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世,有多少人愿意活成今生的樣子!
人活著,便要遵循法則,遵循維持世界運轉而存在的定理。
成王敗寇是最基本的自然法則,很早便被人領悟了,它的意思是,成功者為王,失敗者為寇!成功者占有名譽地位女人等等的一切,失敗者淪為寒冷街上的一具死尸。
成功和失敗!
一步踏錯便會悔恨終生。
沉重的鐵牢大門開啟,誘人香氣滲入血腥味中,一身單薄長衣的紅娘妙步走來,長發盤髻,神器黃金鳳將其固定。
三名大漢停止了行刑望向她,他們并不知道紅娘的真實姓名,只知道她經常出現在閣主身邊。
銀色的面具出現在紅娘身后,幽幽地道:“你們三個先出來。”
三名大漢依言而行。
“咚!”隨著沉重的鐵門在身后落下,囚房里只剩下紅娘和葉飛兩人獨處。
密室內光線昏暗,葉飛的身體在爐中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被碗口粗的鐵鏈固定,刀疤鞭痕燙傷應有盡有,體無完膚。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已經被折磨的失去了人樣,再繼續下去,只怕整個人都會廢掉。
淚,在紅娘眼眶中打轉,她努力掩飾,踏著濕乎乎的地面走過去,地面上有血也有水,包在鞋底上再也褪不了色。
葉飛右眼眼眶腫的像青蛙一樣,眼睛只能勉強睜開一道縫,左眼緊閉著,源源不斷地向外滲血。他基本上看不到來者的樣子,但他完全可以肯定,由遠及近走過來的這個人是紅娘,因為附著在身上的特有的香氣。
葉飛努力抬頭,在紅娘距離足夠近的時候將一口血痰吐在她的臉上,“你給我滾!”他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因為口腔被鐵刷子搗爛了。
紅娘緊走兩步撲上去,不怕臟的抱住葉飛的頭,后者卻一口咬住她的肉,狠狠咬住,直到咬出血來:“葉飛,我知錯了葉飛,我真的知錯了。”
紅娘嗚嗚的哭,而葉飛則惡狠狠地瞪著她,咆哮著恐嚇。
“葉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出賣你的,我后悔死了,但一切已成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你乖乖聽話,閣主已經答應我,只要你將仙丹和九龍交出來,就可以饒你一條活命。乖,聽話,別再硬扛著了,這樣你會死的,將仙丹和九龍交出來吧。”
“滾,你給老子滾,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葉飛聲嘶力竭的吶喊,明明口齒已經不清,明明每次說話嗓子都會針扎般的痛,還是大聲地咆哮,“滾!給老子滾!”
“葉飛,是我對不起你,求求你冷靜下來,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現在只想讓你解脫,以后和你開開心心地過日子,閣主已經答應我了,答應我放過你。”
“滾!收起你偽善的面容,我不想看到你,滾!”
“葉飛,不要再堅持下去了,這樣對你沒有絲毫的好處。”
“偽善的女人,你一定死的比我更慘。”
“葉飛,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紅娘撲上去&&葉飛,&&他的嘴,完全不顧及污穢的血污,完全不在乎葉飛虛張聲勢的嘶叫,直到嘴唇和舌頭被后者咬破,忽然變了一副臉,一巴掌甩過去,狠狠打在葉飛的臉上,掌心凝聚了仙力,險些將葉飛的頭骨打裂。
“不知好歹,你在這里等死吧。”奮而轉身離去,變臉之快堪比翻書。
沉重的鐵門開啟又閉合,密室中只剩下了葉飛自己,他獲得了短暫休息的時間,但很顯然,這片刻的休息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紅娘走出去,聚仙閣閣主貼心的送來了干凈的絹帕,“你的演技又進步了。”
“沒辦法,軟硬不吃,繼續上刑吧。”紅娘滿臉的不屑,沿著走廊往前去了,她的影子映照在墻上宛若扭曲的人蛇,閣主看著她逐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重新往囚房里看了一眼,露出得勝者特有的笑。
潮濕黑暗的牢房內,葉飛被沉重的鐵索吊掛在半空中,童子金身自動復原身上的傷口,而體內的仙力也在偷偷運轉。
葉飛本來是無法動用仙力的,能讓一個人用不出仙力無非兩個辦法,一是毀去他的丹海,二是封鎖他的經絡。聚仙閣閣主自然不敢毀去葉飛的丹海,因為那里面藏著王劍九龍;他也不能封鎖葉飛的經絡,因為對于仙人而言,封鎖經絡并不保險。葉飛之所以一直使不出仙力,是因為整個丹海包括奇經八脈都被紅娘的封印術封鎖了,那誕生于血脈中的奇特力量使得葉飛根本無法感受到一絲一毫的仙力流動。
