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真是覺得不可思議,若他真是著了別人的道,那只能證明老皇帝的手段比拓跋鳳凰高明百倍,自己現在撤退才是最好的選擇。
術這種東西端的玄妙,當你接觸了術的時候,就會感覺到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其實都有可能發生,會對身邊出現的一切不合理現象產生懷疑。
“呼!”沈飛大口的喘息,他覺得周圍的溫度很高,他覺得呼吸困難,汗流浹背。
是該相信直覺還是該相信理智,兩邊究竟要怎樣取舍,恰如人生路上的左右兩端,應該向左還是應該向右,怎樣才是對的。
“哎,為什么最近總是要做出選擇題啊,這是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嗎。”又一次深深嘆息之后,沈飛眼底深處的兇性泛起了,幾乎每次都是這樣,當沈飛陷入迷茫的時候,那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兇性就會出現。
在他馬上就要因此做出決斷的時候,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你啊沈飛,不是找不到真相,而是明明已經找到真相卻不愿意接受現實。”又是九龍,它最近說話的頻率很高,也不知是一個人在牢籠里太寂寞了,還是想著繼續找機會蠱惑沈飛為它解開封印。
“這個世界上啊,太多人跟你一樣明知已經走入了岔路還是要一直往前行進,因為回頭的代價太高了,他們不愿意接受回頭產生的代價所以干脆在心底里保存最后一絲希望,堅定執著地認定繼續向前會有奇跡發生。”九龍的聲音古樸和滄桑,仿若看盡世間百態,給人奇特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信任。九龍是一種近乎完美的生物,這在你與它對視的時候明顯能夠體會的到,無論是樣子還是嗓音,它都是完美的,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在這無聊的環境下有個人能和自己說說話對沈飛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他咧嘴一笑道:“尊敬的九龍大哥,你的出現就如雪中送炭,點燃了小弟我心中的明燈。”
“我靠,沈飛,你這拍馬屁的本事跟誰學的,張嘴就來,毫無廉恥,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了。”
“九龍大哥,您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我無時無刻不在仰視著您,憧憬著您,以您為目標向前奮斗,我對您的敬仰恰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我與您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絕無半點摻假。”
“沈飛,你可真是個天生的馬屁精,說話一套一套的,做事也是一套一套的,用著老子的力量不解開老子的封印,又說敬仰老子,你他媽當我傻呢。”
“不不不,九龍大哥,我認為現在還不是解開封印的最好時機,放心吧,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是一定會解開您身上的封印的,一定會讓您獲得自由的。”
“和你這種虛偽的人聊天真是累。”
“九龍大哥,我沈飛做人做事講究的是信義,對任何人任何生物都是坦誠相見,您要相信我啊。”
“好了,別拍馬屁了,其實我就是看見了你們人類的劣根性心生感慨而已,你可以當我什么都沒說。”
“不不不,九龍大哥你說的太對了,我現在就是陷入了九龍大哥你所說的怪圈又無法脫身,還請九龍大哥為小弟指點迷津。”
“話不是已經說給你聽了。”這是第一次九龍無條件地為沈飛撥云見日。
“九龍大哥的意思是小弟我確實陷入了怪圈當中,但心里不愿意承擔走原路返回的后果所以才會繼續前進。”
“你總歸不傻,和你說話不費勁,一點就透。”
“那九龍大哥您可否再稍微指點一下,我究竟是落入了怎樣的陷阱,又要怎樣才能從陷阱中逃出去呢。”
“這個嘛,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九龍的聲音從沈飛體內傳來,聲音中的蠱惑性少了一些,多了幾分誠懇,不知這誠懇是裝出來的還是發自真心的,或許它是感到一只龍呆著太無聊了,想找人說說話吧。
“你知道什么樣的陷阱是最可怕的嗎,沈飛?”
