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萬事萬物,天地間的一切都在這一劍之威下分作兩半。
“狗娘養的,不要小瞧了我通天教!”不愧是一方霸主,令狐懸舟迎著從天而降的巨大威勢狂嘯,雙劍交叉,努力催持手中的黃符,大喝:“急急如意令!”
隨著他的咆哮,每一根結晶柱都放射出光芒,光芒柔和,重疊在一起卻使得光明極具增加,多邊形結界在瞬間縮小,下壓,似乎要將沈飛擠壓成肉醬。
“轟!”
“轟!”
煙塵翻滾而起!
“刷!”朝花夕拾劍在盛大的煙塵下斬出一個缺口,沈飛急速沖來,雙手持劍在右,隨時準備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
令狐懸舟距離他只有五步之遙,也就是一個縱躍的距離,眼見得對方的身影逐漸逼近過來,忽然化作一道黑影竄出去了,華貴的衣服留在原地,被沈飛斬斷。
“哦?”看著在地面上爬行的生物,沈飛輕咦一聲。生死瞬間,令狐懸舟化作一道黑影,脫離了穿在身上的華貴長袍射向遠處,仔細看,竟是整個身子變成了一只似蛇似人的怪物,保留著人類的五官,但是皮膚之上長出了蛇和蜥蜴才有的鱗甲,四肢蛻化,像是蜥蜴那樣變得又粗又短,指甲變長變硬,化作鋒利的樣子,兩條腿都消失了,成為了蛇的尾巴,肚皮貼著地面滑行。
“這就是你口中的進化嗎,簡直令人惡心!”沈飛不屑地鄙夷。如果人變成了妖怪的樣子,即便獲得長生又能怎么樣呢,還不是活得生不如死。
“沒錯,這就是進化,讓人超越極限,獲得長生的進化!是你們蜀山道士畢生的追求。”令狐懸舟貼著地面快速移動,化作蛇身的他,移動速度極快,變得又短又粗的雙臂握著通天教招牌式的雙劍,模樣頗為滑稽。
他又一次來到了距離沈飛五步以外的地方,像蛇那樣抬起上半身,兩劍刺空,燃燒黃符,“五行術法——滾石之術。”
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通天教使用符箓召喚出的五行元素,與蜀山劍派利用天干地支結印施展出的五行創生術極為相似。隨著黃符的燃燒,一塊又一塊兩人高的巨大圓石迎面沖來,帶來動人心魄的氣勢。
沈飛往前扔出一粒種子,左手持印:“干已申辛更生——五行創生,萬木春生之術!”
霎時間,蜿蜒的枝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很快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樹木枝莖粗壯巨大,堅韌有力,每一根枝杈都堪比一條大蛇,進可攻,退可守。
滾滾巨石沖來,被榕樹蜿蜒的枝莖纏卷住,一個接一個,等到第四塊巨石滾過來的時候,與前面的幾塊石頭碰撞,彈到天上去了,“嗖!”被榕樹伸展的枝莖拍到,像是人類打排球那樣,拍向遠方,砸碎了一面墻壁。
黃符燃燒殆盡,令狐懸舟一招無效,搖曳身體去向了更加遠離沈飛的地方,如之前那樣燒出了第二道黃符:“五行之術——火焰洶涌!”
