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力真好,讓我在你面前一覽無余,像一張白紙。”
“你不喜歡我聽到你的心聲嗎?”
“不,人家喜歡,你做的事情人家都喜歡。”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再傾聽好了,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將傾聽心聲的能力阻絕掉。”
“可是,你還是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每個人心中的想法是那個人擁有的秘密,都被你聽去了,不是世人都不再有秘密。”
“我是主宰,世人對我敞開心扉不是應該的嗎?”
“你是主宰,但是主宰就應該窺伺別人心中的秘密嗎?”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但傾聽世人的心聲是主宰者的威能賦予的權力,我總不能主動放棄掉吧。”
“或許,你可以將它關閉,就像你對我那樣。”
“我考慮一下吧。”
“需要考慮嗎?”
“那好,我…”葉飛本來打算答應,可是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畢竟主宰者不再傾聽世人的聲音,他就少了一項監控人心的手段,不能保證世界朝著自己預想中的方向穩健運行了。
“你是擔心世人害你?還是擔心現在和你說話的是阿修羅?”
“若雪你誤會了,我只是不想輕易放棄一項維護世界和平運轉的有力手段。”
“世界的和平運轉本不應該接受外物的干擾,如果因為你的干涉世界變得和平了,那不過是屈服于你的淫威而已,可能生活在其中的人并不快樂。”
“沒有戰爭不就能幸福的生活嗎?”
“沒有戰爭只能保證自己活著,可是有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
葉飛震驚了,他感到若雪說的話是另有所指,心臟突突突的跳,驚慌失措地看著若雪的眼睛,發現對方的目光依然平靜。
“葉飛,你不是想陪我走走嗎。”
“對啊。”
“咱們就出去走走,不以主宰者的身份,而是用普通人的樣子,在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看人們過的到底幸福不幸福,看看和平安逸的表象中是否壓抑了深沉的痛苦,好嗎?”
“若雪,告訴我你為什么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每天坐在同一個地方,你會不自覺地思考人生,思考宇宙的奧妙,這就如同哲人對往事的探討,想的多了自然明白很多道理。”
“若雪?”
“去還是不去?”
“去!”要說,現在有一個人能夠把葉飛拿捏的死死的,那一定就是納蘭若雪了。
“走!”若雪起身,橘貓從她懷中跳走,站起的若雪讓葉飛有了煥然一新的感覺,感覺面前的女人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柔弱,感覺納蘭若雪的眼神和九州的時候想比完全變了。
所以,人是會改變的對嗎!
葉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覺得若雪不再是當年的若雪,不再是當年那個喜歡他更勝一切的天真無邪的納蘭若雪。
“我現在的樣子,你是不是不喜歡?”納蘭若雪仿佛能夠看穿葉飛的心思,之前的她最不擅長的就是看穿人心,若雪變了,真的變了。
“不,喜歡,無論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是我的妻子,是納蘭若雪。”
“為什么撒謊!你不是說過不會對我撒謊嗎!”
“你覺得我是在撒謊?”
“你的眼神告訴我的。”納蘭若雪緊緊盯著葉飛的眼睛,像是一只小豹子在盯著自己的獵物,“今天你的身上很香,你去哪了,馬上回答不許想。”
“我…”葉飛被若雪一連串的話問懵了,他想如實回答,又怕若雪多想。就是這一絲猶豫,若雪笑了:“葉飛,你不擅長撒謊的,從來不擅長。”
“若雪,你真的誤會了。”
“誤會不誤會重要嗎,反正你是主宰,可以操控一切,包括人心。”
“若雪!”
“葉飛,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
“怎么會。”
“葉飛,你還在傾聽我的心聲吧?你不是說不再使用這種力量嗎!”
“是我剛才沒來及關上它。”
“你說過不對我撒謊,卻仍然在撒謊;說過不再傾聽我的心聲,卻仍然窺探我心中的想法。葉飛,你把我復活了,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好過點。”
“我…”
“你真的愛我嗎,葉飛?”
“我愛你若雪,我真的愛你!”葉飛急了,臉通紅,他可是山河世界的主宰者,是至高無上的主宰。
“好,你愛我,我相信你!”若雪踮起腳尖抱住了葉飛,后者被她一連串動作搞蒙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僵在原地不能動作。
許久之后,方心虛地問了一句:“你是納蘭若雪對嗎?”
