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族!誰能想到會在此地見到久違的族人。
長期受迫害的種族自然覺得孤獨,自然想著報團取暖,沈飛自小在人類中長到,有著藥人傳授的本事基本不會受到欺負,由此對人類沒有過多的恨,沈騰和俊雅卻不一樣,身處風月場所的俊雅在見到火紅眼的時候表現出的失態無疑昭示了她對族人的思念,昭示了她在人國的孤單,昭示了她曾經受到過的欺辱。
抱著沈飛,俊雅帶著假指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沈飛的身體,力道之大甚至讓他感到疼痛,俊雅無法抑制情緒的爆發,這是火紅眼出現時帶來的弊端,一旦開眼,羅剎族人的情緒就會失控,會徹底的爆發。
俊雅緊緊擁抱著沈飛,火紅的眼睛里流出火紅的淚,那淚水與血是同樣的顏色,讓沈飛心疼不已。
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明明只是剛剛認識,但不知為什么,或許是冥冥中血脈的聯系讓沈飛和俊雅兩個向來充滿戒備的人卸下防備,讓他們在轉瞬之間毫無保留地信任了對方,依賴于對方。
俊雅大聲地哭著,屋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使得她的哭聲在外人耳里如同呻吟,兩名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充滿淫邪地笑起來,心說:小姐對這個新來的帥哥好像格外衷情啊。卻哪里知道完全是他們心底里的污穢在作祟。
俊雅摟著沈飛哭泣,如同丟了很久的孩子終于見到父母,充滿委屈也充滿依戀,或許血脈就是如此奇妙,當你身在異鄉的時候,忽然出現了一個同鄉人會給你帶來難以想象的溫暖。
更何況,兩人是同齡人!沈飛心里面想,自己應該是俊雅第一個見到的羅剎族同齡男子吧。
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守在門外的兩名打手忍不住竊竊私語:“我靠,小姐眼光真準,這男的真他媽猛啊,堅持了這么長時間。”“你是不是傻,以小姐的身材長相,誰他媽和小姐那啥能不猛啊,換了我我他媽能堅持整整一天一夜。”“這話是不假,如果有機會,就算死在小姐身上老子都樂意。”“快快快,別他媽意淫了,哈喇子都留下來了,像小姐這樣的人間尤物根本就不是咱們高攀的起的。”“你這話不對,被小姐上過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那小子剛來不就占了小姐便宜嗎,怎么咱們兩個就沒這個福氣呢。”“要不私底下問問小姐,愿意不愿意?”“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問問就問問,萬一小姐心情好答應了呢,就算不答應賜死老子也值得。”
兩人的話猥瑣而邪惡,讓人深感不恥,卻昭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俊雅小姐是個浪蕩的女人?
或許是為生活所迫吧!
當兇猛的發泄終于結束,沈飛的肩膀已被潤濕了大片,俊雅小姐驚為天人的美麗面容慢慢地抬起了,眼眸中的紅色仍然醒目,居然往前一步,在沈飛毫無準備地情況下一舉吻了上去,推倒桌子,撞開凳子,身體緊貼著對方在地面上打滾,柔軟的身體像蛇一樣搖擺。
忘情發泄,直到被后者大力地推開!
