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聚仙閣閣主
沈飛就是那種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別人踩我一腳，我還他人一劍的性情中人。
凡對我好的，我必百倍千倍償還；凡對我壞的，我也一定讓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復活納蘭若雪之后，沈飛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血洗佛宗，讓凈壇里的那些臭和尚為自己的惡心行為贖罪。
將無辜者牽扯進來，和尚們的罪行是不可饒恕的，已被沈飛列入必殺名單之內。
大概是從小失去家園親人的原因，沈飛對于親人和朋友特別看重，對自己壞點還尚可忍耐，但如果敢將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也牽扯進來，便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在沈飛看來，僧人們犯下的是十惡不赦，不可饒恕之罪！
目光中透出一絲冷光，沈飛站起了，赤色的仙罡燃燒起來。有了暴走的經歷之后，現在的沈飛只是簡單的釋放仙罡，罡氣便像火焰那樣燃燒起來，充滿了活力仿佛擁有生命，這是曾經火紅眼開眼的時候才會出現的事情。
沈飛轉過身抬起右手，輕輕摁在身后的白墻上。
——蓄力！
“咯吱！”門開了，小童走進來，沈飛好端端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繩索搭住手腕。就在爆發怒氣的前一刻，房間的門打開，他馬上放棄了之前的打算，回歸原位。
小童進來，令沈飛感到失望，看到對方畏懼的眼神強忍下心頭的怒氣。小童的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水和食物，小童不敢接近，將這些東西放在很遠的地方，自己逃命一般跑出去了，重新將門闔實鎖好。
沈飛心中的怒意平息下去，他長嘆一口氣，對方也是無辜的，自己有什么理由因為利己的原因，而將這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呢。
沈飛總歸是善良的，無論世道如何黑暗，無論人心如何險惡，他善良的初心很難改變。
沈飛和九州上絕大多數人都不一樣，生活在九州大地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敬仰強者，依附于強權；而沈飛不是，沈飛同情弱者，愿為弱者出頭，與強者掙個高低長短。
這大概是戰斗民族的天性導致的，戰士的血液讓沈飛越是面對強者越是不屈服，越是要與之爭斗，反而對弱者充滿同情心，能幫就幫，能給就給。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沈飛進入了新一輪的等待，等待的時光總是難熬的，沈飛時間又不多，很難無休止地等下去，當他終于忍耐不住又一次站起的時候，門終于開了，之前見過的兩名老者中的一人出現在敞開的木門前：“貴客，閣主要見你。”
沈飛散去了身上的怒氣，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
毅然站起，隨著年老的道士走出房間在回廊中兜轉良久，最終停駐在一間外表極為普通的房間前，年老的道士上前敲門：“閣主，人給您帶來了。”
“進來吧。”從里面傳出的聲音嘶啞而沉悶，像是經過刻意的偽裝。
“遵命！”年老的道士往前推開門，再退回來閃開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沈飛跨過門檻走了進去，他又站在外面重新將門帶好，之后便停在那里了。
沈飛站在門口，沒有急著往屋里走而是放眼打量屋中陳設。
簡單的房間有著簡單的陳設和家具，房間很大，分里外兩間，外間放著茶幾和木凳，里間有桌案和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頭戴面具的男人坐在桌案前，相隔很遠，目光鋒利地像刀子一樣，刺的沈飛生疼。之前只有一個人帶給沈飛相同的感覺，那個人是他的師父，當今天下第一人蜀山劍派的掌門真人李易之。
里間和外間是通著的，中間隔了一道門檻。頭戴面具的男人應該就是眾人口中的閣主了，從沈飛進入房間的時刻開始就一直在觀察他，鋒利的目光掃過沈飛全身，給他帶去不安的感覺。