“你覺得呢?”若雪沒有正面回答。
“你愛我嗎?”葉飛又問。
“記得愛不愛的問題一直是我問你的,你今天怎么主動提起了。”
“若雪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愛!”
“若雪你是不是想回到九州啊,要不我們試試?”
“不必了,山河世界挺好的,我已決心留在這里不回九州了。”
“是因為阿修羅嗎?”
“不是,我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不許偷偷看我的心!”
“好,我知道了。”
“能做到嗎?”
“能做到。”
“真的能嗎。”
“我答應你的就一定可以做到。”
“那我們走吧,去外面看看世人真實的樣子。”
“若雪,我可以不聽你的心,可是世人的心聲我沒理由不聽的。”
“我希望你給他們自由。”
“為什么。”
“因為這是我的請求。”
葉飛沉默了,若雪說:“不著急答應,我們先出去走走。”
“好。”
“這樣不行,我們要換一身裝束。”
不久后,葉飛和納蘭若雪出現在陸地之國的王城里,他們打扮成了老人的樣子,斂去了身上的所有神跡。
皇城之中神圣而肅殺,人民各司其職,各盡其責,看上去安逸而又平靜,兩人的出現是突兀的,但是沒有人注意到,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手中的事。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帶走她,那是我的孩子,她堅定的信仰神,不是異教徒。”
剛剛現身,身邊就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是一個鹿人母親正在哭著祈求身穿重甲的士兵。
士兵共有兩人,手中抓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那個孩子臉上臟臟的,一看就很淘氣。
士兵長得高大,又穿著重甲,佩戴著銀質的寶劍,粗魯的將孩子和自己的母親分開,任憑母親淚如雨下,而那個生性頑皮的孩子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或許他認為叔叔要帶著自己出去玩呢。
光天化日發生這樣的事情,路上的行人卻像是習以為常,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沒有表現出過度的關注,或者說不敢過度關注。
葉飛身為主宰者,是全知全能的存在,透過母親的心理活動知道發生了什么。
原來,這個孩子因為過于頑皮,和小伙伴們玩起了神殺鬼的游戲,他作為鬼,卻殺死神,犯下了褻瀆神威的罪行,遭到鄰居們的檢舉,要被士兵帶走,在白塔最高處接受太陽的洗禮。
葉飛驚了,幾個十幾歲的孩子做游戲,居然被判定為冒犯神的威嚴,未免太夸張了,是對神威嚴的過度維護。
他沒有聲張,而是繼續探聽母親的心聲。原來所謂太陽的洗禮,就是被綁在十字架上被太陽活活烤死,以此警告世人冒犯神威的后果是什么。
葉飛有些生氣,萬萬想不到自己主宰的世界居然發生了這樣荒唐的事情。
他望向若雪,后者的目光是平淡的,比他更像全知全能。
葉飛感到心驚,繞過了士兵和哭鬧的母親向著前方走去。街道非常寬廣,兩邊的房屋整齊,墻面被油漆刷的粉亮,卻不知為什么沒有人氣,讓人感到無比壓抑。
每一棟看似光潔的房屋,它的門窗都是緊閉的,似乎生怕外面的人看到屋里的情況,又或者害怕里面的聲音和光線泄露出去,人們在街道上各自忙各自的事情,除了偶爾做出祈禱,其他時候一概不說話,互相之間幾乎沒有交談。
“這是怎么了?”葉飛非常不解。
但很快,他的行動便引來了士兵們的注意。
一名騎在白馬上的軍士注意到了街道上自由行走的葉飛和納蘭若雪,騎著白馬追了過來,穿著重甲的士兵們跟在馬的后面,人數有十人,跑步的時候塵土飛揚。
“喂,你們!”白馬上的軍士佩戴著沉重昂貴的頭盔,以手中的馬鞭指向葉飛:“為什么不去工作和祈禱,反而在街道上自由的行走。”
葉飛疑惑地抬頭,此刻的他是鹿人的樣子:“街道不是給行人走路的嗎?我在街道上走路有什么錯?”