“等一等,等一等,讓我們冷靜下來,我們體內的血是沸騰的必須學會控制。”可惜她面對的人是沈飛,一個自控力強到讓人嘆為觀止的男人,一個對愛情忠貞不渝的男人,一個絕對不會讓心愛女人受到傷害的男人。沈飛一把推開了俊雅,大概是力度大了,居然將對方推出兩三米遠。
兩人同時愣住,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俊雅又一次流出淚水,這一次是委屈的淚,這一行淚讓沈飛看了心疼,卻仍然我心如鐵。但俊雅同樣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羅剎遺民,體內流淌著羅剎族倔強頑強的血。短暫的沉默后,便又一次撲了上來,像餓狼撲食一般將沈飛壓在身下。
后者鯉魚打挺,雙手向上將她舉起,哪想到俊雅居然毫不示弱,掰開他的手指,反向落下兩腿夾住沈飛的臂膀用力往下摁,居然生生將沈飛擒住了。沈飛力大無窮,快要被摁在地上的時候忽然往前一步,穩定住身形,接著深提一口氣把俊雅高舉起來。
俊雅雙眼血紅,在被沈飛高高舉起的時候張嘴咬住沈飛的手指,將他的指尖咬破了,將指尖的肉咬下在嘴里嚼碎咽下方才罷休,火紅眼終于褪去,脫離沈飛的束縛,俊雅娉婷站立于三尺之外。
“為何拒絕我!”火紅眼褪去,俊雅的聲音卻絲毫沒有柔軟。
“我有喜歡的人。”沈飛如實說,他被咬傷的手指由于童子金身的作用很快就恢復了,但和納蘭若雪相處久了的他知道,俊雅的目的是要在自己身上留點記號,這是無聊的小女人最愛搞的把戲。
“誰,同族嗎!”俊雅緊接著問。
“是人類。”沈飛不想騙她。
俊雅往前兩步逼近過來,帶著假指的雙手揪住沈飛的衣領,用力過猛甚至連假指都捏碎了,成功將沈飛舉起:“你這個混蛋居然喜歡上了人類,你可知道人類與咱們一族的血海深仇,你可知道我忍辱負重于此都是為了什么,你知道嗎混蛋。”
望著俊雅的眼睛,沈飛覺得悲哀;聽著她近乎于絕望的咆哮,沈飛覺得悲哀;被她毫不留情地怒斥,沈飛覺得悲哀。俊雅身上一定是發生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悲慘遭遇,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才會如此痛恨人類。但他也同時理解,自己,作為一個身受師恩的蜀山上仙,是不可能被她的仇恨所占據的,是不可能和她一起去怨恨詛咒人類的。
無能為力的沈飛只能嘆息,繼而充滿無奈地道:“俊雅小姐,請你冷靜下來,我們是同族,彼此相見是上天的安排,肝膽相照是必然的歸宿,請你相信我對于羅剎族的忠誠,也請你原諒我愛上了一個質樸的人類,我與你擁有著不同的遭遇,我不是你,但我能理解你心中的苦,請心平氣和地與我交談,我希望與你成為朋友。”
“啪!”一個嘴巴扇在沈飛的臉上,“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俊雅轉過身去。
沈飛沒有就此離開,他平靜地站在俊雅的身后,看著她在日光下顯得無比單薄的身軀,看到她的身軀隱藏在單薄的外衣之下,看她雙手交叉仿佛充滿著戒備和痛苦。
沈飛為她悲傷,沈飛平靜地道:“俊雅,我們可能不是朋友,但我們是同族,不是嗎!”
嬌軀一震,沈飛的真誠終于撬開了俊雅的心,讓她轉過身子,重新望向自己,“換個地方。”
原來,鳳鳴院還有第四層,那是一層閣樓,位于樓宇的最頂層,只有擰動機扣,打開升降梯才能進入。
梯子無疑是經大師之造的,伴隨著“吱呀呀”的響聲樓頂緩緩落下,俊雅小姐當先走了進去,沈飛緊隨其后。
走上閣樓再擰動機扣,梯子則重新升起,若非親眼見過,外來者絕難發現異樣所在。
閣樓上仍然有光,窗戶是封閉的無法打開卻仍然可以透入陽光,房高算不得矮,沈飛這般的高度站立著依然暢快,房間中有床,有梳妝臺,有茶幾和凳子,與正常的臥房幾乎沒有區別。
“你平時就住在這里嗎。”沈飛用手擦過桌子,發現一塵不染。
“這里很安全,很安靜,在這喧鬧的茶館里想要安心睡下并不容易。”俊雅坐在了梳妝臺前,對著銅鏡觀瞧自己的妝容,確定自己是否依然美麗,“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沈飛!”沈飛對同族毫不保留,“你的真名呢。”
“俊雅,我就叫俊雅,真名早就記不得了。”
“俊雅小姐你好。”
“剛才還叫姑娘,為何此刻改稱小姐。”
“我覺得小姐的稱謂更能表現出尊敬。”
“呵呵…沈飛,我聽說過你。”俊雅見沈飛沒有好奇發問,補充道:“是沈騰說的,他說有一個與我同齡的羅剎族王子現正在為人類賣命。”
沈飛沒有反駁,不置可否。
“你知道我平時的工作是什么嗎。”
“愿聞其詳。”
“我是鳳鳴院的掌柜,負責經營鳳鳴院,新來的客人如果看得順眼,我就會主動寬衣解帶和他們睡一覺,以此套套近乎。”
“你為何說這些。”
“我是要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有什么特別,你和那些讓我惡心的人類男子根本一個樣。”
“呵呵!”沈飛苦笑。
“其實你這個人挺能裝的!明明是來尋歡問柳,偏偏又裝出一副圣人的模樣,好像對感情忠貞不渝似的,簡直惡心死了,真不知道羅剎族怎么有你這樣的敗類,而且還是個王子。”
“我來這里,是有別的目的在身。”
“男人來鳳鳴院除了找女人還能有別的目的嗎,開玩笑!”