能夠同時使用土系法術和火系法術,不得不承認,符箓術法有著其玄妙的地方。
隨著黃符的燃燒,炙熱火焰奔襲而來,如同一波火焰巨浪從遠方沖來,由遠及近的過程中,身邊溫度驟然升高,甚至將沈飛的眉毛燎得生疼。遭沈飛從中間斬斷慘死的青蛇,在這波火焰的奔襲下化作黑灰,尸骨無存。
五行元素,火克木,火焰一到,強大如榕樹也現出燃燒起來的跡象,要不是有著沈飛仙力的加持,肯定在這一波火墻的侵蝕下,化作飛灰了。
火勢盛大,包圍了沈飛和他親自召喚出來的榕樹,沈飛覺得自己目前對火系術法沒有太好的辦法,心念一動,花瓣云在他腳下聚現而出,載著他往天上去了。
失去了仙力的加持,巨大的榕樹轉瞬之間燃燒起來,樹干坍塌,一派末日景象。
此時,地面上已成火海,到處冒著濃煙,辨不清令狐懸舟的具體位置,沈飛在天空中兜轉一圈,忽的看到一點亮光刺眼,下意識地躲閃,果然聽令狐懸舟說道:“五行之術——電閃雷鳴。”
雷電本不在五行之列,就蜀山而言,只有碧池峰門徒能夠使用。幾個月前與通天教三大高手一戰,曾是蜀山門人的平頂道人使用了同樣的招數,當時沈飛就覺得煞是驚奇,此刻再見令狐懸舟用出,更是驚不能言。按照師父的教誨,陰陽生五行,五行生八卦,八卦生太極。每一個人按照道理來講,最多只能操控五行元素中的某一種或者某兩種,這是由于人體對于五行元素的吸收是具有選擇性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對其中的某一種元素以及屬性與之相近的另外一種元素,吸引和儲存的能力特別強,類似令狐懸舟這樣,能夠同時使用出土、火、甚至特殊元素雷的人按理說本不應該存在才對,此刻卻出現了,明顯不正常。
沈飛微微蹙眉,在他看來,令狐懸舟或許并非十足的狂妄,就功法本身而言,有些地方或許已經超過了蜀山,畢竟蜀山道術在千年之前達到鼎盛,近一千年來幾乎沒有變過,而通天教道法雖然起步較晚,但始終在吸收各門各派的精華,不斷進化著。
“有意思!”沈飛閃過從下方射來的雷電,仔細看,雷電是從燃燒的符箓中產生的,那符箓看材質類似于油紙,通體被涂抹成黃色,中間用黑色的線勾勒出一個從內向外的發散的圓圈,圓圈的正中間以紅色的朱砂蒼勁有力地寫著一個“雷”字。心中一動,“通天教教士的力量來自于符箓,難道他們能夠將五行元素封印在符箓上?”
沈飛沒有細想,因為形式嚴峻不允許他做閑暇之想,第一道雷電擦身而過之后,第二道、第三道緊接著追上來,沈飛連續躲開兩道雷電的沖擊,等到第三道攻上來的時候,眼見避無可避,橫劍將之擋下。
“轟!”雷電傾瀉在劍刃上,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沈飛被推得從花瓣云上飛起,一直退到云層之上,遭到鳥妖們的落井下石。始終虎視眈眈在云端的鳥妖眼見沈飛捉襟見肘,氣勢洶洶地飛撲過來,鋒利的鳥爪向前,誓要將他置于死地。
“放棄人身化作妖魔的姿態,實在可悲!”被雷電制住的沈飛按理說已經失去了回擊的能力,等到鳥妖們鋒利的爪子距離他越來越近距離刺破頸部的動脈僅僅一步之隔的時候,卻不知為何,在關鍵時刻同時靜止下來,滯留在虛空中,如同時間陷入了停滯。
“嘰嘰喳喳?”鳥妖們驚慌地叫起來,為現在的處境措手不及,沈飛推開雷電,反手使出一劍“圓之道”,讓它們全部身首異處,“討厭的渣滓,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很煩的!”重新踩上花瓣云。鳥妖們臨近的時候,沈飛使出君子望氣術束縛了它們的身體,繼而推開雷電流,反手使出一記圓之道斬去它們的頭顱,整個過程中,起到最關鍵作用的是君子望氣術,這個技能簡直是為沈飛量身定做的,因為沈飛懷有著海量的仙力,對于氣機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和操控,隨著戰斗的持續,對于招數使用的越發純屬,已經能夠發揮出很大的威力了,一瞬間鎖死一米之內的所有氣機,便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并不是結束,被斬去人面的鳥妖們,從創口處長出新的頭顱,一次性長出三顆,身體隨之膨脹,冤魂外溢,實力增加兩倍以上。令狐懸舟只說了鳥妖們是人和妖的混合體,卻沒有道出人和妖是如何混合的,為何混合之后會釋放出如此渾濁惡毒的氣息,沈飛帶著心中的疑問凝望死而復生的怪物,覺得非常惡心,不管怎么說,它們都是邪惡的,無比邪惡。
