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深感此次沒有白來,重新將精神深入蘭草之中探聽拓跋鳳凰和安旭的對話,卻見那拓跋鳳凰咳嗽了兩聲,咳出一口濃痰出來,被那安旭用嘴巴接住,真是惡心至極,復又說道:“夫君啊,等下你吩咐下人出去一趟。”
“去哪里鳳凰。”
“去王爺府,將玲瓏和烈兒給我找來,事關重大,我也得向他們交交底了,現在這種形勢只有耐得住性子才能看得到藍天,若是肆意妄為的話會遭到殘酷打擊的。”
“鳳凰,你是怕烈兒舉兵造反?”
“或許一開始不會,但看到兄弟姐妹們一個接一個死去,就未必心里面沒想法了,而那恰恰是最危險,皇兄他最討厭的就是為自己辦事的人懷有異心,這一點你也必須明白,安旭你聽著,我拓跋鳳凰最討厭的就是身邊人對自己陽奉陰違,懷有異心。”
“鳳凰,我安旭對你衷心可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你的愛我是看得見的,只希望不是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鳳凰,你不信任我嗎,如果你不信任我,我愿意以死明志。”說著安旭竟然掙脫了拓跋鳳凰的懷抱,作勢便要一頭撞死在墻上。
拓跋鳳凰怎容他如此,馬上將他拉住,換了面色心平氣和地說道:“好啦好啦,和你開玩笑的,我就是逗逗你,怎么還當真了。”
“鳳凰,我安旭沒什么本事,但對你拓跋鳳凰那絕對真心實意,你對我的不信任是我絕對無法忍受的。”
“好啦,都說了是開玩笑,快消消氣,消消氣吧。”
“鳳凰,現在大難臨頭,我們全家老小要患難與共,共同扶持才行,可不能互相猜忌啊。”
“你說哪里去了,跟你鬧著玩呢,你看還真當真了,別生氣了哈,等下我會吩咐下人做幾個你愛吃的菜,算是給你賠不是了。”
“鳳凰,我是不會埋怨你的,我只是委屈,委屈自己一心一意地付出得到的反而是猜忌。”
“我真的是說著玩的,你看你心眼多小,還當真了。”
“鳳凰,這樣的話以后可不要再說了,我是會當真的。”
“不說了那咱們就講回正題。等下你吩咐可靠機靈的下人去趟王爺府,把玲瓏和烈兒都喊過來,吃頓飯。我呢和他們好好交代交代,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出了茬子,否則就會墮入深淵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必須提醒烈兒,就算無法成為九五至尊,他也仍然還是王爺,是多少人做夢都想成為的人上人,可千萬不能一時沖動就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這一點啊,我覺得咱們的女婿是有分寸的。”安旭為皇子烈說好話。
“有分寸自然最好,該提點也必須提點。”拓跋鳳凰有些不高興了,她對安旭在自己面前裝好人的行為不感冒。
“是,是,還是鳳凰你想的周到。”安旭起身,在屋子角落里放置的金盆中洗了把臉,抹去了一番哭泣留下的淚痕,轉身道:“干脆我親自去一趟吧,現在這局勢,丫鬟們去了再被禁衛軍盤查扣押了,可就不好看了。”
“那也行,你去吧,我在屋里歇一歇。”看著安旭離開了房間,聽著他輕飄飄的腳步逐漸遠去,拓跋鳳凰的面色沉冷了下來。
偌大的房間空落落的,滿頭銀絲的拓跋鳳凰只身坐在床榻上,眼睛里的光芒越來越亮,她忽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在沒有拐杖支持的情況下就那樣輕松的從位子上站起來,毅然決然,大概是認為周圍的空間只屬于自己一個人而放棄了更多的掩飾,而盡情地伸展肢體吧。
她完全不像是一個腿腳有毛病的病人,毅然決然地站起,眼睛盯著門口露出古怪的笑。
通過蘭草,沈飛將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前一刻還是一臉疲態的垂暮老婦,下一刻已然變了一個人,表情轉做猙獰和兇噬,雙眼之中流露出詭異的光,眼角膜被金黃色的結晶體覆蓋,看起來毫無人性。
