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凜冽的風刮起,灼熱的火舌讓地面上的人須發盡燃,大家從未見過此等恐怖的事情,有的嚇尿了褲子跌坐在原地,有的倉皇逃離,唯有上官虹日和他那班手下仍舊一個個穩如泰山。
同時有十個移植了五溪族靈角的戰士出列,以頭上靈角釋放沖擊波硬憾隕石降臨,居然起到作用。
巨大的隕石包裹著火焰從天而降,居然被十道逆天而起的光芒頂住,兩者互相抗衡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其間罡風四溢,力量外涌,沖擊波一圈圈地從半空擴散,引起全城人的關注,引發整個皇宮的震動,等到雙方較量終于見了分曉的時候,隕石上的火焰熄滅,隕石體積逐漸縮小。
上官虹日由此露出一絲笑容,從始至終他都未從位子上站起,正想開口嘲諷,忽然間神色一變。便見那一望無際的天際盡頭,三顆裹挾著火焰的體積更大的隕石快速穿破大氣,從天而降,它們剛好飛過沈飛的頭頂,仿佛是被沈飛召喚而來的,由此引起民眾的沸騰和頂禮膜拜:“天神啊,真的是天神啊,求您饒恕小的的罪過吧,求您寬恕小的罪業吧。”
當日光被隕石龐大的體積遮掩,當灼熱的火浪從天而降,當大地出現裂縫,院墻如雪片般塌陷,一切一切,仿若夢魘。不知前程和未來,無法掌握命運的人們只能面相天祈禱,用真誠的期待去感動上蒼保全性命,他們并不知道,其實無論是沈飛還是楚邪,都和他們一樣是血肉之軀。
隕星降臨,毀天滅地楚邪的招數端的霸氣外露,震懾人心。
穩如泰山的上官虹日終于從位子上站起來了,他曾經見識過沈飛使用花瓣攻擊的招數,再見到這一招,直覺地感到這并非是沈飛的技能。卻也無暇他顧,因為天威在上保命要緊。
“好,沈飛我上官虹日南征北戰,殺敵無數,你算的上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上官虹日忽然夸贊沈飛,是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沈飛打響指的含義,他已經發現了沈飛所運用的戰術,高手過招才能讓精神興奮,讓血液沸騰。
他站起來,向著身后發號施令。
又有十人竄起,張開的蜓翼顯示他們移植了蜓翼族的器官,隨著這十人的飛起,凜冽的風潮席卷,狂風形成憾天柱抵住了三枚隕石中的一枚。
再十人從地面下面爬出,他們雙手粗糙巨大,是移植了菩提族土掘掌的戰士,他們出現的時候,已經將地面挖開了一個洞,將大量的土壤挖掘出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
這個巨大的石塊幾乎與隕星大小相同,被以鋼盾為首的橫練功高手合力扔出,與三枚隕星中的第二枚狠狠碰撞。
最后十人站出來,他們有著武陵族的翅狀腮,通過翅狀腮噴出水柱,抵擋住了最后一枚隕星。
至此,海量的蒸汽沸騰、海量的土石飛射、如刀子般鋒利的風浪狂潮席卷,整個院子,整個道觀被夷為平地。而楚邪召喚的總共四顆隕星,全部被抵擋了下來。
集體的力量實在不可忽視哪怕硬碰硬居然都不落下風人類確實已經成長到需要被關注的地步了 人,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種,居然用匪夷所思的技術增強了集體的力量,從而獲得了與仙人對峙的資本。
很強啊,強者之強在于壓倒性的實力;很棘手啊,上官虹日給沈飛帶去的壓力越來越大。
兩人的過招仿佛代表著人與仙的抗爭,代表了經過千年和平繁衍的凡人已經獲得了與仙人持平的力量。
不愧為帝國大將軍王,上官虹日很強很強,強大到能夠取下天狼老大的心臟,強大到能夠與沈飛和楚邪的聯手一擊硬憾,這個男人放眼人國全境,當是凡人中的最強者。
沈飛的眼睛一直緊盯著紫靛,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很清楚紫靛很有可能隨著雙方攻勢的僵持而發動奇襲,而她奇襲的手段實在凌厲,不能給予絲毫的機會,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