“當然是能夠一擊致命的陷阱。”
“大錯特錯,能夠一擊致命的陷阱大多殺氣外露,很容易就被獵物察覺了反而無法構成真正的威脅。真正可怕的陷阱是那種看起來沒什么危險,卻引誘著你一點點上鉤,一點點入局的陷阱,這種陷阱才是最可怕的。就比如說捕魚的網兜,看上去根本沒有威脅,魚兒會尋著食物的味道一步步地進入網兜中央,在那里可以順利地吃到誘餌,甚至擁有一定的生存空間,因為看起來沒什么威脅所以它們不會特別的撲騰,掙扎,直到獵人到來將網子收走,才是它們大難臨頭的時候。”
“九龍大哥,你的意思是小弟我現在就如同進入漁網的小魚,看起來沒什么危險其實距離死亡就相隔一步?”
“這種溫水煮青蛙的陷阱是最危險的,因為你意識不到它的存在所以壓根不會產生警戒。記得前面遇到的空間結界嗎,結界之內是扭曲的空間寸草不生,寸物不活,你見到了自然就產生警戒,自然會想辦法對付而不是束手待斃。現在遇到的陷阱就不一樣,你壓根看不到它,自然也就沒有了防備,自然也就意識不到危險,即便意識到了危險因為后退的路太過遙遠也不愿意那樣做,由此一旦獵人到來就會落得個極為凄慘的下場。”
“這么說起來,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非常危險。”
“噗通!”沈飛跪倒在地嚇了九龍一跳,“多謝九龍大哥救命之恩,多謝九龍大哥救命之恩。”萬萬想不到,他居然對著虛空一連三拜,看得深牢中的九龍面目一陣抽搐,心說:這家伙簡直是下作至極,和那個上官虹日有的一拼。九龍因為長期以囚禁的方式被束縛在沈飛的身體里,對沈飛經歷過、看到過的事情了若指掌,甚至沈飛和納蘭若雪親親我我的時候它也是直接的參觀者,對它來說就像人類在動物園里看著兩只猩猩交配,除了動作多一點,時間久一點沒什么大不了的。
沈飛連續扣了三個響頭,磕的咚咚作響,別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表面上的禮數是做到位了,給予了九龍足夠的尊敬。
三個響頭磕完,沈飛站起拍拍身上的塵土對九龍道:“那九龍大哥,小弟我現在已經入局了,總得想辦法出去啊。而且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么天狼的嗅覺會出錯呢。”
“出錯的不是天狼的嗅覺,而是獵人太過狡猾!那個叫做拓跋珪的不愧為掌管人國的皇者,行事作風極度小心。他在此地設下了不容易被察覺的空間禁制,只要你不是按照他預定的規則走入甬道,都會觸發禁制至此在原地兜轉脫身不得。”
“這么說又是空間道術嘍。”
“是極度強力的空間法術!你所走過的路是被大能者以威能拼接起來的,它們原本只是空間的碎片被強行拼湊銜接在了一起,因此你才看不出破綻。”
“空間法術能夠做到如此地步嗎。”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對于空間之術已經有了很深的造詣,若真是遇見了沈飛你可得小心啊,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存在。”
“真是搞不懂,通天教中怎會藏著如此高手,這個人絕不會是老皇帝拓跋珪,他沒有那樣的實力。”
“確實不會是他,但一定有求于他,與他做著互惠互利之事,這個人始終藏在暗處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害怕有一天正道中人會找到自己。”
“先不管這些了,九龍大哥,現在的環境下有沒有辦法能夠脫困呢。”沈飛又一次提起脫困的方法,這才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
“有是有,但我憑什么平白無故幫助你,我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九龍大哥,兄弟之間互相幫助那是應該的。更何況,都好幾年的時間了,你終日住在我的身體里,都沒有找你要過住宿費呢。”
“什么!你這個滾蛋,還敢找我要住宿費!你他媽想死是不是。”聽了沈飛厚顏無恥的發言,九龍立時暴怒,恐怖的氣息在混沌深處爆發,向著丹海中挺進。
沈飛感到身上一陣燥熱,卻仍舊保持著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像是觸怒了九龍反而很開心,真是個調皮的家伙。他嬉皮笑臉地道:“九龍大哥,小弟的意思是既然大家是兄弟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才對嘛,小弟我對大哥馬首是瞻,大哥也應該適當地提攜提攜小弟,關鍵時候拉小弟一把你說是不是。”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沈飛你這個混蛋少跟我稱兄道弟的,我他媽一只活了上萬年的遠古兇獸憑什么認你做兄弟,你簡直是在癡人說夢!實話告訴你,就算你的祖師爺青山道祖在我面前也就是只猴子而已,要不是當年形勢所迫你以為我會情愿被他封入劍中嗎!”