但是,剛剛那一個吻!不管是出于愧疚也好,是出于復蘇的愛情也罷,總之,那一個深深的吻解開了葉飛體內的封印之力,讓他重新能夠感受到仙力的流動。
葉飛知道,自己復仇的機會來了。
女人總是善變的動物,是矛盾的動物,有的時候這樣,有的時候那樣,且不管紅娘此時的行為到底出于何種原因,但卻給予了身處絕境的葉飛一點點逃生的希望。
葉飛不動聲色的調動體內的力量,復原身體的傷口,全身血污的他即便傷口復原如初還是狼狽不堪的,葉飛要充分利用獨身一人的這點時間,將身體盡可能的調整到最佳狀態。
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葉飛用仙力覆蓋了整棟建筑物,將建筑物內的人事物牢牢掌握,他的目光恢復了神采,凝聚的光芒宛若實質的劍。
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我葉飛身上留下的每一道傷痕都會加倍返回給你們的,放心吧。
葉飛已做好了準備,他靜靜潛伏在黑暗中,耐心等待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折磨我,鞭撻我,虐待我!很好,很好,你們真是讓我學會了不少折磨人的手段。”
“咣當”鐵門打開,外面的光照射進來,三名施刑者一邊唱著歌,一邊喝著酒,開心極了,舒服極了,好像接下來的施虐可以讓他們心情大好,可以讓他們飛黃騰達。其中一人將皮鞭扔在桌上,翹著二郎腿看著葉飛:“兄弟,你這是何苦呢,早點交代了少受多少苦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看葉飛不言語,這人一口唾沫吐在手里,拿起鞭子大搖大擺地走到葉飛面前:“兄弟們,這小子不識好歹,這第一鞭子給我抽。”
“去吧,去吧,仙人們骨頭硬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我之外,這里還關押過別的仙人?”葉飛所處的地方被一片深深的黑暗包圍,他的聲音便從黑暗中傳出來。
三名施刑者心中同時一驚,不知為什么,從葉飛的語氣中聽不出接受拷打者應有的怨恨和衰弱,反而像是在反過來審問他們。
其中一人點燃了火把照亮黑暗的空間,看到葉飛仍舊被碗口粗的鎖鏈死死固定,這才發下了心。
“經我們哥幾個處理過的散仙怎么也有五十多個了。那些仙人和你一樣一個個骨頭硬的很,一副牛逼到不行的樣子問他們什么都是一問三不知,非得把哥們的手段試一個遍,才能吐出點貨來,可真是賤啊。”
“賤,就是賤!”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們就是賤。”他們哥三一唱一和,一邊嘲諷仙人的下賤,一邊烘托自己的手段,好像折磨人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情,是能給祖上爭光的事情。
葉飛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燃燒的火把距離他的眼睛不過寸許的距離,但仍照不清他的臉盤,葉飛整個人仿佛沉浸在無窮無盡的黑暗當中。
“這你都想不明白,哈哈哈,果然是一根筋,沒腦子。”三兄弟盡情地笑,盡情地嘲諷挖苦,他們笑的越開心,葉飛的目光就越冷,“這些年來,聚仙閣內聚集了不少散仙,他們或出身蜀山,或出身魔教,都是在本門派犯過大錯,或者混不下去的仙人,落魄至極的流落過來,其中有的窮兇極惡,有的身懷異寶。
咱們的閣主大人會想盡辦法接近那些窮兇極惡不好控制,或者懷有的寶貝極為罕見的仙人,取得他們的信任以后再出其不意地控制住他們,之后便和你一樣交到哥幾個手里。
我們的任務就是折磨他們,各種殘酷的手段用盡直到他們交出寶貝為止。”
“原來聚仙閣私底下做的是搶人寶貝的事情。”
“這世上無利不起早,閣主大人也不是搞慈善的,憑什么白養那些落魄仙人。況且,流落此地的仙人都是在各自門派混不下去的失敗者,即便死了也沒人在乎,偶爾死幾個,反而能維持聚仙閣的規模在合理的范圍內,豈不是兩全其美。”
“大哥,這家伙腦袋笨的很,別跟他廢話了。”
“歇的差不多了,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今天下午,就這一下午時間把他的嘴撬開。”
“我拿來辣椒水和鹽粒子了,等下往他身上抹一抹,再硬的骨頭也扛不住。”
“就這么干。”
“上!”