“街道當然不是給行人走路的,街道是至高無上的神,和至高無上的神的使者出行行走的道路,你有什么資格使用。”
“那我不走街道要怎么外出呢。”
“你可以走房子下面的通道。”
“房子下面?”葉飛窺探軍士的心靈,這才知道原來帝都的街道分兩種,寬敞平坦的大道只有神、祭祀和神圣騎士團的騎士可以行走,普通百姓只能走在屋子后面修建的矮于寬敞大道的小路上,更甚之只能通過挖掘地洞往來交易。
不僅如此,人們之所以封鎖門窗,閉口不言,是害怕不經心交談中泄露的辭藻侮辱了神,被神圣騎士團的士兵逮捕,放在白塔頂端接受太陽的洗禮。
不知多少年過去,神圣騎士團早已不是過去的樣子,他們為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而不斷獵捕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通過抓取他們生活中的漏洞來證明其信仰的不堅定甚至偏離信仰,以此給他們定罪。
神圣騎士團的人數越來越多,他們成為了祭司們的專屬衛隊,保護祭祀出行的安全不受打擾,保護神的威嚴,不,是祭祀的威嚴不受侵犯。
腐朽沒落,神圣騎士團已經墮落得不成樣子了!
葉飛怒氣升騰卻沒有發作,手一揮抹去了在場所有人的記憶,繼而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來到了一處邊遠的城鎮,這里民風淳樸,人民看上去比帝都中生活的百姓自由很多。
葉飛心想:帝都是神之圣殿所在,氣氛緊張可以理解,似這樣的邊陲小城總該沒事了。
他想的挺好,可惜事實卻并非如此。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喜慶的日子,看起來破舊不堪的街道卻處處張燈結彩,鼓吹吶喊,喜氣洋洋。
絢爛的禮花噴射,仿佛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
葉飛和納蘭若雪站在街道兩邊耐心等待著,過了許久許久,才看到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輛肩輦,兩匹白色的駿馬開道,十六名壯漢扛著一輛五米長兩米寬的肩輦從地平線上緩緩行來。
一路上禮炮齊鳴,路兩邊的人被迫跪下來,向著輦車下跪,沒有人敢于冒犯輦上人的威嚴,因為那是一名白袍祭祀,冒犯他的人將會被挖去雙眼。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個邊陲小城的城主居然像是一個跟屁蟲,屁顛顛地跟隨在肩輦后面伺候著,隨時等待祭祀的吩咐。
那名祭祀一身白袍,置身寬大的轎廂內,左右各有一名全身帶滿珠寶的美女陪侍,白色的紗幔隨風飄揚,那盛氣凌人的氣勢就別提了。
葉飛記得,若干年前自己為了加強神權的統治力,將祭祀們派往全國各地,對當地的行政長官形成制衡。沒想到若干年過去,局面居然發展成這樣,祭祀成為了地方一霸,借著神諭狐假虎威,儼然一副逍遙王爺的模樣。
“好啊,好啊,你們做的好事!”
葉飛心中充滿憤怒,可是轉念一想又感到后怕,心說:這些事情納蘭若雪好像都知道,她整天呆在黑暗神殿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怎么能知道外面的事呢?
葉飛望向納蘭若雪,后者居然又一次看穿了他的心事,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說道:“很奇怪吧,我為什么對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很奇怪。”葉飛誠實地說。
“說出來可能難以置信,冥想帶給人的力量是無與倫比的。在黑暗神殿上度過的數十年時間,我每日冥想開啟了超凡的大智慧,擁有感受世界痛苦的能力。”
“感受世界的痛苦?”葉飛心驚了,這不應該是主宰者才能擁有的力量嗎。
“嘿嘿,開玩笑的。”話鋒一轉,納蘭若雪笑起來,“剛才的話都是騙你的,嚇唬嚇唬你。”
“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到底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墮落到這副田地的。”
“我說是直覺你信嗎。”
“想信但不敢信。”
“那就信吧。”
若雪的目光平靜,這一刻,葉飛心生恍惚,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主宰了?
葉飛和納蘭若雪離開了邊陲之城,來到一處無人的草地上,感受空氣的芬芳。
如此絕美的景色若雪的表情仍然是淡然的,仿佛沒有什么能夠激起她眼底的漣漪。
這是什么境界?