“形勢所迫?”沈飛雞賊地咀嚼著這四個字,目光狡黠暗道: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套出了什么秘密。王劍九龍、壽劍星魂、時空間之劍兩儀無相劍三把始祖圣器究竟來自何方,為何而存在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明確的答案,云師叔似乎知道些什么也嫌少提起,那似乎是一個只有絕少數人才可以知道的天大的秘密。
不過現下形勢危急,沈飛沒心思去考慮旁枝末節,他道:“九龍大哥,不管你怎么想,我沈飛已經把你視作大哥了,大哥有難小弟一定出手幫忙。”
“那你倒是把封印給我解開啊,混蛋。”九龍滿是不屑。
沈飛道:“不好意思大哥,唯獨這件事情做不到。因為除了大哥之外,我沈飛還有一個親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藥人,他是我在人間唯一的親族,他告訴我只有境界提升到足以自保的時候,才能夠解開大哥您身上的封印,藥人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遵從的,所以只能對不起大哥了。”
“呵,沈飛!你可真是能說會道!藥人那混蛋是你至親,我是你大哥,你他媽認祖歸宗的能力真是強啊,就這么三言兩語的就將魔教教主和魔教千年圣器全都認作了自己人,你做夢都會笑起來的吧。”
“九龍大哥,你可別這么說,小弟我是發自真心的尊敬你們,愛戴你們的。”
“你他媽放屁!”九龍怒吼,引起巨大的海嘯,狂暴的風表現在外界,把沈飛的臉都吹扁了。“沈飛啊,你這個小雜種,你可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九龍大哥,你快別生氣了,小弟不是存心惹你生氣的,你如果實在氣消不掉的話就吐火噴我吧,我心甘情愿接受懲罰。”
“沈飛,你可真不愧是那個人教導出來的好徒弟,雖然你們兩個性情迥異,但這氣人的功夫可都是一頂一的沒話說。
算了,我知道自己拿你沒轍,此次開腔本來也是為了幫助你的,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你小子總歸會走上一條不歸路的,而那個時候你能依靠的只有我的力量,你會心甘情愿、主動的為我解開封印的。”
“我會走上不歸路?九龍大哥你可別嚇我啊。”
“沈飛哦,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嗎,你雖然堅持正義、堅持善良,但世界本身卻是黑暗的,身邊有太多事促使你沒辦法按照理想中的方向前進,而你又心懷雄志,親手為自己樹立了許多超級強大的敵人。如此一來事情會怎樣發展?到最后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自保而不得不墜入魔道。”
“不,九龍大哥,我敢向你打包票我沈飛現在堅持的東西會一直堅持下去永遠不會改變,因為這是我心中的道。”
“人是會改變的沈飛,當你不知道親族滅絕的真相你自然認為人類是可憐的,你自然不會想著殘忍的屠戮敵人;當你不知道親人會因為自己慘死,你自然不會想到世界原來如此黑暗,人心原來如此險惡;當你不知道缺少力量是一件多么無助的事情,你當然理所當然地認為沒有我九龍,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