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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祥

  三天后,葉飛和紅娘已經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九幽山。

  所謂九幽,便是陰與陽的交匯地,是生與死的分界點,是正道與邪道的交界處,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山峰。

  九幽山脈重重疊疊,崇山峻嶺,高低錯落,居民身上的服飾與蜀山腳下的百姓有著明顯的區別,他們大多穿著顏色比較深的衣服(如黑、紫或者藍)頭上帶著頭套,男人女人都是如此,頭套帶在頭上如同大蛇盤根。

  九幽山盛產茶葉,從天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一畝畝茶田,呈階梯狀排列,層次遞進,看上去非常壯觀。

  山頂霧氣環繞,應該便是神仙居所。

  九幽山脈因為常年在蜀山和魔教的夾縫中生存,是百戰之地,居民們飽經戰火,民風軟弱,山內各門派多是墻頭草,正道和邪道哪邊力量強,哪邊打過來就歸順哪方,毫無節操可言。

  自從上一次正邪大戰之后,九幽山便一直隸屬于蜀山管轄,山峰上的各個門派名義上全部歸順了蜀山,受蜀山統一號令。

  葉飛和紅娘降臨在九幽山山腳下的村莊里,這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非但沒有一般村莊的閉塞,反而有一種大都市的感覺。這里之所以人流量如此密集,因為從山上倒賣出去的茶葉和從外面拉進來的生活物資全部在此交易,集市每天都有,由村民和商人自發形成,沒人組織,沒人維護,自行形成秩序。

  集市上賣什么的都有,行走其中目不暇接,行人中除了村民、商人,還有不少魔教中人和蜀山仙人,大家在這里自覺保持克制,正邪雙方即便迎面撞上了也很少動刀動槍。

  令葉飛在意的是一處斗狗場!之所以在意它,是因為那血腥的場面令葉飛想到了身在樊村的一點往事。

  那時候,他和方白羽還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看著斗技場兩只斗狗掐架便如同看到了在生活中奮力掙扎的自己。一晃六七年過去了,兩人都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與他們一道走來的墨玉成了馬王,而白瀚王已經老去,真是世事難料。

  “你猜它們誰會贏。”葉飛看著狗場里兩只掐架的斗狗,一只個頭大,另外一只個頭小,個頭大的將個頭小的狠狠摁在地上,咬住了脖子拼命甩頭。

  “我覺得…應該是那條體型大一些的狗能贏吧,畢竟它已經占盡上風。”紅娘若有所思地給出自己的判斷。

  “打賭十兩黃金如何?我賭個頭小的能贏。”

  “這么明顯的局勢,你居然賭個頭小的會贏?純粹為了輸錢嗎!”

  “賭不賭。”

  “好啊,賭就賭。”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成交。”葉飛和紅娘漫步到人群外側,看那體型小一些的狗已經奄奄一息,狗主人卻還是不愿意承認失敗,好像非得等到對方咬輪回自己家的狗才愿意收手似的。

  紅娘疑惑地望向葉飛,那意思好像在說這你能贏?

  葉飛卻露出一抹笑容,突然雙指并攏往前一指,“嗖!”一片花瓣比寶劍還要鋒利,在斗獸場眾人完全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割斷了那只穩占上風的大狗的喉嚨。

  紅娘一副難以置信地樣子,瞪大了眼睛望著葉飛。

  后者保持著臉上的笑容,轉身便走了。

  紅娘追上來“喂喂喂,你這根本是耍賴。”

  葉飛自顧自地往前走著“我們只賭輸贏,可對輸贏如何取得有過規定?”

  “可是…”

  “愿賭服輸,十兩金子你就先欠著,等有錢了再還不遲。”

  “葉飛,你這分明就是耍賴嘛。”

  “耍賴?這些年行走江湖,唯一讓我記住的只有一件事情。”

  “什么!”

