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大驚失色,他忽然間想到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想到了自己輸的最慘的那場戰斗,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在武者排行榜的排名一跌再跌,直到跌至谷底。
“看來,真的需要陛下出手了。”劉易雖然展現出了妖身,但是看著現在的拓跋真仍然心里沒底,感覺站在那里的是一個隨時能夠取走自己性命的龐然大物。
深感躊躇的時候,忽然看到幾道寒光從頭頂劃過,竟是干兒子劉元將南海寒蠶絲編織成網,向著拓跋真發動了攻勢。
大呼:“不要!危險!”卻已經晚了。拓跋真目光一冷,以駭人的速度從原地消失,以有力的雙手破網而過,直接撲向劉元,在后者揮掌抵抗的時候與他對了一掌,肉掌直接穿透劉元凝聚著武勁的手掌,像敲西瓜那樣打碎了他的頭顱。
“噗!”一掌碎頭!更進一步的是,拓跋真不給劉元第二條生命出現的機會,將傷口中飛出的冤魂鬼煞全部吞盡肚子,打了個飽嗝。劉元頭顱爆碎,無力倒地,自己的干兒子就這樣死了,眨眼之間丟掉兩條性命。
另外一個干兒子劉進嚇得尿了褲子,哆哆嗦嗦、顫顫巍巍,一句話不敢說,一動都不敢動。
拓跋真滿身是血的轉過身來,仿佛來自修羅地獄的惡魔,目光陰郁地望著劉易道:“好好考慮朕的提議,這是你生還下來的唯一希望。”
大太監劉易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干兒子死去,他無能為力,因為在拓跋真啟動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洞悉了兩人之間鴻淵般的差距。原來拓跋真一直沒有動用真本領,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樓下激烈的打斗聲音已經入不了他的耳了,劉易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彷徨無措的樣子。許久之后才咬咬牙,重新擺出了戰斗姿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我劉易絕不會屈服于你!”
他下定決心作勢欲動,卻忽然被一道身影攔在了眼前,仔細看,那人同樣穿著龍袍,容貌和拓跋真有幾分相似,面容白凈,目光犀利,年輕得像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
大喜過望地道:“陛下!”
“你做的已經很好,退下吧,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戰斗!如果朕輸了,你就去效忠他,留個活命。”老皇帝終于登場,他的體魄恢復到了年輕的時候,皮膚光滑,全然沒有了病態和老邁。
一雙狹長的眼睛釋放出凌厲的光,吩咐了身后事之后轉目望向自己的兒子:“皇兒啊,你的母后對朕有恩,如果可能的話,朕真的不想親手殺你!”
恐怕大皇子和十皇子做夢都想不到,他們有朝一日會聯起手來一起對付自己的親生父親。
隨著皇宮和大皇子的府上同時陷入苦戰,另外一批人馬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急于加入戰局了。這批人馬的首領就是隱藏最深的六皇子拓跋壽。他的手下除了一眾文人墨客之外,更有著潛伏在帝都的魔教高手,其中最著名的兩人是白骨老祖和洛薩。
拓跋壽得到了探子的稟報,說十皇子已經從天牢中離開,率領五百死士攻入皇宮。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一旦十弟殺死父皇,就成為了誅殺帝國皇帝的兇手,自己只需要將他殺死取而代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帝位。
拓跋壽一直隱忍了那么久,他苦苦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他的手下有筆桿子能夠造勢,有魔教高手能夠清除異己,沒有失敗的理由。
拓跋壽忍不住笑起來,隱忍那么久終于看到了希望,讓心機深沉地他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他對身后人道:“是時候了,諸位愛卿,如今父皇有難,請隨我入宮掃平叛亂!”
