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水道
送，就不是交易了。
不是交易，也就不存在違禁了。
這么說，也沒問題。
問題在于，這么珍貴的東西，人家憑什么白送給你？
高德既在自問，也想問皮埃爾。
說實話，他承皮埃爾的人情已經許多，而他自認也無法回報皮埃爾什么。
見高德一時僵住，皮埃爾似能明白高德心中所想，寬慰道：
“送你你就接著吧，這三個法術，你肯定是用得上的。”
“那點小錢，對我來說也無用，有和沒有都不一樣。”
想了想，皮埃爾又從柜臺一旁取出紙筆，“刷刷刷”寫下幾行字，遞給了高德。
“這是？”高德接過字條，還沒反應過來。
“這是我在不萊梅城的落腳地，”皮埃爾解釋道：“若是哪天你也去不萊梅城了，又暫時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
“當然，若是太晚去了，我不保證那時我還在。”小老頭爽朗一笑。
高德一時沉默不語，片刻后收起字條，撫胸低頭誠懇道：“多謝。”
........
送走高德，看著他背著包裹的背影消失于視線之中，皮埃爾往嘴里灌了一口茶，目光已經游離飄忽起來。
在法師中，有這樣一句話流傳甚廣：
法術是只對天才開放的私密領域。
但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法術更是只對富人開放的私密領域。
天賦不高，不一定不能成為高階法師。
但是沒有錢，那是絕對無法成為高階法師的。
常說修法艱難，但這艱難程度也是有天壤之別的。
平民子弟，謀生都艱難，修習法術的難度又何止是那些富家子弟的千百倍？
他也是平民出生，算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勉強闖出了一條小路。
如今他的路已經到頭了，在這種時候看見高德，仿佛是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
年輕時，他十分希望能有誰伸手扶持自己一把，但始終沒有這個運氣。
既然如此，如今自己就當那個伸手的人吧。
本就是些惠而不費的舉手之勞而已。
皮埃爾沉默著，又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進嘴里。
........
“地脈頻生的前兆.....魔力富集，地脈生物增多......人口失蹤......”
高德在回去的路上，心中不斷重復這幾個關鍵詞，總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把握到了一個什么關鍵的點，但又被自己忽略了。
就這樣一直到回到藥園，他都沒能想通。
心事重重地邁步踏進藥園，有些煩心的高德先是前往藥田區，去看看前段時間種下的幼苗長勢如何。
艾奇與雷蒙正在照料藥苗，為其疏土施肥，一邊工作一邊閑聊。
“艾奇，這段時間修行引導法的時候，你有沒有發覺，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魔力濃度似乎提高了許多。”雷蒙順嘴問道。
“確實是，這幾天修行兩小時都快抵得上之前修行三小時了，爽死！”艾奇感慨道。
“也不知道咋回事.......”
“管它那么多干嘛，反正是好事......”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著。
高德卻是楞在了原地。
“魔力濃度提高了許多？”
他當即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盤膝而坐，迅速進入引導法的靜心狀態。
一如往常，無數星塵出現在高德的意識中，在周圍飄蕩著。
只是，這一次他能明顯感知到這些星塵的數量，比之前多了快五成。
下一刻，高德陡然睜開眼。
眼中盡是驚訝。
這段時間，他都在借助基礎魔力藥劑修行引導法。
因為飲用魔力藥劑省去了從外界引導魔力入體這一步驟，所以竟然是直到今日，才從兩個學徒的嘴中得知這段時間環境中的魔力濃度憑白提升了這么多。
“好好的，魔力濃度怎會提高.......”
疑問還未完全跳出，高德便已想到了答案：“是魔力富集！”
地脈新生兩大前兆：魔力富集與地脈生物增多，在此刻都已得到了驗證。
“藥園所在是郊區，遠離城中心，靠近野外，所以能最先感知到魔力濃度的變化。”
同時想明白的，還有為何這么明顯的魔力濃度變化為何城里的大人物包括皮埃爾都沒發現。
那是因為他們居住在霍根城偏中心的位置，魔力富集的影響還未傳到那里。
“是真的要有新的地脈生出了......就在霍根城外生出......”雖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在高德看來，這已經是大概率事件了。
高德起身，在房間中走來走去。
腦海中，許多念頭在不斷閃過。
“魔力富集的現象都已經影響到藥園了，可見地脈的生成必然已經開始許久了。”
“等等......”高德又想到一件事。
兩個月前，在皮埃爾雜貨店，城衛兵曾前來傳達了一個通知。
當時，城衛兵的原話是“城內下水道近來暗沼潛蠕數量驟增，且異常活躍”。
如果將暗沼潛蠕替換為它的實際身份“地脈生物”，不正好與如今城外持續了許久的異常一模一樣嗎？
而且這么看的話，異常其實在兩個月前于城中就出現了。
“下水道，是下水道！”下意識回憶了一番在下水道的經歷，剎那間，突然一對深紅色的眼睛閃過高德的腦海。
困擾了高德許久的疑惑在這一刻被解開：
他可能找到那造成城中怪事的地脈生物是來自哪里，又藏身哪里了！
兩個月前，他進下水道幫皮埃爾清理下水道里的暗沼潛蠕，從那獲得了第二道本源。
而在離開的時候，隱約于下水道中看見了一對深紅色的眼睛。
只是當時塞達法師的威脅擺在面上，讓他無心思多糾結此事，隨著時間過去，竟也是淡忘了，直到此刻才猛然回想起。
地脈生物是如何繞過霍根城的外圍，直達霍根城中心地帶的？
又是如何藏身的，才會遲遲未暴露自己的痕跡？
這是皮埃爾與城內那些大人物遲遲想不通的。
其實答案簡單得過分。
走下水道即可。
地上都是人，要想悄無聲息潛入中心城區很難，那就走地下的下水道。
城衛兵們來回搜查，卻始終找不到可能存在的“地脈生物”隱藏之地。
因為他們從未找過下水道。
為何人口失蹤怪事始終是發生在平民區以及商業區附近，反而貧民區一直安然無事？
因為霍根城下水道系統并不發達，只有較為富裕的區域才有簡陋的下水道設施。
而貧民區，根本沒有下水道系統而言。
貧民們都是直接將生活廢水排入街道與附近的河流當中。
高德已經不止是因為這個，在路過貧民區時被膈應到了。
現場留下的所謂黏液，其實就是下水道中的污水吧？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