  “越是看起來公平的賭局,越是有人躲在在后面偷偷摸摸地作弊,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并非是作弊,而是實力的一種變相體現。”

  “你這是什么歪理邪說啊。”

  “這可不是歪理邪說,這是多年以來我葉飛悟出的人生哲理。”

  “明明就是耍賴。”

  “隨你怎么說吧。”

  葉飛和紅娘一邊斗嘴,一邊輕松隨意地往前走著,山里面突然傳來一只野獸震天動地的咆哮聲,將林間的鳥兒們驚起了。

  葉飛和紅娘同時駐足,對望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接著繼續向前走。

  集市超級長的,村民們拉著自家的茶葉擺上小攤往外賣,價錢便宜,不愁買家,除此之外還有賣紡織品的,有賣各種各樣工藝品的,總之都是山里人能夠手工生產的特色產品,價錢普遍不高。

  葉飛看沒什么稀奇的,就打算走了,卻在此時忽然注意到西北方向上,一位面如枯槁的老人席地而坐,面前鋪著一塊花紋斑斕的布塊,上面擺著幾個封著蓋子的罐子。

  葉飛心中一動,星步流云地走了過去。

  “婆婆,罐罐里裝的什么東西啊。”

  “嘻嘻嘻。”那老叟陰森森的笑,咧開的嘴里牙齒只剩下兩顆,臉上皮膚黑兮兮的,皺紋縱橫,“這里面可都是好東西,別的地方買不到的好東西。”

  “老婆婆,這么好的東西你怎么舍得賣了!”

  “人老了,種不動地了,總要想些辦法維持生計。”

  “老婆婆,你的家人呢?”

  “家人?老婆子我從來沒有過家人。”老叟坐在地上從下往上看,目光陰森森的在葉飛身上打轉“小伙子,你年紀輕輕氣場很足,恐怕不是凡間人吧。”

  “不瞞老人家,我修過仙。”

  “原來如此,那你今天可真是該著了!婆婆我手里的東西可是連你們仙人都垂涎三尺的寶貝,就是價錢高了點,不知道你出不出的起。”

  “婆婆,這瓶瓶罐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啊。”

  “蠱!最頂級的蠱!老婆子我花了一輩子飼養它們,年老了,準備把它們全部賣了,用賣它們得到的錢養老?”

  “蠱?蠱蟲?”葉飛倒吸一口涼氣。

  “嘻嘻嘻,是啊。”老叟緩緩拿起了距離她最遠的綠色瓦罐,慢慢抬起了封住罐口的蓋子。

  所謂蠱,特指一些擁有奇特能力的蟲。《道書·子母經》中對于蠱蟲有著詳細的記載,根據書中的解釋,蠱蟲之術是流傳在九州大地上的一種神秘御蟲法,養蟲者會以特別的方法、特別的食物喂養蟲子,使得蟲子與眾不同,威力無窮。

  蠱蟲之術屬于邪魔外道,因為越是強大的蠱蟲飼養的條件越是苛刻,越是需要特殊的食材去供養,比如活人的器官、比如小孩的身體、比如新鮮的大腦和骨髓等等。

  養蠱的人多數孤獨終老,一輩子與蠱蟲為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輪回后尸體為蠱蟲所食。

  如果這一個個瓦罐中全部是蠱,那么眼前的老叟就是傳說中的蠱術大師了。

  當著葉飛的面,她打開了蓋子,看她掀蓋子的時候葉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到蓋子被徹底打開了,里面卻空無一物,黑洞洞的什么東西都沒有,也沒有什么東西爬出來。

  葉飛正感疑惑,心說:老太太難道在虛張聲勢?

  紅娘卻忽然尖叫一聲,右手抬起便對著葉飛打來。

  那老叟卻厲聲道“別動!”紅娘看她表情嚴肅,這才住手,右掌距離葉飛也就一尺多的距離。

  葉飛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偏過頭看去,看到一只拇指長粗的小蟲子此刻正趴在自己肩頭,它什么時候飛過來的,自己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就是蠱嗎!

