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說來聽聽。”
“有些人,哪怕只是默不作聲的存在,都能靜靜散發其影響力。”
“我靠,你能說人話嗎!”
“呵呵。”沈飛淡笑,他沒有說的話是,其實九龍和自己早已締結了主仆契約,互相交換了一部分能量,自己無論是否解開九龍的封印,都能夠召喚出它的龍炎,理論上講應該是的。
火分為很多種,上有天火,也稱業火,是天威的一種;下有冥火,直接打擊靈魂是來自冥府的火焰。
在這兩者之外,還有地火、三昧真火,龍炎等等。
九龍之火是最接近天地初開產生的第一團火的,擁有焚盡天下的能力,比之尋常仙人召喚出的三昧真火,離火等等要可怕得多。
想明白了這一點,沈飛開始將潛藏在丹海最深處的霸道力量向外引,他要動用龍炎,焚盡一切。
“有沒有感覺到,溫度越來越高了!”人群中不知是誰第一個說出來,看他的面孔,面堂發亮,皮膚泛紅,一副燥熱難耐的樣子卻一滴汗都沒有。
“是越來越熱了,口好渴,好想喝水。”旁邊的人吐著舌頭,大力用手扇風,“這么大的火,怎么一點煙都沒有。”
“何止是沒有煙,光亮也越來越耀眼了,簡直像個小太陽一樣。”
“咱么還是再往后退退吧。”
“說的有道理,可別被牽連了進去。”
另一方面,上官虹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明顯能夠感受到結界內的溫度越發高了,感覺體內的汗液正在蒸發,卻無法形成汗漬,那是因為汗水剛剛擠出身體便被高熱燃盡。
“不好,快噴水,快!”幾名移植了武陵族翅狀腮的人類士兵聽到將軍的命令,終于緩過神了,張開翅狀腮向著火焰噴水,居然沒有水氣沸騰,水和火仿若兩股敵對的能量流,彼此交融對立,本該形成的蒸騰水氣因為溫度過高,在剛剛形成的瞬間便被蒸發干凈。
九龍之火,是直入骨髓的惡之火,被火焰焚燒的人會失去全身所有的體液,在無盡的痛苦中被折磨致死。
隔著放生池觀戰的凈心見到這一幕,不禁道:“師兄,沈飛召喚的火焰是不是不太對勁。”
“他還是忍不住了。”凈靈大有深意地說。
“他的身上藏著什么秘密嗎?”凈心問。
“沈飛的體內不僅流淌著羅剎族的血,還藏著一個大妖怪。”
“大妖怪。”沉吟片刻,凈心溝壑嶙峋的老臉現出一絲驚慌,“難道是九龍?”
凈靈點頭。
“這樣說起來,那問題就大了。”
凈靈諱莫如深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火焰的種類不同,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在樊村的時候,九龍的力量本該將沈飛化為灰燼,但因為藥人的影響轉而被沈飛吸收,融入他的身體繼而被封印,因此,無論九龍是否承認,其實沈飛和它都已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了融合。
當一個人無需修煉便能夠召喚出最上乘的火焰,形勢開始大不一樣了。
眾人可以看到,滄海有淚形成的結界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點,以這個點為中心,紅色的輪廓不斷擴散,有星火燎原之勢。
如此看來,結界不再能吸收火焰的力量,只能被動的抵消。
上官虹日額頭見汗,他很清楚,要不是有翅狀腮釋放出的水柱,身邊的結界早就崩塌了,他感到有些畏懼,不知為什么,從這道火焰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便隱約覺得一雙眼睛正從云間俯瞰,充滿猙獰地注視著自己。
他正在全力思考對策,思考能夠調動的一切資源,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意外到來的很快,第一個撐不住的不是自己,而是沈飛身邊的人楚邪。
楚邪撐不住了,因為他距離沈飛最近,對于火焰的燃燒最沒有防護。
由他引起的狂風吹拂火流沖向敵人,而他自己必然多少也要承受熱力,普通火焰還好,在龍炎出現以后,他很快就撐不住了,達到臨界點的時候突然收式,竄起老高,狼狽地叫道:“好燙、好燙、好燙!撐不住了,撐不住了!”