沈飛重新望向老大,自己飛起的時候老大并沒有一道升空,他那龐大的身軀已然隨著雙方力量的交鋒而被大火吞噬,心里面雖然難受卻也暗自送了口氣,老大的存在始終是一個變數,一個讓沈飛感受到被反噬可能性的變數,就這般葬身火海其實也好。
盡管它是為了救自己而死亡的,盡管對于它的死沈飛感到異常自責,盡管已經傾其所能的挽救它,但老大的死卻也讓沈飛感到釋懷,老大的存在就如同一根刺一直卡在他的咽喉之中,讓他不舒服。
總歸,沈飛也是人,仙人也是人,既然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利己之心,葬身火海之中在沈飛看來是老大最好的歸宿。
零星燃燒的火焰算不上炙熱,如同盛開的火樹為這場人與仙的戰斗增添了一抹艷麗的色彩。
藍天白云,古院愚民,隨著澎湃力量的激烈交鋒,看客們終于意識到了危險,退避到更遠的地方,為沈飛和上官虹日清出了作戰的場地。
“辛苦打造的道觀就這樣毀了,心疼嗎。”上官虹日出言挖苦譏諷。
沈飛站在花瓣云上,舉起朝花夕拾劍遙遙指點,不怒自威地道:“信仰不滅,道觀永在。今日大難不死的弟子們便是道觀傳承的星星之火,我要將正統道術傳授給他們”
“沒有機會的。”
“上官虹日呦,你會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代價。”看著上官虹日肆無忌憚的表情,沈飛忽然間明白了一件事上官虹日膽敢在帝都如此大鬧特鬧一定是經過了佛宗的特許,甚至暗自授意,說不定在上官虹日失敗的時候,佛宗還會親自出馬與自己為難。一定是這樣否則對方決不敢如此放肆看來朝局確實已到了最艱難的階段,敵人已經開始攜起手來,共同出擊了。
人與仙,本該存在不可逾越之鴻溝,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渺小的凡人也擁有了與仙一戰的資本,甚至令仙人為己所用,令仙人談之色變。
沈飛不過化幽境初期階段,算不上特別強大的仙人,但其身懷法寶眾多,被逼入如此境地可見得凡人的成長已然不可小覷。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當人群被迫后退,留在場地上的人,他們的生死之戰悄悄迫近,他們雙方面臨的選擇越發殘酷。
生存還是死亡,要生存便需無所不用其及。
拓跋烈帶領皇城禁衛軍佇立遠方,默默注視一切發生,像是負責看場的保安,看熱鬧的人群被禁衛軍擋在更遠處。道觀院墻坍塌,空地留出,即便站的遠也不會影響他們的視線。
周遭院落或多或少受到波及,皇城道路狹窄,想獨善其身本不可能。
沈飛和上官虹日,兩人在對峙 從人數來看,上官虹日占有著絕對的優勢,沈飛處于被壓制的一方。
然而人數多并不能代表一切,沈飛不會逃,沈飛要破局,只有打倒了上官虹日他在長安城才能真正站穩腳跟。
朝花夕拾劍的劍刃上有凜冽的罡氣外涌,平地起風,劍意四射。
一道道劍意如有實質,以沈飛為中心向著四方沖嘯,與此同時,千萬片花瓣從天上襲來,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把鋒利的劍,這正是劍道精髓萬物皆可為刃。
上官虹日是見識過這一招厲害的,他想好了應對的手段才會來此,他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左手之上握著鮫人族的瑰寶,深藍色的水晶球滄海之淚;右手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純金打造的缽盂,此缽盂一出,一聲歷盡滄海桑田的長嘆于眾人耳邊響起,九天之上云開霧散,仿佛有佛宗大能即將破云而出。
上官虹日沒有道出此物的來歷,上官虹日的嘴角噙著冷酷的笑,他的行為印證了沈飛的想法果然他和佛宗已然勾結在一起了。
