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北狄來犯,大周國上下都震驚了。
這當然不是害怕。
大周國盡管不是吊打四鄰的霸主,但也不是外族可以欺負的主。軍力,財力,人力,大周國都擁有絕對的優勢。硬要問為什么大周沒有王霸四方,那只能解釋:各州都習慣了各掃門前雪,帝皇也習慣了仁視萬邦。
沒錯。
大周國一直擺著‘我們是和平主義者,我們做朋友吧’的態度。
只是這一次。
北狄不單入侵大周國,還要迎接仙人北居?
尼踏瑪在逗我?
哪怕你們把皇帝老子搶走了也無所謂,頂多換個太子上位。你們把‘唐半仙’搶走了,我們還玩毛線啊。
果斷不能忍!
必須不能忍!
不等帝皇圣意下來,十八州的將軍們紛紛請戰,暗中緊急調集兵馬,全部都一副我們要碾平整個北狄的憤怒神情。想想那60瓶仙藥還沒有分派歸誰,現在誰不出聲誰就是傻瓜。宮中的妃子們也拼命聯系家族,死令家族一定要出兵,必須不能慫。
一時間,全民沸騰了…泱泱大周,怎能讓小丑蹦達。
不能!必須不能!
聽到消息的大周皇帝也是怒了。現在他正擁有一副二十歲年青小伙的身體,灌完中級延壽藥劑,再活個七八十年都沒問題。這樣一位不世帝皇,怎么能讓區區小國入寇犯顏。至于說接仙北歸,那更加不能忍。
“傳令所有將軍,所有皇子入殿議事。”
帝皇一怒。
血流飄櫓。
剛剛得到仙人賜福,轉眼讓人啪啪兩巴掌,大周皇帝覺得自己的臉都腫痛了。想我堂堂帝皇,居然在仙人面前被一群野人教做人,這還得了。被打到臉都不還手,唐仙還以為自己是一個軟蛋皇帝呢。這一次不單要所有將軍,還要讓所有皇子知道:朕的大周沒有害怕二字。
群臣入殿。
面對北狄來犯,最反戰的仁義文臣也閉嘴了。
而今之戰。
關乎帝皇尊嚴,關乎國家尊嚴,甚至關乎仙人尊嚴,這是死都不能退半步的戰爭。
一眾皇子披甲入殿。
全部都在刷印象分。
猶其是最擅戰的二皇子,心里還想有沒有機會再摸一摸太子之位呢。
但是。
四皇子,也就是周皇子入殿,所有大臣和將軍都窒住了。周皇子只著長褲,赤露上身。他比以前更加雄壯,也更加高大了,比殿中最強壯的武將也高半個頭。此時的周皇子就好像銅鑄的金剛,渾身肌肉賁起,有一種刀劍不傷強弩不破的感覺。
仿佛,那身股肉比鎧甲還要堅硬。
周皇子的右臂上纏著長長的一條大鐵鏈,鐵鏈一端鎖扣著一根柱子。
鐵鑄的柱子。
這就是他的兵器。他現在的體能力量,連份量最重的八棱紫金錘都耍不滿意了,唯有澆鑄一根鐵柱子當成兵器。平常時候周皇子也用這根鐵柱訓練,可以說,光憑體能世上已經無人能夠承受他一柱之擊了。
看到這樣的人物,這樣的兵器,群臣都心跳加快三拍。
不愧是半仙的朋友啊…曾經是半廢之人的四皇子,現在已經改頭換面邁入武極巔峰了。
大周皇帝同樣很震驚。
這個皇兒是一心閉門苦練的瘋子,以前的文社詩會不去了,花船名樓不逛了,連京城新出的名伶歌姬都不關心了。除了確立之前的珍侍女為妃,連早前離家的妃子都不召回,甚至回了也拒門不入。
他真的變了,脫抬換骨的變化。
殿前議事。