“既然是同族我就直說了,俊雅我問你,你可是無面殺手集團派來帝都的美女刺客!”眼見著自己話音剛落,俊雅的表情馬上變了,沈飛點點頭,緊接著道:“看來是了。”
談話開始以來沈飛第一次掌握了主動,他敞開了話匣子,慢悠悠地講述來龍去脈道:“我來此本來是為了探探底的,想不到自己要找的人居然會是同族。”
“還是沈騰說的對,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知曉我真實身份的不超過五個。”來到閣樓之后,俊雅第一次正眼望向沈飛,后者道:“俊雅,我不愿意讓仇恨充斥內心,不代表我對族人無情無義,你必須明白這一點。”
“呵呵!告訴你也無妨,我確實是無面殺手集團安插帝都的刺客,你想動手殺了我嗎,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你干嘛一直誤會我。”
“因為你愛上了一個人類的女孩!”
“愛情是不分種族的。”
“但是我不能接受!”
“不管你接不接受,就如我前面說的,對于同族我只會施加保護。”
“是保護還是利用。”
“保護。”迎著俊雅氣勢洶洶的目光,沈飛分毫不退,坦然自若,兩人由此沉默良久,對峙良久,俊雅終于開口:“既然不是利用,我這里便沒有你想要知道的情報,我也不會對你沈飛有絲毫幫助,我就是我,從此以后不要再出現在鳳鳴院了,這里不歡迎你。”
“俊雅,能否告訴我你背后的老板是誰。”
“還說不是利用。”
“我需要知道這些。”
“惡心的男人,我俊雅為和你同族感到羞恥,滾吧,滾出我的屋子。”
“俊雅你冷靜下來。”
“滾!”
大概是上天的安排,沈飛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卻也為此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是夜,一襲黑衣闖入王子府,尚未接近大王子便遭到他的親信沈騰的攔截,沈騰和黑衣人過了兩招將之擊退,隨即追出府去。
“沈騰愛卿,別深追了恐防有詐。”大皇子對著沈騰的背影勸阻,可惜對方根本聽不進去。
沈騰追在黑衣人的身后,一路追一直追出城去,情景仿佛似曾相識,等到了城外,黑衣人和沈騰同時止步,兩人相隔五米距離,黑衣人轉過身來,揭下了用來掩蓋容貌的面紗。
——是沈飛。
沈騰早知道對方的身份,見怪不怪地道:“把我引出來所為何事!”
沈飛拱手道:“飛,確有一事想向前輩請教。”
“初來乍到便扶持拓跋烈扶搖直上成為帝都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你沈飛能耐大的很,有什么是我這個小人物幫的上忙的。”沈騰連挖苦帶諷刺地說。他的裝束萬年不變,將自己打扮的和火鳥一樣,造型夸張另類。
沈飛道:“沈騰前輩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皇子烈不過是恰巧遇到了一個機會,飛為他指明了方向而已。”
“在我面前裝出謙虛的樣子,其實心里面早已經開心到不行了吧,真是虛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