肆虐的狂風就此停歇,沈飛召喚的火勢失了狂風的助力自然減弱不少。
上官虹日瞅準機會,命令道:“快!殺出去,弄死他們兩個!”
身后人影齊動,毫不猶豫地沖向沈飛。
“楚邪,你個大混蛋,就差最后一哆嗦了,結果功虧于潰。”沈飛召喚的火流被翅狀腮釋放的水柱頂住,面對迎面撲來的殺意陷入絕境。
“你懂個屁啊,老子都要被烤熟了,你懂個屁!”話是這樣說,楚邪其實滿懷歉意,他也知道是自己沒有堅持住才導致最后功虧一簣,揮舞重劍將當下撲殺過來的人逼退,再操控三千野馬之靈向外猛沖,抵消了水流的沖擊力,幫助沈飛從一線上退下,“不過你這火也太邪門了,尋常火焰燒在身上小爺我眉頭都不蹙一下,你召喚的火焰倒像是可怕的妖怪,硬往骨頭里鉆呢。”
沈飛自然不會告訴他這是九龍的邪火,應付說道:“那是三昧真火,自然不一樣的。”
楚邪將信將疑,他可不傻,沒這么容易信了沈飛的話。
局勢重新回到原點,這一次,上官虹日的手下傾巢而出,誓要將沈飛和楚邪大卸八塊。
所謂天賦異凜之人,簡單點說便是人群中的天才,以天才的身份修仙可以得到幾大特權。
一是容易得到更強大的仙劍。眾所周知,仙劍之內存在著劍靈,劍靈是強大妖獸的魂魄,已經失去了繼續修煉的能力,認主之后會與持劍者交換一部分力量,持劍者日后的成長性越高,劍靈日后得到的好處就越多,所以你會看到強大的仙劍往往越來越強大,甚至成長到不可一世的地步;相反若持劍者成長性很低,或者沒過多久就死了,那么劍靈則會損失掉那部分交換到持劍者體內的力量,變得越發衰弱。由此,強大的劍靈一定會選擇擁有資質的人作為持劍者。
二是作為天才容易得到靈獸認主。劍靈是死的,靈獸是活得,靈獸想在被人類主宰的大地上生存并不容易,很多時候需要認強者為主,以仆人的身份存在才可以免于被追殺。簽訂主仆契便需要互換一部分力量,只不過主人交還給仆人的少,仆人交換給主人的多,為此,靈獸也會選擇有潛力的主人認主,只有如此才不會吃虧。
身為天才的第三個好處是,天才往往存在著某些與眾不同的特質,容易受到世人的敬仰。
由此三點,導致天才為仙門所需要,甚至爭搶。
沈飛和楚邪都是一頂一的天才,且境遇都算不錯,如有天助,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便獲得了三千野馬之靈和天狼的認可。
這兩股力量,成為了他們的一大助益,為他們的戰斗增添許多勝算。
上官虹日的作戰人數有優勢,沒關系,因為三千野馬之靈和六小也絕非等閑。眾人只見到野馬之靈橫沖直撞,除了金鐘護罩,幾乎所有強大的敵人面對它們強勢的沖鋒都必須暫避鋒芒;而七小則更加神奇,它們速度奇快,出手又兇又狠,從天上撲下殺入人群之后總能出其不意地給敵人造成傷害,再安然折返,不愧是最頂級的獵殺者之一。
有這兩者存在,沈飛和楚邪肩上的壓力小了很多。
只是,即便到了現在仍有五人死守著上官虹日,始終沒有出手。那五人身上的氣息極強,只怕都不是等閑之輩。
“來來去去,還要打多久啊。”打架的人沒有疲勞,反而是周圍那些觀戰者撐不下去了,互相抱怨著看不下去了,有些甚至已經離場。
要說也是,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是自己的事,也與信仰無關,操這份閑心有什么用啊,對這些人來說不過是看個熱鬧而已,熱鬧看夠了也就該回去了,反正道觀以后是不會來了。
不再來道觀,凈靈和尚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支持上官虹日本就為此。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情緒和行為都有著互相傳遞的效應,很快的,周圍觀戰的人群數量大減。
由此場地變大了,更有利于雙方無所顧忌地出手。
