金澤滔疑惑,難道自己救了個學生,受了點傷,這領導威信反而下降了?是不是要整頓下機關作風紀律。
金澤滔還在懷疑自己的魅力值下降時,張晚晴卻默默地捧著食盒坐在車里發呆,邱海山小心地往后視鏡看了一眼,張晚晴主任的神情分明是受了氣的小媳婦模樣,不象是她剛才說的接受金主任一個緊急任務的樣子,難道是假傳圣旨?
邱海山自參與抓捕流竄持槍殺人案后,社會地位直接上升,不但被金主任青睞進了產業辦上班,連派出所長柳立海見了自己都要親切握手,警覺性和政治覺悟不斷上升,察顏觀色下,對張晚晴的用車命令產生了些微的懷疑,不過也僅僅是懷疑。
最近張晚晴主任和領導關系又密切了許多,領導交代過自己,只要自己不用車,所有出車安排以張晚晴為主。
作為領導身邊的工作人員,他既要保證領導的命令落到實處,又要時刻維護領導的權威。
張晚晴并沒有把偶爾的一次假傳命令上升到政治高度,她一怒之下給了領導顏色瞧瞧,其實從她一出房門,就暗暗后悔,金主任也只是無心多問了句關于男朋友的事,即使是有意,難道自己還有什么不可告人嗎?
真是欲蓋彌彰,可現在要讓我回去,自己這張小臉往哪兒放,他領導臉皮是臉皮,我綜合辦主任臉面就不是臉面了?
邱海山送張晚晴回來時,又捎帶回了一罐鴿湯,這是張晚晴這幾天每晚都會悄悄地送來讓他當夜宵的營養湯,金澤滔搖搖頭,接受了她的好意,這應該是她解釋誤會的一個方式,金澤滔感覺有點委屈,就是嘛,我問你男朋友的事也走出于關心,終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金澤滔捫心自問,我真的是僅僅是好意關心嗎?金澤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第二天起來,金澤滔伸了伸懶腰,真是一覺睡到自然醒,心情好好,精神好好,身體好好,感覺從里到外的舒暢通泰。
原本還興高采烈地在鄉下漁村睡覺的教授老師們,一大早起來,都瞪著雙熊貓眼,搖頭苦笑,整晚上蚊子成群結隊轟炸機一樣四處肆虐,攪得盡管躲在蚊帳里仍不得安生的教授們幾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