出現在拓跋鳳凰眼中的金黃色結晶體沈飛再熟悉不過,那是從金陵來到帝都的道路上,一路攻擊他們的三頭鳥妖的特有性癥。
沈飛在深深震撼之余也不動聲色,他知道拓跋鳳凰于此時顯露真身必然有其目,用蘭草監視,果然看到對方離開了原地,折返回床榻邊摸索一陣,居然由此擰動機扣打開了一個暗道,只身進入暗道之中。
沈飛心說:“看來她早就算好安旭會親自去找女兒女婿回家吃飯,由此支他離開好有所行動。
只可惜她千算萬算,算不到如此隱秘的行動會被我完全窺破,真可謂自作孽不可活也,我倒要看看你是要去到哪里。”
打定了注意,沈飛施展五行創生術操控蘭草為自己所用,用蘭草特有的細長柔韌的枝莖將布置在宅邸四周的佛宗符箓一一揭去,破開了籠罩住整個宅邸的結界。
在解除了結界之后,沈飛駕馭花瓣云急速墜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拓跋鳳凰消失的屋子,在床邊一陣翻找,終于找到了控制暗門的機扣,擰動機扣后暗門打開,沈飛只身潛入進去。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沈飛無意中來到拓跋鳳凰的居所,識破了她的驚人身份,發現了隱藏在宅邸下面的密道,只怕這密道的存在就連朝夕相伴的安旭都不清楚吧。
看來他之前作出的種種猜測都是正確的,這些所謂的皇族中人,這些為當今皇帝所重視的人,其實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接受妖獸成為怪物享受永生并非是個例,而是有人在幕后故意促成的。
密道內部同樣存在一個機扣,這個機扣的存在就顯眼的多了,擰動之后密室之門即刻關閉。沈飛站在樓梯上,面前臺階向下,四壁潮濕黑暗,需要釋放仙罡才能看清周圍的情況。
沈飛沿著臺階向下走,十分感慨,試想能夠在臥榻之處修建如此密道,一定是擁有著周密安排的大局觀和有能力大把調動人力資源的人,拓跋鳳凰比自己來之前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
不過也說明了一點,那就是通天教和無面殺手集團這兩大近年來興起的組織其實都是皇室中人暗中扶持培育起來的,而扶植它們的幕后黑手想必就是那個人了!
真相已近在眼前,可怕的是知道真相以后所帶來的影響,恐怕不久之后,帝都會有一場血戰發生吧。不僅僅是自己,很多很多人都會為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付出代價。
道路向下一直延續直到平緩,沈飛已然站在分叉路前,盤亙在眼前的是三個路口,每個路口都延伸向不同的地方。很明顯,拓跋鳳凰為秘密被發現的時候做出了充分的準備,在密道中修出了三條道路,其中肯定只有一條能工通向目的地,其他兩條則是陷阱。
很簡單的手段,但一時半刻還真的難倒了沈飛,沈飛的感知能力只限于利用仙罡和利用植物這兩種手段,通道里陰森森的很明顯沒有植物,而仙罡的伸展半徑又有限,達不到搜索敵人的目的,“早知道當時跟緊一點了。”他心中后悔。
不過,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沈飛畢竟不是那種遇事慌張的人,沉下心來的他很快想到,自己的搜索手段雖然有限,但自己并非孤身一人,還有其他可以倚仗之物。想到這里,他將神識潛入丹海,在浩瀚海洋的一塊孤島上找到了七小與自己交換的力量。
七小和自己是仆人和主人的關系,訂立過主仆契約,契約完成后互相交換一部分能量,這部分能量會隨著彼身的強大而不斷增強。沈飛和七小訂立了契約,所以七小自然也有一部分能量被交換到了自己的丹海之中,此前這部分能量因為實在是太渺小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現在卻不一樣,在最近頻繁的冥想修煉之中沈飛發現,七小的力量在丹海之中形成一座孤島,在自己體內占有了一席之地。