  葉飛深深后怕,暗道蠱蟲不愧為殺人于無形的頂級殺手,眼前的老叟能夠飼養操控如此強大的蠱蟲,只怕不是等閑之輩了。這樣的一個人,怎么會坐在大街上販賣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寶貝呢,蠱蟲對御蠱師來說,不是應該像孩子對父母那樣重要嗎。

  “回來吧,我的孩子。”老叟嘴咧開著,露出嘴里僅剩兩顆的牙齒,趴在葉飛肩膀上的蠱蟲扇動翅膀慢悠悠地飛向她,“嗡嗡嗡…嗡嗡嗡”降落在瓦罐罐口,被老叟用蓋子輕輕一送,收入罐子里了。

  “怎么樣小伙子,喜歡嗎!”老叟陰森森的笑。

  “剛剛那只蠱叫什么名字。”葉飛背脊一陣陣發涼,注視老叟的笑容覺得更不舒服了。

  “那只蠱啊,你看它外殼黑乎乎的,兩翅中間生著一條金線,所以叫做金線蠱。”

  “金線蠱?”葉飛蹙起了眉,按照《道書》中的記載金線蠱應該是蠱蟲中最強大的一類,非常難以飼養和駕馭,擁有非凡的飛行速度和強大的毒性,據說被金仙蠱盯上的獵物,往往都死的很慘很慘,因為金線蠱咬合力不強,但是軀殼堅硬,它在獵殺獵物時,會悄無聲息地從鼻孔、耳朵、眼睛等地方鉆入獵物體內,在其身體中柔軟的組織上輕輕咬一口,只需要一口,就算你是一頭恐龍也能被活活毒死,死亡的過程慘不忍睹,中毒者會承受慘無人道的折磨,到臨輪回時全身上下所有組織器官全部壞輪回,全身血液會從血管中流盡,最后才會輪回去。

  老叟第一個拿出的就是金線蠱,可謂大手筆了,由此不難推測出兩個截然相反的結論。一是,老叟先拿出最強的蠱子鎮住場子,提高自己的身價,勾起買家的興趣;二是,老叟手里還有更強大的蠱蟲,金線蠱只是一道甜品,是開胃菜。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還好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么面前的老叟就不得不讓人注意了,她的身份就不得不引起葉飛的懷疑了。

  老叟陰森森的笑,嘴巴里僅剩下的兩顆牙齒黃中透綠,那綠幽幽的色澤和蛇牙相同,像是淬了劇毒,看上去有些滲人。

  她個子不高,背脊佝僂,拿罐子的時候手掌顫顫巍巍的,看起來健康已經出現了問題,一頭銀絲簡單的梳成一個小髻,穿著藍底紫條的衣服,一雙黑色的布鞋。

  仔細看,葉飛發現她的裝束和普通村民存在一個明顯的區別,就是她的頭上沒有帶帽子,滿頭銀絲全部暴露在外面。

  “這位老人家究竟是誰?”雖然她骨瘦如柴,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倒,但葉飛卻覺得面前的老叟沒那么簡單,甚至可以說非常危險。這樣一個人為什么會出現在大街上?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有什么目的?

  一系列問題盤亙在腦海中,讓葉飛陷入短暫的沉默,紅娘和葉飛有著同樣的感覺,走過來拉他“咱們仙人不需要蠱子之類的東西,別看了葉飛,快走吧。”

  葉飛卻推開了她,目光炯炯地望向老叟,后者“嘻嘻嘻”的笑,“小姑娘,這句話你可說錯了,越是你們這樣飛天入地的仙人,越是需要婆婆我養出來的蠱子,這一只蠱,說不定比你們手中的神器法寶還要管用的多呢。”

  紅娘覺得老婆婆邪異的很,被她瞅的全身發毛,不再說話了。

  葉飛打眼一看,總共五個罐子,全部是半尺高泥瓦罐用木蓋子封口,他道“婆婆,還有什么好寶貝別藏著掖著了,一起拿出來瞧瞧。”

  “小伙子,老婆子手里的寶貝都很貴的,你出的起錢嗎。”

  葉飛露齒一笑,立刻從懷里拿出十兩白銀,放在老叟手里“婆婆您把它收好了,這是打眼費。”

  “嘻嘻嘻!年紀輕輕這么有錢啊,看來你和那些迂腐的仙人不是同道中人。”

  “有錢就特別嗎?”