就連進入了上善若水境的掌教都做不到吧!若雪平靜地看待周邊的事物,懷有著悲天憫人的大智慧,卻又像是不具有喜怒哀樂等人類最基本的感情。
“這…還是當年的納蘭若雪嗎?”
葉飛看著她,又一次自問。
美麗的蝴蝶飛了過來,沒有飛到他這個主宰者的身上,卻降落在納蘭若雪的耳鬢。
天地萬物,以主宰者為尊。
萬事萬物都應接受主宰者的指揮,以接近主宰者為榮,然而這一刻,當彩蝶降落的時候,它沒有選擇葉飛,而是落在了納蘭若雪的身上,這意味著什么?
葉飛又一次震驚了,他甚至感到有些恐懼,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納蘭若雪,而是什么至高無上的生命體,甚至凌駕于自己之上。
你到底是誰?
亙古的歲月,無盡的冥想,真的開啟了你超凡脫俗的大智慧嗎?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葉飛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他只是感到眼前的納蘭若雪,很陌生,很陌生。
輕柔的風吹起了納蘭若雪黑色的發絲,她的笑容是溫和且迷人的,嘴唇有些發白,卻沒有了黑暗神殿上的嬌弱之態。
納蘭若雪向前方伸出雙手,那只鬢梢的蝴蝶降落在她的指尖上,仿佛是一個聽話的孩子。
若雪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能力?
葉飛感到震驚,他忽然想到,自己每次試圖洞悉納蘭若雪心中的想法,可每次看到的都是一片空白,會不會是她的有意為之?按理說一個人就算再單純再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心境也不該是一片空白的啊。
葉飛很想問個清楚,可是幾次猶豫又最終放棄了,看著若雪,臉上的表情由復雜轉為溫和。
“有什么關系呢,若雪越來越好,他應該開心才是,如果若雪有一天取代了他,或者若雪想要害他,只要不是阿修羅在背后指使,他就心甘情愿。”
不知是否又被對方看穿了心中的想法,當葉飛心情變得平靜的時候,納蘭若雪露出了微笑,主動走上來,用雙手捧起他的臉,深深地親吻了上去,色彩艷麗的蝴蝶降落在兩人的唇邊,擋住了他們交合的臉。
互相注視著依依不舍地慢慢分開,葉飛心臟怦怦直跳,忽然生出了心動的感覺。如果說過去的時間一直被若雪感動著,那么這一次,則是實實在在的心動,感覺眼前的若雪神圣而不可侵犯,是自己需要守護的人。
納蘭若雪平靜的目光中閃耀出了別樣的光,那絲光讓葉飛有些歡喜,證明納蘭若雪對他也是有情的。
“答應我,不要再窺探他人心靈的聲音好嗎。”納蘭若雪順著風,溫和地說。
“好!”葉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現在的山河世界一片亂麻,祭祀權力過大導致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應該管管了。”納蘭若雪沒有滿足,而是繼續說道。
“怎樣管?”葉飛好奇,他總感覺若雪已經想到了辦法。
“或許,你可以把祭祀的權力收回來一些。”
“可那樣領主的權力又會增強,倒霉的還是百姓。”
“或許可以發動一場戰爭,讓血與火鍛造出凌駕于世人的領袖,讓這個在戰爭中崛起的領袖去代替你統領人間,創造秩序,給予世人更好的生活。”
“那樣要死很多人。”
“萬事萬物不破不立。”
“這件事情,我得想想。”
“多浪費一天的時間,人民的痛苦就增加一些。”
“別逼我若雪,我身為主宰,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山河世界的生死存亡,我不能隨意而為,將傾聽別人心聲的能力關閉,已是對你最大的妥協了。”
“那好吧,我不逼你。”若雪轉身走開,看上去像是生氣了。葉飛搖搖頭,化作一陣風帶著她回到了黑暗神殿,兩人降落,葉飛剛想說話,若雪倒先開口了:“你走吧,我想靜靜。”直接下了逐客令,讓葉飛有點意外,以前的若雪是不會隨便和他發脾氣的。
“那你保重身體,我先回九州了。”不過葉飛還是答應了,畢竟納蘭若雪于他有著非凡的意義。
葉飛化作一道光回到九州,納蘭若雪平靜地掀開簾子走進屋子,眼里沒有一絲漣漪。
若雪變了,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回到九州的時候,天色仍然是黑的,山河世界與九州世界的時間越來越不對等,導致你在山河世界呆個一年兩年,九州世界可能也就剛過去一天。
葉飛想,以現在的時間來看,山河世界和九州世界的時間越來越不對等了,自己在九州生活幾天時間,山河世界可能就過去好幾年了。如此計算下來,從當初自己在山河世界建立起的體制到今天,已經過去數百年時間,這數百年時間里,政權的腐朽和墮落是必然的,也確實應該變一變了,可是要怎么變呢?