這是個好消息,證明自己變強的時候七小也在變強,沈飛甚至可以在這座孤島上找到消失已久的老大;也是個壞消息,證明七小已然不是過去的小家伙們了,它們已然成長起來,說不定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奔向廣袤的草原和蔚藍的天空,想想就覺得傷感。
現實中老大不在,七小變成了六小朝夕不離地陪伴在若雪身邊,沈飛無法通過正常的手段召喚它們,但可以利用丹海為媒介借用它們的一部分力量。沈飛要借助它們的嗅覺,相傳狼嗅覺的靈敏度是人類的一百倍,天狼是狼中之王,其嗅覺的靈敏度超過人類一千倍。
沈飛內視丹海,用自己的精神力在丹海之中形成一個分身,向著坐落于海洋深處的孤島挺近。這座孤島沈飛從來沒有進來過,他之前一直不想打擾七小在體內的生活,今天臨陣救急有求于它,方才登門一看。
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孤島不大,林蔭茂密,島身呈現出七狼同嘯的盛景,其中兩顆狼頭特別巨大,從島嶼的最前端伸出分向東西。七小的居住地雖然小了點,但居住環境絕對好于封印九龍的混沌地帶,可見被封印的兇蠻之獸和簽訂了主仆契約的仆從其待遇有著本質的區別。
沈飛的分身順利地來到島上,看到花兒盛開,兔子和鹿一齊奔跑,這里的七頭與現實中的七小一般無二,并排坐在狼頭崖上,面向大海任憑海風吹嘯,很有一股王者風范。
七小中有一個沈飛幾乎無法辨認出來,它全身坑一塊、挖一塊,皮毛斑斑勃勃,身形瘦小也就和尋常狼獸相仿,灰黑色的長毛,胸前有著一塊十字形傷疤。
走近看,它的心臟近乎于毀滅,十六條觸目可及的青筋從全身上下伸來,納入一顆小小的種子里,而那種子則取代了心臟,成為狼獸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撐。..
這只狼獸看上去很慘,幸好在這體內的世界另外六小并不會因為它樣子的特殊而排斥它,幾個王者并排坐在狼頭崖上,任憑海風刮過身體,真是瀟灑極了。
但沈飛的眼淚還是涌出來,他快步走上前抱住了死里逃生的老大,聲嘶力竭地道:“你去哪了,老大,你去哪了!”后者沒有反抗,任憑他緊緊抱著,也沒有更多歡喜的表示,這些具現在丹海中的生物總歸只是一部分力量體,七小弱小,力量體就沒有生命感,像是個空殼子。
沈飛抱著老大哭泣,另外六個小家伙好奇地望著它,目光之中有信任、有尊重,更多的是疑惑。
過了很久,沈飛終于發現眼前的狼獸并不是老大,只是一個由力量幻化成的驅殼,感到有些失望。他站了起來,對一臉茫然的老大說:“回來吧,我們需要你!”得不到任何回應,轉而走到其他六個小家伙近前,伸出手道:“伙計們,我需要你們幫忙。”
甬道內,處在三條岔路正前方的男人睜開了雙眼,與此同時,他身上冒出熱氣,熱氣在背后凝聚形成天狼的幻影。
沈飛抽動鼻子,現在的他已經擁有了天狼的嗅覺,能夠辨認出方圓三公里之內的所有味道,有了這個能力,他很快就找到了拓跋鳳凰的蹤跡,順利走入甬道之中。
三條岔路,只有一條能夠通向目的地,甬道內非常寬敞,可見地下的世界是無比寬闊的。沈飛不得不佩服修建甬道的人,帝都能人異士不少,能夠如此秘密地修建出這樣四通八達的地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兜兜轉轉,后面仍是岔路不少,可見修建地道之人的小心謹慎,要不是沈飛現在有狼的嗅覺恐怕還真的就找丟了,進入迷宮之后再也出不去了。
經過最后一個拐角,沈飛驀然感受到自己要找尋的氣息在前方變得濃烈,可見拓跋鳳凰就在那里,他知道對方一定是與什么人接頭去了,趁著夫君不在家的時候。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