金色光輝流連,化作一個金鐘外罩將上官虹日和他隨行的護衛軍全部籠罩在其中,千萬把利刃激射其上,無法令其動搖分毫,遠方的看客們見此景象,心有所感,相繼跪倒在地,雙手合十齊呼:“大慈大悲的佛祖啊,請您寬恕我等罪孽,寬恕我等信仰不堅。”他們如同是墻頭的小草,會隨著清風的吹拂左右傾擺,毫無底線。
金色光輝映照,將沈飛的所有攻擊阻隔在外,上官虹日左手持滄海有淚,右手持佛宗法器,既能防御元素系仙術,又能抵擋近乎所有物理攻擊,得意非凡,哈哈大笑。
沈飛眉頭蹙緊,右手握緊長劍身子前傾離開了花瓣云,一式一瀉千里伴隨著裂帛之聲呼嘯而出。
此式一泄千里,劍威赫赫,眾人只見的光蘊繚繞的天際上,一個渺小的人影急速墜落,隨之而來的是一把擎天巨劍,劍罡早已暴至三丈長了。
與此同時,楚邪出現在金鐘罩的根基處,持重劍畢集全力用出了一式橫掃千軍。
雙管齊下,“轟”金鐘震撼,腳下地面激烈的顫抖了一瞬,護城河激顫出數米高的浪花。
沈飛和楚邪,置身帝都的危險之中,讓兩人之間產生了難能可貴的默契。
“轟”身處金鐘庇護下的人們同時感到心頭一顫,氣血翻涌,而沈飛和楚邪則紛紛后退,一擊功成絕不戀戰,退到十米之外,緊鄰院落的屋頂上。
一人站著,一人單膝跪地,兩個手持長劍的男人像極了云游詩人口中彼此心照不宣的絕頂劍客。
“很難對付”楚邪是跪著的那一個,他之所以如此并非受了多重的傷而是姿勢足夠帥酷。
“他是佛宗派來的探子。”沈飛深吸一口氣,目光又一次望向老大所在的地方,隨著那一番激烈的交鋒,零星燃燒的火焰大部分都被吹滅了,唯有燃燒在老大尸骸上的那團火,不知為何非但沒有熄滅,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
先是努力救治老大,又主動放棄了它,沈飛行為矛盾,對老大心中有愧,時刻關注著它。
“情況不太對啊”沈飛轉目望向老二,后者立刻率領六小飛行到旁邊,用極為特殊的語調短粗的叫了一聲。狼嚎是幽長沙啞的,它如此短叫肯定是在表達什么。
沈飛猶豫,他不知自己此刻該當如何,天狼是承載無限成長可能性的種族,老大又是天狼中意志力最堅強的那一個,若它真的還有生機,甚至能夠借此再上一層樓,自己此刻是否應該出手救助呢,若是助它免于一死,再進一步,七小內部會否產生新一次的動亂呢。
大概是天性導致的,老大的進步總是較同伴更早,總是給沈飛帶去不安,給七小這個團體帶來不穩定的因素。
救還是不救對方拼命護己,自己沒道理不投桃報李 想明白了這一環,沈飛打了個響指,六小與他心有靈犀,即刻沖向老大的尸體,圍著它徘徊了三圈之后,拍打翅膀掀起狂風,妄圖將燃燒在它身上的火焰熄滅,居然無法做到那團火焰仿佛來自幽冥的烈火,不將生者燃燒殆盡絕不泯滅。沈飛微微蹙眉,試著用五行創生術與燃燒在老大身上的火焰溝通,居然也失敗了。
“看來真的有變數。”沈飛心里嘆息。
與此同時,上官虹日也發現了異樣,他何等聰明,馬上便猜到了老大的身上存在的變數。費盡心力殺死一只最嗜血的狼,他可不想橫生枝節,便對黑蝠使了個眼色。
后者會意,四條殺人鏈從袖口掠出,如同狂蟒出巢直撲全身浴火的老大。
燃燒的火焰代表著什么死亡亦或重生 就在沈飛深感糾結的時候,九龍忽然在他內心深處開口了:“哎,你們人類啊,花花腸子實在是多。那狼崽子拼命護你,反而遭到諸般懷疑和猜忌,甚至遭到無情的拋棄,真是可悲。”“九龍”沈飛心中一凜,活了無盡歲月的九龍怎能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但聽對方繼續挖苦諷刺道:“表面上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不計一切代價的予以挽救,心里面卻始終存在著顧忌,畏懼著狼崽子死而復生可能帶來的變數,我說沈飛,你們人類可真是這世界上最無恥最下作的生物,沒有之一。”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