“謹遵皇子殿下旨意,我等愿效犬馬之勞!”全府上下紛紛響應。作為拓跋壽的幕僚,他們也一直都在期待著這一刻,因為只有拓跋壽更進一步,獲得了更大的權力,才能將更多的財富和權力分享給他們。
眾志成城,拓跋壽就要率兵出府,直搗皇宮,萬萬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平凡的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截斷了拓跋壽的野心。白骨老祖和洛薩同時大驚,這個人何時出現,如何出現,兩個人居然全無察覺,可見其實力高深莫測。
站在那里的是一個光頭,頭頂六戒疤卻穿著只有地位最崇高的僧人才能穿著的白色袈裟,一動不動地站立,身上由內而外釋放出寧靜的氣息。
“阿彌陀佛,六王爺你是要去哪啊,為何你的府上會有魔教之人。”那僧人雙手合十,面對群魔毫無懼意,一身寧靜氣息,面容干凈年輕,除了凈靈還能有誰。
拓跋壽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容貌產生一絲惶恐,語氣顫抖地道:“主持大人,您怎么在這?”
“阿彌陀佛!小僧路過此地,察覺到污穢氣息凝聚特地進來看看,想不到殿下居然在府上窩藏了魔教的妖孽。”凈靈和尚跺腳,十八名手持白棍的僧人跑入殿內,棍尖沖外。領頭的一人年紀輕輕,頭頂八戒疤,身穿米黃色袈裟,有神圣輝光守護,他文質彬彬,目光舒緩,看起來佛法精深,是個人物。這人曾經是大皇子的幕僚,當時身為講經堂副堂主,后來凈靈和尚當了主持,將他調去戒律堂做堂主,同時也是十八羅漢的首席。此人是佛宗德字輩的僧人,法號德善。
乍一看,德善與凈靈年紀相仿,氣度較凈靈更足,若不是穿著米黃色的袈裟,真以為他才是僧人們的領袖。
“阿彌陀佛,長安城內什么時候允許魔教的門徒隨便出入了,未免太不把靈隱寺放在眼里。”凈靈和尚柔和的目光穿過六皇子落在白骨老祖的身上。
白骨老祖早對凈靈有所耳聞,看他望過來心中一凜,嗓音沙啞的回應道:“凈靈,你和圣宗主有約忘記了嗎!”
“阿彌陀佛!閣下是拜鬼宗的白骨老祖吧。”
“正是本座。”
“阿彌陀佛,白骨老祖你已經活了幾百年,應該知曉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
“這么說,臭和尚你是鐵了心和咱們兵戎相見嘍。”
“給你們兩條路吧,要么現在與靈隱寺開戰;要么馬上離開帝都,小僧便當今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說得輕巧,我等奉命而來,完不成任務怎樣和圣宗主交代。”
“那就不是小僧需要過問的事情了,小僧這邊只有兩條路可以走。僧人慈悲為懷,本心來說小僧并不希望看到佛宗與魔教兵戎相見。”
“哼哼,若說世上最虛偽的教派,佛宗真是當之無愧。”
“無需你來評價。”
“本座今日若這樣走了,圣教再無臉面于九州立足,所以,開戰吧凈靈,本座早想領教領教你這個新任主持的厲害。”
“阿彌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本座可不是你能夠度化的人。”
聽著兩人對話,拓跋壽心里越發煩躁,他萬萬想不到目標即將實現的時候,當今靈隱寺主持會忽然現身在自己的府上,斷絕了前進的路,真可謂人算不如天算。眼見一眾文人墨客中間產生了許多不諧的聲音,深知魔教身份一經曝光,他們對自己的支持可能會大打折扣,心中嘆息只怕大勢已去。
糾結良久,決定從中打和:“白骨大師,依本王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白骨老祖已然兩眼一瞇瞪過來,措辭嚴厲地道:“殿下,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還沒有斗過你便要輕易地認輸嗎!你也不想想自己現下認輸了,身在皇宮的兄弟們登基后可會放過你。”
“可是!”