沈飛意識到,無論這一戰的結果如何,其實自己都已經敗了,道宗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由于上官虹日這么一鬧,就此一落千丈。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世人心中的信仰就連面對一個凡俗強者的時候都要陷入苦斗的話,信仰在他們心中也就沒有了崇高的地位,就沒有了那種高不可攀的感覺,人一旦沒有了那種感覺,對于信仰的膜拜就不再虔誠了。
所以,無論怎樣,從傳道的層面來說,自己都敗了,敗的非常徹底。
兩眼瞇起,一道凌厲的光從沈飛狹長的雙眸中射出,他盯緊了紫靛:“不管怎么說,老大的挖心之痛需要你來償還。”
身體前傾,沈飛雙足猛地踏地,穿過鋼盾率領的一眾橫練功高手的封鎖,一劍直取紫靛的咽喉。
“萬劍歸一!”沈飛早已將落雁十三劍練至大成境界。
“靛兒,小心。”上官虹日出聲提醒。
紫靛常年在生死邊緣游走,對于危險有著敏銳的感知能力,即便沒有對方的提醒,也已感受到相隔百米直透而來的殺意。
身形急轉,舍了楚邪便要逃走。
“別著急走啊,陪本大爺多玩一會兒。”楚邪怎容她輕易脫身,綁在劍柄之處的道道鐵索驀然出手,趁著紫靛急著脫身的檔口直接鎖住了她的腳踝,讓她的身形在半空中停滯。
“去死吧!”沈飛一劍刺來,避無可避,“噗!”
劍刃刺入血肉之中,卻不是紫靛的,關鍵時刻鋼盾挺身而出,用他那橫練功大成的身體,為紫靛擋住了要命的一劍。
“敵人也是有情的?”沈飛感到一陣迷茫,為何,明明都是有情之人,為何還要互相廝殺,我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迷茫只持續了片刻,在一陣惡火燒心之后,沈飛翻身一腳將鋼盾踹飛出去,后者龐大的身軀撞中紫靛,兩人一起后退快要砸入泥里的時候,鋼盾深提一口氣強行將兩腿插入土中,這才止住了后退的去勢,也讓自己龐大的身體不至于將紫靛壓壞。
沈飛殺到近處,不依不饒,鋼盾的兩條手臂各有一個窟窿,那是之前硬受的一劍造成的。沈飛又一次攻來,他已沒有了招架的能力,眼看就要被取下首級,紫靛卻忽然從他身后跳起,凌空一刺,手中的短刀和朝花夕拾劍硬憾一記,硬是將沈飛的攻勢抵擋下來。
鋼盾抬起手臂抱住了紫靛,他的一條臂膀幾乎和紫靛的肩膀一樣寬,手掌向上,手臂彎曲,抱著紫靛讓她輕松一些。
紫靛是個殺手,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很堅強,很快便恢復了戰斗的姿勢,等著再與沈飛決一雌雄。
卻驚覺后者越戰越勇,繚繞在身上的赤紅色仙罡像火焰那樣熊熊燃燒,舉劍對著自己說道:“誰也跑不了的,你們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沈飛持劍殺來。
“用精神攻擊,用精神攻擊,快!”上官虹日向著身后發號施令,除了五名貼身侍衛,還有一些額頭外凸,個子矮小的人同樣站在那里,他們是靈感族人,是最會見風使舵,投機取巧的一群人。
釋放腦波攻擊他人是非常消耗能量的行為,以凈靈所懷之大能,為他人制造夢境也需要耗費很多的心神,無法持續不斷地使用力量。他們更是如此,之前拖住沈飛的腳步許久,已讓他們感到疲勞,此刻又接到上官虹日的命令,雖然不情不愿還是依言而行。一時間,又有海量的精神能量沖入沈飛腦海。
大腦再一次陷入了空白,由此帶來的是視線的模糊和感官的缺失,沈飛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滔天的憤怒在他空白一片的識海中沖出了一條縫,沈飛的視線恢復了一些,如同密布天空的烏云中照射進了一道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