瑣事不提。
迎戰之事君臣意見一致,沒有一個言和。
周皇子也準備好上戰場了,他唯一的不同意見:“不,各位將軍,唐朋友不需要我們保護。如果我們不出動,北狄大軍他一個人也能收拾。他的強大你們無法想象,對他而言大軍跟一群螞蟻沒有區別。”
將軍們有點驚訝,但,內心不太相信。
在他們心目中。
半仙之人,煉煉藥,飛飛天,就算有行云布雨的能耐,也不可能對付萬人大軍。當然,唐仙不怕什么大軍,他能飛,大軍再多百倍又豈能奈何。至于說到對付大軍,嗯,應該也沒什么手段。哪怕左手霹靂,右手神火,頂多也是殺個三五十人。
對付大軍嘛,還是自己這些將軍更加專業。
帝皇出征。
兵涌如潮。
四十天后大周軍與北狄軍相遇了,兩軍相鄰不到二十里。
北狄軍派出使者,要求大周皇帝借路讓道。他們承諾可以不入侵大周國,但必須請仙人往北一行。使者態度囂張,仿佛仙人都得按照他們的意志辦事。聽得出,大周仙人還沒有得到他們大薩滿的承認,還不算數,必須前往北地參拜,得到同意才能稱仙。
看見大周皇帝年輕。
使者又稱大周國由一個‘奶娃娃’作主,沒一個男子漢,全都是一群娘們。
大周皇帝內心怒極。
強忍怒火,遵守規則沒有叫斬使者,但馬上又立下死命令:一旦破陣,所有敵人一概斬盡。無論俘降,通通不留。
眾將軍也怒聲喝應。
第二天。
軍鼓震天,兩軍交戰在即,唐士道卻來了。
挾著怒氣而來。
“老實說,我本來沒打算理會你們,光憑你們的力量連大周軍隊都打不過。但是,你們不該屠殺那些平民,還用他們的尸體筑成京觀向我示威。你們想對付我,我無所謂,可是殺死無辜的人威脅我就不能原諒了。現在,我就讓‘亡者們’告訴你們什么是死亡。”唐士道招手。
身后無數通過亡者蘇生的‘尸體’慢慢涌現。
唐士道考慮過復活他們。
可惜,做不到。
人死之后,靈魂無法長久停留,除非是法師這樣的魔法生物才可能留長強大的靈體。普通人被斬殺,經過一段時間就徹底消逝。即使是轉世重生法術,它也無法復活這些無魂朽尸。如果真能做到,那法師網古今戰死的法師都可以活過來了。
因為無法復活這些人,唐士道才覺得憤怒。
作為一個法師。
唐士道不介意誰人挑戰自己,但,沒有膽量挑戰自己,偏偏殺一些無關的人向自己示威,這絕對無法忍受。
對面。
北狄軍看到一群斷頭,被刺穿,或者殘肢壞體的死人一步步走來,不由莫名驚恐。
“怕什么?區區一群殘尸。放箭!給我放箭!”北狄軍也有拿骷髏制酒器的人,他們壯起膽子喝令。士兵聞令,箭雨沖天,覆蓋慢慢逼近的亡者軍團。
轉眼。
利箭洗禮了亡者軍團,但,渾身插滿箭支的尸體根本不受影響。
它們沒有痛覺,也不會二次死亡。
“騎兵沖鋒!砍碎它們!”北狄軍的部落首領們要瘋了,這支軍隊殺不死嗎。
“召喚山嶺巨人,召喚猛犸巨象。”唐士道一招手。
地面轟隆聲響。
兩只小山高大的石巨人站了起來,它們伸手插地,搬起大型石塊,又狠狠砸入北狄軍陣。同時,八頭巨型的猛犸戰象仰嘯吼哮,發了狂似的沖向北狄騎兵軍團。
這樣的巨人,這樣的巨獸,雙方軍團完全看傻了…這是人可以戰勝的東西嗎?