要知道他身為主宰,作為山河世界的唯一全知全能的神,祭祀既是服務于他的仆人,也是他做事情的手腳,更是清除異己的爪牙。祭祀雖然腐化墮落了,可是一旦把祭祀裁撤掉,他的權威也將遭到削弱,這對掌控山河世界是不利的。
通俗點講,現在的他在山河世界說句話就如同圣旨一樣,馬上有人費盡心思的去辦,甚至不惜動用整個國家的力量;可一旦祭祀廢除掉,他說話就不好使了,估計和放個屁差不多,到時候再想做些什么可就難了。
所以,祭祀肯定是不能廢除的,可是不廢除祭祀,又有什么辦法能夠阻止祭祀們繼續墮落下去呢?
葉飛很猶豫,這個問題他得好好想一想。
葉飛推開窗,群星閃耀在黑暗的蒼穹之上,如同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看他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葉飛陷入沉思:若雪和以前比變化很大很大,這種變化帶給他的感覺說不上來,讓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但肯定不是以前那個百依百順的納蘭若雪了。
他有些想念以前的若雪,卻又覺得現在的若雪也很好,迷惘地看著天空靜靜地發呆。
忽然,一顆流星劃過天空向著東北方向急速墜落,葉飛生出異樣的感覺,翻窗而出,御劍飛行追了過去。
他飛行的速度極快,很快便追上了急速下落的流星,看到那個火球直徑只有一尺,卻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點亮了天際,不止是他,很多仙人都在向這個地方趕,只是他的速度最快。
葉飛感到這顆流星不簡單,在它即將與地面接觸的時候,在地面上灑下很多很多種子,無數棵巨大的植物拔地而起,植物卷曲柔韌的枝莖阻擋了流星下落的勢頭,卻也只是稍稍阻擋了一下而已,很快,巨大的爆炸出現了,爆炸產生的威力甚至連他葉飛都要暫時躲避。
方圓百里都能看到的蘑菇云升空,地面的震撼驚醒了汝陽城內熟睡的人們。
葉飛騰起仙罡護體,不顧煙塵的阻礙和燃燒的火流,沖入蘑菇云的腹地,在中心地帶見到了那顆流星的主體。
竟然是一個六邊形的金屬盒子,盒子表面的燃燒已經停止了,內部是透明的,從外面能夠看到里面的情況。
那竟然是,竟然是一個世界!
葉飛驚愕了。
翠蘭軒軒主說過,曾有一顆天外流星墜落,被農戶從田里發現,里面封印了一個平行的世界。現在居然又出現了第二個盒子,同樣封印著一方平行世界,這意味著什么?
葉飛走上去,以仙罡護住雙手試圖將那個六邊形的金屬盒子抓起來,過程異常的順利,除了里面封印著一方平行世界,金屬盒子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攻擊性,葉飛帶著它快速地離開了此地。
等到眾人趕到的時候,煙塵和火焰仍沒有散去,他們努力地向著中心地帶摸索,殊不知早有人捷足先登,將從天而降的寶貝帶走了。
葉飛沒有回到汝陽,而是找了一處黑暗的洞穴落腳,殺死了洞穴原來的主人身高兩米的黑熊。把金屬盒子放在地上,看到盒子的表面雕刻著絕美的花紋,內部卻是中空的是透明的,一眼看過去能夠看到里面的世界,再看一眼,又發現盒子表面是有實體的,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精美花紋,好像密不透風。
何等能工巧匠能夠鍛造出如此絕妙的作品?
很明顯,面前的盒子絕不平凡,它來自于天空,是天道賜予九州的禮物,目的是為了讓九州世界出現和他葉飛對等的人嗎?
