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虎一愣,是啊,設計成十九層樓,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十四和十八層,當時怎么就沒人提醒他呢?
陳鐵虎望著事故現場顫巍巍還屹立在廢墟上的大樓主體,就快結頂了,卻出現裙樓倒塌事故。
迎著東方的的刺目陽光,陳鐵虎手搭涼蓬,主樓還剩最后一層沒有蓋上,現在不正是十八層樓嗎?
金澤滔嘲笑說:“陳書記,要避開十八層和十四層,當初就不該設計成十九樓,十三層足夠矣。”
站在遠處正聽得津津有味的中年師位大聲接口道:“金市長,十三層也不吉利,那不成了十三堊點了嗎?”
現場干部群眾都哄然大笑,金澤滔卻沒有笑,他轉過頭看向陳書記說:“如果是十三層,或者按照第一次設計圖紙,我想,公堊安大樓早就造好了,也不會有今天裙樓的倒掉,陳書記,十八層樓,現在真成了十八層地獄。”
陳鐵虎詞窮理屈,無話可說,金澤滔看向在場的常堊委們,說:“要造南門第一高樓,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量力而行,追求假大空,最后只能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沒有這個實力,就不要有這個念想”
話說到這里,不論陳鐵虎怎么狡辯,都無法回避他修改圖紙這個事實。
而陳鐵虎之所以急著要將責任套到金澤滔頭上,也是基于對這個事實的擔憂。
此時,杜建學走了出來,說:“澤滔市長,無論是財政作不為作為還是修改圖紙這都是工作常態,談不上責任不責任的問題,沒必要再在這上面糾纏,各退一步吧。”
杜建學現在才開始做和事佬,早干么去了?
金澤滔還沒開口,陳鐵虎趁勢下坡,拉著臉說:“就按杜市長說的,那我們就說說今天你的所作所為吧,大半夜發動干部群眾,跑這里挖廢墟你這是嘩眾取寵,蒙蔽群眾。”
陳鐵虎又開始亂掄大棒亂扣帽子,金澤滔都開始懷疑陳鐵虎是不是得了失心瘋,逮著什么事都要咬自己一口。
陳鐵虎說:“你看看事故現場被你搞得一塌糊涂,你這是想掩蓋什么?還是想挖掘什么?”
金澤滔右手搭著左肩,微笑著在陳鐵虎及其他常堊委的臉上掃視,找個替罪羊就那么重要?不怡扯破自己的臉皮和尊嚴不惜讓自己的道德和良心蒙塵。
金澤滔笑容后面的那份揶揄,讓心虛的常堊委們目光閃爍,心懷愧疚者愈加難受,包藏禍心者更加嫉恨。
陳鐵虎大義凜然道:“昨天,我們南門市委和地委領堊導察看事故現場后,一致認為,事故現場已經不具備繼續搜救價值,當務之急是做好善后處理工作調堊查取證,明確責任,給死者一個交代,也給生者一個說法,所以,我們最后決定封存現場。”
“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組堊織大型挖掘工具進場,完全可能第二次災害,或者萬一還有幸存者,因為你的粗暴施救將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你這是對死者的最大褻讀,是對遇難群眾的大不敬。”說到后面,陳鐵虎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聲色俱厲。
不知道這個下去的小伙子現在碰到什么樣的情況,金澤滔沒有心情再跟陳鐵虎玩下去,直接說:“陳書記,閑話就不要再扯了,你想怎么樣,就明說吧,你想常堊委會得出什么結論,就直截了當點吧。”
陳鐵虎毫不猶豫地說:“如你所愿,鑒于金澤滔同志昨天晚上的無組堊織無紀律行為,可能給救援或事故善后處理帶來嚴重后果,我建議,暫停金澤滔同志的職務,停止現場無謂的搜救。”
“同時鑒于你的言行舉止,我們有理由懷疑你破壞事故現場有掩埋真堊相的嫌疑,我們也有理由懷疑你的動機。常堊委會將組堊織調堊查,對因此造成的嚴重后果要追究其責任,并形成正式書面材料,向上一級黨委政堊府反應。”陳鐵虎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
中年師傅喃喃道:“我就知道這貨要乘機落井下石,太壞了,實在太壞了,平時不干好事,就知道誣陷好人,市委大院沒好人哪!”他一邊自語著,一邊憤恨地踢著腳邊的石塊瓦礫。
金澤滔啞然失笑:“我終于明白什么叫恬不知恥,睡了一大覺,精神養足了,跑這里對通宵未眠的干部群眾說,你們是不是別有用心,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動機。”
金澤滔盯著陳鐵虎—字一字說:我沒有別的動機,我就一個小小愿望,在這里,我就是想求得心安,我不想跟你們一樣,冷血,冷漠,冷酷。”
陳鐵虎高高地昂著頭,說:“尖牙利嘴,造謠惑眾,常堊委都在現場,現在表態吧!”