面對小山似的巖石巨人,刀槍劍戟完全沒有意義,強弓利箭給它們搔癢都不夠。
“別怕別怕,是幻術不是真的。”北狄將軍們喝吼。
轉眼。
巨大石塊砸落,滾出一條肉渣血路。
猛犸巨象沖鋒,騎兵也被踩扁撞飛,他們的獵刀連巨象皮膚都砍不破。
戰場大亂。
周皇子拿著鐵柱上前:“父皇,將軍們,你們別過去,那些‘亡者’可不認得你們。想援手,派出輕騎追擊逃散的北狄兵吧。我要大殺一回,北狄賊子殺我大周子民,此仇不可置擱。今日見,今日還!”
說完。
周皇子不理勸聲,狂奔殺入陣中。
看到斷頭殘肢的亡者,周皇子早已怒火沖天。不用想象,只看到亡者的殘尸就明白他們遭受了什么。
“殺!”
周皇子拿著鐵柱,如同開了無雙的狂戰。
鐵柱揮舞。
無論是人是馬,全部都一棒砸成碎塊。北狄士兵的獵刀斬劈,周皇子身體頂多增一條白痕,甚至連凹痕都沒有。一心苦練僧侶強身術的人,身體所有魔法能量都會變成強體的養份。現在周皇子的軀體足以媲美銅鐵,普通刀劍不可能砍傷。
巨獸入陣,北狄軍很快就被分割成幾份。
本來。
兩個山嶺巨和八頭猛犸巨象殺不了多少士兵,可是,那些死掉的北狄士兵也慢慢站起,包括殘碎的也在地上蠕動,朝著所有‘生人’爬近。有牙齒的用牙咬,有手臂的用手臂勒,無頭無手的也包圍擠迫,努力堆埋這些仇敵。
新爬起的北狄亡者更可怕一點,他們手上執有獵刀。不怕疼不怕死,遇人就砍。
很快,北狄軍嚇破膽了。
巨石飛來。
身邊的同伴撞飛,幾個呼息后,身死殘缺的‘同伴’又站立起來,揮刀朝自己砍劈,這情形太可怕了。當他們手起刀落,被殺的人倒地,很快又再次站起…這簡直是一種夢魘般的循環。
“撤退!撤退!”北狄首領們也膽寒了。
“有這么容易逃嗎…地動山搖。”唐士道又一揮手,地面馬上傳來一陣劇震。
大地龜裂,煙塵卷涌。
人馬驚亂,栽倒不斷。
等北狄將軍們回神,到處都有死亡…一個個亡者重新站起,又毫不猶豫地收割生人的性命。
眼前這種情形,他們最后一點膽氣也嚇散了。
“大仙饒命,我等愿降。”
“大仙饒命…”
剩余的北狄首領們帶頭喊話,一膝跪地以示臣服。
唐士道只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們之前屠殺平民這么爽,有饒過他們一人嗎?沒有。我檢查過十幾條村子,連一個活著的嬰兒都沒有。現在輪到你們要死了,你們卻叫饒命,你們是覺得我特別傻還是特別蠢?”
“大仙開恩,我等下次不敢了。”
“呵呵,下次?不好意思,在我的字典里沒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個詞。我只知道,傷人者囚,殺人者死。你們真后悔還是假后悔都無所謂,在我眼里你們早就是死人了。”唐士道揮手,亡者軍團加速撲上。
除了少數騎兵北逃,絕大部分都被包圍撕碎了。
另一邊。
大周皇帝怒視北方,沉吼如哮:“這不是唐仙尊的仇!這些是朕的子民,這些是朕的仇。我忠誠的將軍們,朕的子民被屠殺了,爾等有何話說?”
“復仇!踏平北疆!”
“好。出兵,給朕踏平北疆。以敵之血,祭我大周子民之魂!殺!”
“殺!”
大周軍隊四路攻北,唐士道只靜靜看著。北狄軍屠殺平民,這正是自己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這沒有站在誰的立場的問題,北狄軍選擇屠殺示威,他們就選擇‘敵人’這條路。對侍敵人不需要立場,也不需要仁義。對待敵人只需要血債血償,只需要百倍以報。
平民之殤,正是唐士道最大之恨。
仁恕,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