理論上來說,天道不應該允許平行世界存在,因為平行世界的主宰是不受他控制的,只要主宰龜縮入自己的世界,天道的爪牙就不能觸及。
可是,它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將這些封印了平行世界的特殊寶物賜予了九州,究竟有何用意?是否是一個陷阱?
葉飛回憶起了仙界三大定律:第一,人妖不能通婚;現在看來,人妖不能通婚,其實是人神不能相戀,人就是人,神就是神,永遠不能結合在一起;第二,道佛不可同修;這條他始終不明白,現在來看佛道同修的人不再少數,沒見到受到多么嚴重的懲罰;第三,丹海不得開發;葉飛無數次的想過,每個人的丹海會不會都是一方屬于自己的世界,丹海開發到極致會否就是氣吞山河卷初始的樣子,能夠包羅萬象,能夠容納萬物別開天地。
看著面前的盒子,葉飛感覺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對的,只怕平行世界的開發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可能之前有很多人都開發出了平行世界,只不過都被天道懲罰了,又把他們開發出的世界收走了,否則不會有一個又一個包羅萬象的盒子出現。
葉飛伸手觸摸上去,看到盒子對他沒有排斥,干脆將手掌完整地伸了進去,忽然間,盒子里的世界,其整片天空被黑暗所籠罩,太陽的光輝降落不到地面上,如同末日即將來臨。
這不是和氣吞山河卷剛開發的時候,情況差不多嘛。
我的天啊,如果同樣的平行世界出現很多,那將有多少主宰誕生啊,這對九州來說是好事嗎?
葉飛決定進入盒子看一看,不過想要動身的時候卻又猶豫了,重新思考了一遍,在氣吞山河卷內找來了馬王墨玉的一名子嗣,這名子嗣已經開啟靈智,可以使用語言與他溝通交流了。
葉飛將墨玉的子嗣送進盒子里。
從外面能夠看清楚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墨玉的子嗣進去之后,仗著先天的優勢,成為了那片與九州類似的世界的統治者,那個世界中的時間與九州是對等的,里面度過了一分鐘,九州世界也度過一分鐘。
墨玉的子嗣在廣闊的草場上奔跑,如同新世界的王,葉飛又從氣吞山河卷中轉移了很多鹿人過去,還有一些其他的生物,他們馬上適應了環境,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安然生活,一切好像都很平靜。
直到,直到某一個時刻,黑暗突然降臨,仿佛是從白天一下子過度到了黑夜,一只眼睛出現在了夜空下,目光陰冷地注視著世界內的萬物。
葉飛震驚了,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他很確定,那只眼睛不是他的,也不是來自于九州大地上的任何人,那只眼睛應該是盒子里世界本身孕育出的,或者是某種更高維度的生物通過某種手段在萬里之外觀察盒子內部世界的運作,就像是,就像是觀察現在的九州。
葉飛終于明白了,明白了為什么翠蘭軒軒主沒有將這件寶物獨吞,而是選擇拍賣出去,因為它根本不是什么寶物,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眼睛默默地注視盒子里發生的變化,像是感受到了異樣,居然向葉飛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讓葉飛感受到來自心靈的震撼,仿佛被狂風暴雨拍打了三天三夜,向著后方連退了好幾步,快要退到洞口上了。
眼睛看到了他,透過盒子看到了他,橫跨兩個空間維度看見了他,葉飛很確定,他無數次地想著持劍問天,可當真的遇到不可言明的存在的時候,卻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恐懼,只想著遠離,遠離,離的越遠越好。
這種壓制來自于血脈,仿佛已經寫入血液的基因密碼之中。
那只眼睛眼底深處閃耀出了嘲諷的光,像是在諷刺葉飛的無能,畢竟葉飛每天都在嚷嚷著逆天而起之類的話,然后沉沉地閉合了。盒子里的天空是黑暗的,天上沒有星星同樣沒有月亮,所以當黑暗降臨,當白天變成黑夜,世界里的一切光都被抹去,世界中的所有生物陷入絕對的黑暗之中,一動都不敢動,只能不安地留在原地,瑟瑟發抖著感受不知何處到來的危險。
六邊形的盒子就像某人手中的玩具,就像一場惡作劇,它的出現可能另有深意,但是其中的意圖絕對是邪惡的,邪惡的令人膽寒。
惡意,葉飛太低估天道的惡意了,可能他從未將人類放在心上,可能他只是將九州看成了隨時可以推倒重來的棋盤,所謂的天麓石櫼,所謂的規則都不重要,不好玩就扔了好了。