說罷,陳鐵虎先是高高地將右手高舉于頂,高大的陳鐵虎,以鶴立雞群的姿堊勢高舉著手。
此后,章副書記也高舉起手,只是現場人群都發出一陣噓聲。
沈向陽一言不發,一步跨到金澤滔的身后,中年師傅帶著喝彩:“好樣的!”有人鼓掌,有人喝彩。
金澤滔揮手向四周致意,引來眾人陣陣喝彩,此時,宣傳部堊長也舉起了手,剩下的就剩下組堊織部堊長!紀委書記,武裝部堊長和杜建學。
宣傳部堊長一向以章副書記馬首是瞻,章副書記都表了態,他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此時,人們沒有再發出噓聲,而都是緊張地看著場中接下來就要表態的常堊委們。
雖然,大家并不是十分擔心金澤滔的處境,在場的人們都知道現在廢墟底下還有幸存著等候救援,但常堊委會神秘的表決,還是讓大家都屏聲斂息 組堊織部王燕君部堊長忽然大法走出,就是在這個破敗的廢墟上,在這樣凝重的氛圍下,她的身姿都是那么搖曳生輝,光彩奪目。
金澤滔盡管對她嚴重扭曲的性格多有不屑,也不得不承認,無論在哪里,只要有男人的場合,她的出場,總能引來人們的矚目。
王燕君沒有舉手,她說:“我不懷疑澤滔同志的動機,他徹夜不眠,和在場的干部群眾一起重啟搜救行動,我很佩服他的勇氣和膽識,我反對對他的調堊查,更反對將公堊安大樓的倒塌責任和他聯系在一起,這對金澤滔同志,對死難的工堊人,都是不公平的。”
說著,她遠遠地就向金澤滔伸出手去,這回,她很聰明地利用這個萬眾矚目的場合,高調向金澤滔靠攏,這也是她自全市干部調整后第二次主動向金澤滔示好。
上次,金澤滔雖然對王燕君的示好給出了積極的信號,但此后一直沒有和她有過良好的交心。
自趙江山副書記調出永州后,她的處境越來越微妙,劉志宏任副書記時,她已基本上邊緣化了。
在南門市委大院里,她一直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天生依附于人的稟性令她這一年來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她知道,要想被金澤滔徹底接納,還需要一個契機,而無疑,在王燕君看來,現在就是她向金澤滔靠攏的最好時機。
至于金澤滔今天能不能過陳鐵虎這一關,王燕君并不擔心,即使陳鐵虎陰謀得逞,啟動了對金澤滔的調堊查,但王燕君不認為,金澤滔會因此淪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鐵虎對他的所有指控不但蒼白無力,更牽強附會,根本缺乏有力的證據。
更何況,堂堂雙料勞模,有著廣泛人脈和人緣的金澤滔,會甘愿就此束手就縛。
多么精明的一今年輕人,難道不知道重啟事故搜救意味著什么后果,那么,金澤滔就是另有倚仗。
更何況,來這里之前,她還專門打電話請教趙副書記,趙江山只跟她說了一句話,你以為金澤滔這個全國勞模是天上掉下來的?
最重要的是,南門市委,無論陳鐵虎還是杜建學!既不被她看好,他們也不看好她。
王燕君的高調表態和華麗站隊,讓在場干部群眾的氣氛頓時高漲起來,更有人歡呼鼓掌,王燕君也很配合地轉了一圈,頻頻揮手,引得堊人們更大聲的歡呼。
在場還剩下三位常堊委沒有表態,金澤滔扭頭看向柳立海,柳立海還是搖了搖頭,廢墟下沒有訊息 此時,杜建學走了上來,他沒有舉手,而是對陳書記說:“陳書記,我建議現場情況還是報地委處理為妥,畢竟,澤滔市長還是地管干部,謹慎一點為好。”
他沒有直接舉手贊同,但他還是同意了陳鐵虎提起的對金澤滔的調堊查,只是把問題和矛盾上交地委,可能為求得自己心安,可能想把矛盾上交給溫重岳處理。
只是內心里受怎樣的煎熬,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剩下還有人武部堊長和紀委書記兩人沒有表態,兩人相視苦笑,人武部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決地搖了搖,說:“我棄權!”
三比四,金澤滔還落后一票,所有人都看向紀委書記,他將是決定今天臨時常堊委會天平傾向的最后一顆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