沈飛留在原地，初時是為了打量屋里的陳設，后來是因為注意到了閣主逼人的目光，那目光中帶著難以撼動的威嚴，逼著你屈服。
沈飛從閣主身上感受到危險，彼此保持距離對他而言相對比較安全。
“沈道友吧，你不是要見我，為什么不進來。”閣主果然已經知道了沈飛的身份。他聲音沙啞，很像刻意為之，翹起的嘴角現出一絲邪惡，面具上畫著鬼面，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沈飛知道對方在譏笑自己，以他的個性怎么會服軟，當下往前走過去了，邁過第二道門檻，站在桌案前與閣主對視，明明眼睛被刺痛仍然分毫不退。
在近距離的對視下沈飛注意到，閣主衣服的領口繡著月亮的花紋，由此可見傳聞是真的，閣主來自三大家族中的月家族，是正統的蓬萊人。沈飛心中竊喜，自己真的來對地方了，閣主身為蓬萊正統，一定知道主島的位置。
“閣主，你好！”畢竟是在別人的地頭上求人辦事，沈飛的語氣軟化下來。
“沈道友吧，傳聞你于蜀山之上斷魔教少主炎天傾一臂，力挽狂瀾維護了主峰的榮譽；下山之后于人國傳道，導致人國國主易位，道宗和佛宗同享國教之禮。兩件事情都做的漂亮至極，可謂是石破天驚之舉。
今日得見真人才知道手段確實了得，昨日登門求見沒有得到回應，轉天就打傷了我們聚仙閣的人，如此看來，本座再不現身見你，你一定會將我聚仙閣攪個翻天覆地了。”閣主一字一頓說出來，字字挖苦，句句誅心，有禮有節。
“沈某的做法確有不妥，但實在是有要緊的事情需要求教閣主，得罪之處請閣主海涵。”
“海涵？你無緣無故打傷了本座的人，卻還有事情要找本座幫忙，當本座是那么好欺負的嗎！”
“確有失禮之處，沈某愿意負荊請罪。”
“本座愿意見你，只因為你蜀山掌教弟子的身份，可明白？”
“沈某自然是知道的，但沈某此行前來并非為了門內的事情。”
“你倒是坦誠，不會假傳圣旨。”
“沈某確有要事相求。”
“說說看，聽完你的請求，本座再決定如何處置你給今天的事件做個交代。”
“實不相瞞，沈某想要求閣主饋贈一件東西。”
“什么！”
“蓬萊仙島的地圖，我要去主島蓬萊，求得不死之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也在覬覦不死藥啊！最近江湖上盛傳一條懸賞令，說是一顆不死仙藥能夠換得黃金十萬萬兩外和神器玄武盾的認可。原來你也是看中了寶貝而來的。”
“不，沈某急于取得不死藥是為了救一個人！一個沈某深愛著女人。”
“哦？”閣主在沈飛身上上下打量，看他的表情不似作偽，轉而問：“賞金也是你發出的？”
“不是，沈某并不知道賞金的事情，沈某沒有黃金十萬萬兩，更沒有神器玄武盾。”
“你真的沒有撒謊？”
“沈某愿意以生命起誓。”
聽了沈飛的話，閣主靠回椅背，沉吟道，“聽聞你在帝都之中成功幫助皇子烈登基，卻在那之后忽然消失，連帶著同行的明月峰峰主獨女納蘭若雪也失蹤了。難道你當時遭遇了變故，你要救的人就是納蘭若雪？”
“不愧是聚仙閣閣主，你的消息果然靈通。”
“無需奉承本座，本座也不會因為你的奉承而心慈手軟。即便你是為了挽救心愛之人尋求不死仙藥又能如何，蓬萊主島是人間禁地，如果你沈飛是以蜀山使者的身份前去拜見，尚有可行之處；但如果是私人的身份，主島的位置就斷不能告知，否則連本座都會受到牽連。”
“沈某可以以蜀山使者的身份前去拜見！”
“那你便在這里等信吧，本座答應幫你聯系。”
“等信？要等多久？無限期嗎！”
“本座只負責傳遞消息，至于主島方面什么時候給回復本座就不得而知。”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
“沈飛，本座警告你不要太狂妄了，蓬萊不是蜀山也不是佛宗，不是你能夠隨便撒野的地方。”
“閣主！沈某真的需要主島的位置，就請你網開一面吧。”
“這個世界上想知道主島位置的人多了，本座都要給面子嗎。實話跟你說吧，主島的位置對任何人而言都是禁忌，包括蜀中上仙！當年你的師叔云烈貿然前往主島偷走了洛鳴神劍，到現在還被蓬萊通緝，列為十大罪犯的第二位。
如果本座今天幫助了你，而你又在主島犯下無可挽回的大錯，那么連本座都會受到牽連！”
“你剛剛說什么…”沈飛忽然愣住，他總是能夠從人與人的對話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關鍵點，“你剛剛是不是說，云師叔去過主島。”
“呵呵，當年云烈年少輕狂，無禮至極！不知怎的尋到了主島的位置孤身前往，居然將水系圣劍洛鳴劍偷走了，至此以后為蓬萊追殺，再也不敢踏入島礁半步，這段往事盛傳已久你沒有聽說過嗎。”