葉飛汗如雨下,如此狼狽的樣子他已經多久沒有過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特殊的,天道一直在默默的注視他,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指引他未來的方向,現在才發現自己可能錯了,天道從未特別關注過他,天道只是給世界定立了未來發展的方向,僅此而已,對于誰去推動它,天道是漠不關心的。
葉飛有些失落,葉飛感到害怕,葉飛充滿茫然。
六邊形金屬盒子的出現,讓葉飛意識到可能一切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復雜,可能只是一個好玩的游戲罷了,當游戲枯燥無聊的時候,便加入更多讓游戲好玩起來的元素。
不過馬上,葉飛推翻了這種想法。
不對,不會是一場游戲,如果是單純的游戲的話,那只眼睛不會出現的如此快,快到讓擁有盒子的人可以馬上發現到它的存在。太過明顯了,明顯到可能是有意為之,或許,金屬盒子的出現是一種迷惑世人的手段,又或者承載了某些特殊的使命。
葉飛很想見到,如果一位仙人擁有了這個盒子,成為它的主人掌控它使用它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會不會境界忽然突飛猛進,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面前的盒子真的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可以打開人們欲望的大門,讓人們心中的黑暗和瘋狂成真。
葉飛選擇將它毀滅,雖然這樣有些殘忍,但毀滅一個世界總好過縱容一個世界野蠻無度的生長,變得瘋狂而無所忌憚來的要好。
赤色的火焰升空,洞穴燃燒起來,六邊形的盒子在無人知曉的洞穴中慢慢融化,盒中世界的萬事萬物都凋零了,化作一片灰燼。
這是最好的歸宿。
葉飛仿佛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責任。
他要毀掉所有降落在九州世界的盒子,毀掉它們,不能讓任何人得到。
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紅娘坐在茶凳上,離開的時候他走的是窗戶,回來的時候他走的也是窗戶,紅娘在自己房間里坐著,看起來走的還是窗戶。
“你回來了?”
“回來了。”葉飛坐在茶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其他人呢,是不是都去隕石墜落的地方了?”
“看起來你已經捷足先登了。”
“還是紅娘你了解我。”
“從其中發現了什么?”
“一個六邊形的盒子,盒子里封印著一個平行世界,和即將在翠蘭軒中拍賣的東西一模一樣。”
“封印著平行世界的盒子?而且不止一個。”
“有意思吧!”
“看來有人在挑事呢。”
“九州好不容易表面太平了幾年,如今表面的太平也難以維持了。”
“你覺得盒子有問題?”
“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擁有那個盒子并成為它的主人,可以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
“有副作用吧”
“肯定是有的,只是我還不知道。”
“盒子帶回來了嗎?”
“已經被我毀了,接下來我們要把所有降落在九州大地上的盒子全部毀掉。”
“你怕它們引起災難?”
“我怕它們勾起人們心中的惡念。”
“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連我都感到擔憂了呢。”
“是的。”
四道黑影陸續歸來,進入葉飛的房間站在葉飛和紅娘的兩側。
看著氣定神閑的葉飛,神組織的成員馬上猜到了大概,緊閉門窗道:“那東西被你取走了?”
“對。”
“我就說嘛,是誰捷足先登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嘿嘿,除了我還能有誰。”
“是什么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已經毀掉了,是一個六邊形的盒子,里面封印著平行于九州的世界。”
“那不是和你的氣吞山河卷類似?”
“不一樣的,我感覺這其中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所以呢?”
“所以我將盒子毀掉了。”
“拿回來給我們看看,再毀掉不是更好。”
“看與不看有什么關系,反正終究是要毀掉的。”
“你這個家伙。”
“快天亮了,今天繼續自由行動,等到明天全員集合,跟我去翠蘭軒的拍賣場走一遭。”
“咱們要做大事吧?”
“可能只是件很小很小的事,也有可能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