  “老婆子我見過不少仙人,大多數窮困潦倒,目中無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很入世,一定在人間呆過很長時間吧。”

  “我從來都是個凡人!”

  “嘻嘻嘻,能說出這句話證明你確實與眾不同。你的銀子婆子我收下了。”

  “不急。”

  “怎么,反悔了?”

  “這還有十兩銀子。”

  “這十兩銀子為什么給婆婆我?”

  “我想,你一定還有其他蠱子吧,把它們都拿出來,我要看全部。”

  “小伙子,你應該知道蠱蟲是極為危險的東西。”

  “我當然知道,但我相信只要婆婆你在這里,再危險的蠱子也會變得溫順。”

  “嘻嘻嘻,年輕人有眼光,有魄力,有膽識,不錯,不錯。”

  “別著急收錢!婆婆,這還有十兩金子。”

  “金子?小朋友你是不是瘋了。”

  “讓我看了所有蠱蟲之后,請婆婆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嘻嘻嘻,你想知道婆婆我的真實身份?”

  “當然。”

  “你不怕知道的秘密越多,輪回的就越快嗎!”

  “不怕!”

  “那好,成交。現在我可以把錢收起來了吧。”

  “悉聽尊便。”

  等到老叟顫顫巍巍地將金子、銀子全部收入一個布包袱里,她慢悠悠地站起來,手中拄著一根拐杖,溝壑嶙峋的臉無限靠近了葉飛,以沙啞的嗓音對他說“小朋友,你給了婆婆這么多錢,光讓你看看蠱子太說不過去了,這樣吧,婆婆懂得算命,免費給你算一卦如何。”

  “好啊,有勞婆婆了。”

  “要想算命,先要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我是開皇十三年八月十三日辰時生人。”

  “嘻嘻嘻,婆婆記下了,除了生辰八字,還需要你的一滴血。”

  “葉飛,血不能給她,苗疆巫民精通血咒之術,萬一…”紅娘急切地上前阻止。

  但葉飛又一次將她推開,“無妨的,我相信婆婆不會害我。”

  老叟往下耷拉的眼睛瞇瞇著望向葉飛,她身材不高而佝僂,想要看清楚高大葉飛的面容必須抬起頭,她的頭抬的并不高,只是微微抬起,或者說,甚至不必抬頭就能將葉飛盡收眼底,葉飛甚至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己心中的想法都在老叟的掌控之下。

  在如此四通八達的地方,在這人來人往的鬧市中,遇到一個全身充滿謎團的老叟,這情景無比詭異,而葉飛卻好像渾然無畏,將一切掌握于手中。

  這真是應了他的道心——前路有峰阻,開山去了!

  “嘻嘻嘻,婆婆我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她雙手伸過來,用那臟兮兮的指甲在葉飛小臂上輕輕一劃,立刻劃開一道口子擠出幾滴血,為她用手指蘸著放在嘴里品了品。

  在此過程中,葉飛被她劃傷的地方已經愈合了。

  喝了葉飛的血,老叟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睛翻白,口吐白沫,葉飛全程看著沒有上去幫忙,紅娘趁此機會想要拉他離開,卻又一次被拒絕了。

  過了好一會兒,老婆婆才恢復正常,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掐指捏訣念念有詞,最后跺跺腳,雙手往天空打開,像是將自己獻祭給天,之后回復了正常。

  老叟目光古怪地望向葉飛,幽幽地道“小伙子,你的來歷不簡單呢。”

  “記得有個和尚說過,我是亂魔之命,命里多災多難,岔路很多。”

  “何止是亂魔,依婆婆看你便是魔,人間會因為你發生大災難的!”

  “這說法倒是新奇。”

  “你叫什么名字。”

  “葉飛!”