沈飛這才想起，在山上的時候偶然聽云師叔提起過，說他曾經去過蓬萊帶走了洛鳴神劍，但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從此以后再也不愿意提及。沈飛心想：如此說來，云師叔肯定知道主島的位置，自己如果現在折返仙山詢問云師叔的話他應該會好心告訴自己。不過一來一回要耽誤的時間實在太長，而且折返仙山要面對師父、白羽以及方方面面的事情，想要再脫身估計沒那么容易了。還是要努力得到聚仙閣閣主的支持才行！
打定主意，沈飛重新望向閣主，換了副口吻對他道：“據我所知，閣主與主島長期不睦，幫沈某這一次，其實也只是在不睦的基礎上再添一把火而已！而與此同時，沈某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閣主能夠告知主島的位置。”
沈飛的態度變了，因為長久的對話讓他意識到可能是自己的籌碼不夠沒辦法打動對方。在他的態度轉變以后，聚仙閣閣主的眼神也變了，語氣變得輕松起來：“你果然很會耍心眼，可不要想著挑撥主島和聚仙閣之間的關系哦。”
“閣主明鑒，若雪確為沈某摯愛，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救回。如果閣主愿意網開一面的話，沈某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你知道，有些話說到但很難做到！更何況，主島之上究竟有沒有不死藥你根本不能確定不是嗎，萬一沒有神仙藥你又該如何！”
“我沈飛要做的是盡人事，知天命。只求閣主網開一面。”
“你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愿意！”
“爽快！那么咱們就直話直說了，聚仙閣和主島的關系確實微妙，但如果要因此和主島結下梁子也必須獲得足以令本座心動的籌碼才行。本座要兩樣東西：一，正統道經的心法口訣，你是掌教門徒，應該對其爛熟于心；二，如果真的能夠拿到不死藥，本座要一半！”
閣主說完條件，變得更加放松了，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往后躺，甚至吹起了口哨，而沈飛則陷入到躊躇之中。皮球踢回給他，他要怎樣抉擇？
先來看看聚仙閣閣主討要的兩樣東西，一是正統道經的心法口訣。眾所周知，《道經》為無涯道祖觀星悟道所創，經青山道祖改良后沿用至今，道經的正本只有方栦主峰弟子能夠參修，甚至連其余六峰的人都不能知曉，而道家又是最看重傳承和延續的地方。聚仙閣向沈飛討要道經，等于是要他叛出師門，不被發現還好，一旦事發便是眾叛親離的下場。閣主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將沈飛拉入和他相同的境地，沈飛不是要他背叛蓬萊道出主島的位置嗎，閣主就反過來，要沈飛道出《道經》，也做出叛變師門的舉動，真可謂用心險惡。
其二是討要不死藥的一半。閣主既然這么說了，恐怕主島之上真的存在不死之藥，但肯定是藏秘在極為危險的地方不容易取得，否則以他貪婪早就前去取走了。討要不死藥的一半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沈飛前去主島死了也就罷了，閣主背負和主島鬧翻的風險，卻實打實地獲得了蜀山的正統仙術；萬一沈飛僥幸得到了不死藥，則能夠從中分得一半，無論怎樣都是不虧本的。可謂一舉兩得，一箭雙雕，一石二鳥的好計劃，算計之深，讓人佩服。
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閣主便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劃，顯出梟雄本色。
條件開出來了，犯愁的反而變成了沈飛，閣主將皮球踢回來讓自己占據了主動。沈飛接受條件，他穩賺不賠；沈飛不接受條件，便再也沒有上門找茬的理由，只能乖乖地打道回府了。
聚仙閣閣主思維敏捷，心思縝密，讓沈飛深感姜還是老的辣。
他開始犯難了，眉頭緊蹙不舒展，閣主反而變得輕松隨意起來，耐心地等待沈飛做出決定。
時間在沉默中度過，良久，沈飛方道：“給我些時間可以嗎，容我考慮考慮。”
“當然可以！”閣主的目光顯露出一絲陰險，“不過本座要提醒你沈飛，你的時間可是不多的！”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