帶著心中的厭惡,腳踩花瓣云沖向它們!又一道雷電逆天而起,很顯然是令狐懸舟希望配合鳥妖誅殺自己。
腹背受敵,沈飛壓力倍增,令狐懸舟比想象中的難纏,而天空中的鳥妖也終于到了必須解決掉的地步。
沈飛駕馭花瓣云沖殺過來,繞過雷電的攻擊,刺向當先一只鳥妖的頭顱。后者居然用中間的頭顱鳥喙咬住了自己手中的劍,雖然那顆鳥頭因此被貫穿,但沈飛的身形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同一個身子上的另外兩顆鳥頭悍然啄下,翅膀收縮,將沈飛抓在懷里。
“什么?”沈飛大驚失色,想不到對方有此一招,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其他鳥妖利用同伴創造出的機會,于鳥嘴之中聚集能量,在短暫的時間里,釋放出了它們最強大的技能“鬼怨什剎炮!”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能量巨大的光炮一波波地轟炸過來,在空間中形成能量爆炸的旋風,沈飛置身風暴最核心地帶,不知道是生是死。
身處黑夜的人們,渴望著黎明的到來,但當旭日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卻又覺得太過耀眼。人類是一種孤獨的生物,缺少外敵的情況下,寧愿守在山洞里慢慢釋放生命中的光和熱,探究世間的終極奧秘;只有在壓力逼近的時候才會想到聚團,用團體的力量來求得生存。所以,實力強大的仙人多是孤高的,而實力弱小的凡人,則需要與身邊形形色色的同類,產生形形色色的糾葛,凡人抱團方能取暖,但上仙本身就能釋放出能量,如同熊熊燃燒的旭日,照亮被黑暗統治的地方!
千年以來,只有兩個道士放棄獨善其身,選擇入世。一個是蜀山的創立者,從諸天星盤中參悟出了逆轉乾坤之道術的無涯道祖;還有一個是蜀山的第十四代弟子,奉師命下山的男人沈飛。
當鬼怨什剎炮在身邊炸裂的時候,沈飛忽然感受到一絲孤獨,感受到一絲疲憊,他暗自感嘆,如果邵白羽在身邊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依無靠。
“刷刷刷!”鬼怨什剎炮爆炸形成的風暴氣場中,從內部迸射出了刀斧般的光芒,一道又一道,將風暴潮切割開來。
“轟!”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響,劇烈的爆炸從內部產生,氣流四處沖散,一眾鳥妖們被吹飛出去。
沈飛的身上被純凈的赤色光芒所籠罩,大大小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置身原地,眉眼之中含有著幾分冷煞。千鈞一發之際,他拼勁全力使出了仙力震爆的招數,不僅將所有圍攻自己的能量波全部清除,更是將力量反震回去,給鳥妖們帶去傷害。
這一擊下來,以他那龐大的仙力儲備,身體里面也是為之一空。
赤色的仙罡如同活物一般跳躍著,仿佛是火焰熊熊燃燒,沈飛站在花瓣云上,置身夜空之下,給人帶去幾分蕭瑟。
他沉沉喘息,面對又一次從地面上飛射而來的雷光,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往前邁出一步,頭朝下從花瓣云上縱身而下,調整好姿態的鳥妖們跟著追擊過來。
略顯消瘦的男人急速劃過夜空,青衣翻舞,獵獵風聲被甩在身后,鳥妖們都生著翅膀,按理說飛行速度應該更快,卻無法追上義無反顧地一頭扎下去的沈飛。
仙劍向前,身體與劍平行,保持為一條直線,急速墜落的沈飛化作撕破暗夜的一道流光,爆發出的劍罡輕易撕破了雷電的沖擊,向著令狐懸舟逼近。
一式“一瀉千里”本是明月峰的絕技,卻被沈飛融入了有去無還的劍意,下落的過程中,攜眷著義無反顧的決絕,開天辟地的勇氣,同歸于盡的決心,仿佛要將黑夜洞穿,要將枷鎖打破。在這一劍之威下,萬事萬物都顯得如此渺小,一切抵抗的力量都如此微不足道。
劍罡距離尚遠,令狐懸舟所在之處已出現了一道裂縫,那是被凜冽劍意切割出來的縫隙。
手持雙劍,燃燒雷符的令狐懸舟,在這從天而降的一劍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毫不猶豫地棄劍逃生,身體向下,鉆入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