  “葉中含水,水往低處走為重,明明是重之物卻硬要飛到天上,可見你一旦成功,必然引起天地的巨變,必然招來恐怖的災禍,你是不祥之物啊。”

  “老太婆你說什么呢,你怎么能亂說話呢。”紅娘不愿意了,沖上去呵斥她。

  葉飛將她攔住“紅娘,是我讓老人家算命的,老人家說什么都是應該的,你能不能安安靜靜地在旁邊呆一會兒。”

  “主人…”

  “退下!”

  “那好吧。”連續被葉飛呵斥,紅娘像個蔫了的茄子,再沒有精氣神了。

  “嘻嘻嘻,小姑娘你急什么,婆婆我還沒說完呢。葉飛兩字彼此沖突,恐怕你一生都不會順遂,名字不好再來看你的八字。

  開皇十三年八月十三,辰時!

  十是十全十美,三是個虛幻的數字,可以無窮大,也可以無窮小。十和三加在一起,仿佛對應著天和地的極致,又是非常矛盾的一對組合,代表了不祥。但奇特的是,你的生辰中出現了兩個十三,正所謂負負得正,預示著你有可能逢兇化吉,險中求勝;又或者,你會化身災難的根源,成為不祥中的不祥,成為席卷天下的陰霾和恐怖。

  辰時,是一日之初,是太陽完全升起來但還沒有到達最高處的時候,預示你有著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如此看來,無論是你的名字還是生辰八字,都預示了一件事情——你就是不祥本身,你的存在代表著災難的來臨,所有的災難因你而起,也會因你終結。你絕不會過上普普通通的生活,你的人生多災多難,也可能豐富多彩,究竟怎樣,要視你的努力而定。”

  “老婆婆,我能問問你剛才喝我的血是什么意思嗎。”

  “老叟我喝你的血是要確定你的命理。”

  “命理?”

  “老叟通過血液能夠看到一個人的一生。”

  “那你剛剛從我的血液中看到了什么。”

  “很遺憾,老叟什么都沒看到。”

  “為什么。”

  “因為你并不是個人類,非人的血老叟是品不出滋味的。”

  “不是人類?”老叟可以從血液中嘗出葉飛的身份,這會窺破他的身世,本該令他感到恐懼,但葉飛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沒有因為老叟的話表現出絲毫的慌張。

  “你要矢口否認嗎,年輕人?”

  “為什么要否認。”

  “不否認證明你早就知道了自己非人的事實。”

  “有什么關系嗎。”

  “沒什么關系,因為婆婆我同樣不喜歡自己人類的身份,我更希望自己是一只蠱子,每天吃就行了,沒有任何煩惱。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你和婆婆其實是一類人了,婆婆我給你一個忠告吧。”

  “洗耳恭聽。”

  “往西走,你的福地在西不在東,在北不在南。”

  “在西不在東,在北不在南?”葉飛目沉如海,東南方是蜀山的方向,怎么會是自己的大兇之地呢?西北方是魔教的方向,怎么反而成了自己的福地了!

  葉飛在心里面盤算了一下,暫時奉承下來“謝謝老人家您的提醒。”

  “不用謝我,小伙子你既然給了我銀子,婆婆我幫幫你也是應該的。這一來一回咱倆算是兩清了。”

  “對,兩清了婆婆。”

  “嘻嘻嘻,接下來說正事吧,小伙子你不是要看蠱嗎,還看不看了。”

  “看,看。”

  “看蠱之前你再回答婆婆我一個問題。”

  “您說。”

  “若有一天,你不得不在本族和人類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選擇誰。”

  “這…這個問題我從沒有想過。”

  “跟你說個故事吧。婆婆我以前雖然學過蠱術,但是卻從不煉蠱,因為我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著關心我的丈夫和聽話的孩子。可有一天,這一切的美好全部坍塌了,為了向仇人復仇婆婆我開始煉蠱,煉各種各樣的蠱,煉最惡毒的蠱,最終結果是婆婆我后來發現,其實蠱比人好,蠱既可以像我的丈夫包容我,保護我;又像我的兒子,很可愛,很聽話。所以后來,婆婆我越來越喜歡蠱,認為蠱才是一切,對人類反而看得輕了。”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

  “純粹是我自己的故事,可以給年輕人你做個參考。”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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