“折磨別人就讓你們那么有成就感和喜悅感嗎。”
“像我們這樣普普通通的凡人,能將高高在上的仙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還不值得驕傲嗎。”
“原來如此。”
“別跟他廢話了,咱們廢了他向閣主邀功。”
“廢了他。”
“等等,你們看房間里是不是飄著什么東西,是我眼花了嗎。”
“好像還真有東西在那。”火把一掃,照亮大片區域,才發現不知何時開始,片片飛花懸浮在囚房房頂,那些花瓣全部呈現出血紅的顏色,仿佛是一滴滴鮮血凝固在空中。
“怎么回事,怎么密室里會有花瓣進來。”三兄弟驚訝地互相看著,用火把去灼燒它們,但是花瓣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居然會主動躲避火焰的溫度。
葉飛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千刀萬剮是我能想到的最殘忍的殺人方式,好好享受吧。”葉飛說話的時候,他的氣息透體而出,凝聚成一只獨眼,充滿蔑視地看著面前的人類。
三兄弟慌了神了,連連后退,踢倒了桌子椅子:“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不是被封印著嗎,怎么還…”
“刷刷刷…”后面的話還未問完,已經轉變成驚恐的尖叫,片片飛花落下,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把鋒利的劍,花瓣圍繞著他們旋轉,切割,單獨造成的傷口都是淺淺的,不致命,但長久積累下來,痛苦的不斷疊加,已讓他們無法承受。
驚恐,嘶叫,咆哮!最后時刻,海量的花瓣從天而降,匯做一道力道萬鈞的急流兇猛地沖入他們的身體,將肉剝開,將骨切斷,將他們的身體徹底撕碎,剁的稀巴爛,剁成肉泥,以此解開葉飛心中之痛。
“做錯事便要付出代價,這個道理你們應該懂。”心念一動,花瓣云逆向飛回,撲向葉飛,“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一陣激烈的碰撞過后,葉飛身上的鎖鏈全部被切斷,他落在地上,大口喘息,忍著痛將插入身體中的鎖鏈末梢一一拔出,每拔出一根便有大量的污血灑在地上。
幸虧他是葉飛,換了其他人被這幾根鎖鏈打入手腕腳腕和琵琶骨,即便是脫困了也已經廢了。
葉飛將芥子袋中所有仙丹全部倒入嘴里,盤膝而坐耐心回復傷勢,牢房里發生的事情不會被人發現,因為早在三兄弟和葉飛說話的時候,那一片片血紅的花瓣已經悄無聲息地從鐵門觀察口中飛出去,在同一時間切斷了整個走廊所有看守者的脖子。
只要聚仙閣閣主不來,這里就是暫時安全的,而葉飛幾乎可以確定,紅娘一定會幫助他爭取到能夠恢復元氣的寶貴時間,別管是用身體還是其他什么東西。
盤膝而坐,耐心回復元氣。穿透琵琶骨的鎖鏈最粗,讓葉飛受傷最重,他需要一段時間來調理傷勢。閉上眼盤膝打坐,將道法運轉滿十六周天,葉飛重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整個人都仿佛經歷了脫胎換骨般的重生,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氣息在葉飛的身后凝聚成一只獨眼,充滿邪惡地注視蕓蕓眾生。
很明顯,這只獨眼是道的具現化,是化幽境修煉到一定程度才會顯現出的特征,是向著領域進發踏出的第一步,只有道的具現化徹底完成,專屬于修道者的領域才會出現。
不可思議的是,葉飛和方白羽在道境精進的途中全部走向奇特的方向,它們初步凝聚的道不是瀑布菩提樹之類的自然環境,而是某種生物的一部分,葉飛凝聚出的是一只怪獸的獨眼,而方白羽凝聚出的是…兩人的道都非常奇特,千萬人中無一,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能夠互相比照的只有彼此。
葉飛和方白羽,終有一天將會重逢,到那時,他們會各自成長到何種地步,究竟孰強孰弱?
“砰!”花瓣急流沖破鐵牢大門,一身血污,衣不蔽體的葉飛踏著斷折的門扇來到了走廊上,他的目光冷冽如劍,氣息洶涌澎湃,獨眼凌空凝聚邪惡地注視蕓蕓眾生。
他已然重生,化作死亡之神去向敵人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