“不必再說了,助你登頂帝位是圣宗主的意思,我等必須執行命令。”
“那…只能有勞各位了。”眼見白骨老祖態度堅決,拓跋壽沒有辦法,只能灰溜溜地退到他的身后,白骨老祖和洛薩相繼站出來,一人面對凈靈和尚,一人面對德善和尚,殺意大作!兩人對于開戰的執著展現出了魔教一貫的作風。
凈靈和尚不以為意,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里地方狹窄,我們去尋個寬敞點的地方。”合十的掌心釋放出寧靜之光,周圍的空間出現扭曲的線條,等到空間恢復正常的時候,四大高手已經離開了王子府,來到不知位于何處的深山老林。
洛薩忍不住贊嘆道:“好厲害的空間法術,這家伙不簡單。”
白骨老祖道:“管他呢,一個小和尚能有多厲害。咱們把這和尚殺了,靈隱寺群龍無首,說不定能夠直接大軍壓境占領整個人國。”
洛薩道:“是個法子。偶聞凈心和尚已被放逐離開了帝都,現在正是圣教占領人國的大好時機。”
凈靈和尚微笑著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道:“阿彌陀佛,小僧想,如果是你們那雄才大略的圣宗主在此,一定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因為他深深知曉,靈隱寺現在最大的敵人是蜀山道統而不是魔教,大可以暫時撤出坐等龍虎惡斗,再坐收漁翁之利。”
白骨老祖道:“臭和尚,不要拿圣宗主壓本座,是你自己太不識趣了,妄圖阻止圣教在人國的計劃,你本就該死。”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那你就下地獄去吧。”白骨老祖佝僂的身體被黑色的長袍覆蓋,手持骨杖,一副老態,像是負責掌管生死的大巫師。他雖然謹小慎微,但是生性兇狠,出手不留情面。伴隨著骨杖地舉起,亡者之力釋放出來,籠罩了方圓十公里的范圍。
洛薩與他配合多時,早有默契,眼見他祭起大招,往后退了一步,在虛空中隱去了行跡。
一直不發一言的德善面露憂色道:“主持,白骨老祖是要搭通冥界與現世的橋梁,召喚對他有利的作戰環境,要提前阻止才好。”
凈靈和尚微微笑著,風輕云淡地反問道:“你打算如何?”
“不如咱們兩人聯手誦念佛門真經,一舉破壞了他的計劃。”
“可以啊,不過德善,白骨老祖剛剛提到佛宗和魔教曾有過約定,你不好奇其中的內容嗎。”
“德善不好奇,有些事情該知道的時候主持自然會讓德善知道。”
“阿彌陀佛!無知無欲無求,是僧人立世的根本,你做的很好,我沒有看錯人。”
“謝主持夸贊。”
“就按你說的,咱們聯手除魔!”
語畢,凈靈和尚和德善和尚兩人同時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圣潔的輝光在他們身后閃耀,神秘的佛語如同涓涓細流那樣從他們口齒中流淌出來,“觀照自心,不為世間或出世間萬物所動,心中常能住寂,又能慧天憫人,以大覺有情為己任,自己已經得到解脫無礙,并能使他人得到解脫無礙自在,能救度極多眾生,使之得脫生死…”
正所謂渺渺佛語,具是梵(凡)音。兩人口述的佛宗大乘經文,字字清晰流入心田,有著醍醐灌頂,如雷貫耳之效。但仔細想想,又一無所獲,不能牢記其中一字,只因思界有差。
佛宗是以己身之苦,度眾生之過的教派,越是得道高僧越有著堅定的意志,凈靈和尚思想雖然偏激,但何嘗不是對佛法的一種特殊的詮釋和理解。若論佛法精深,找回全部記憶讓大慈大悲身主宰身體的他無出左右。
渺渺佛語如涓涓細流流入心田,他和德善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凝聚為金色的實體,在白骨老祖召喚出的冥界空間中馳騁。只這一項神通就足以和朝華峰山河扇一字千金媲美了。
四面黃幡不知何時插在白骨老祖身邊的土地上,妖風呼嘯,吹動得黃幡獵獵作響。白骨老祖右手舉起骨杖釋放幽綠的光,強行召喚冥界一隅降臨在現世。8)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