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沉了好一會兒,沈飛終于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路邊的攤位陸陸續續地擺放出來,沈飛隨便找了一家,吃了兩口果腹,很快離去了,沒有往客棧走,繼續逛街,直到見到一家擺滿字畫、工藝品的古董店,推門進去。
此刻時辰尚早,殿內只有老板一個人,見著穿著不俗,長相英俊的沈飛入門,便又低下了頭去,自顧自地打著算盤,直到沈飛圍著屋子轉了兩圈,左看右看結束,才走上前問道:“客官,殿內的物件能擺出來的有限,客官您需要什么直接跟小的說就行了。”
沈飛看他一直等到自己將殿內的物件看了一遍,才發聲詢問,頗有眼力見,心中歡喜,爽快地問道:“敢問店家,可有琴譜遺冊兜售?”
那店主想了想,回應道:“小的這里還真有一側嵇康的真卷,只是價格不菲,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接受的了。”
“真卷便好,價格無妨。”沈飛現在有的是錢,自然不將銀子看在眼里。
“那這樣,您在坐上等一等,我去把東西拿來與您閱目。”店主說話的時候文縐縐的,符合古董店老板的特殊身份。
“那您速去速回。”
“稍等,我讓下人給您倒茶。”說著,古董店老板轉身進入到柜臺后面,掀開簾子走到展廳后面的門房里,沈飛只聽他在簾子后面對店里的仆役說道:“去,為客觀泡上最好的茶葉。”
“好的老爺。”應聲的是個女人,聽聲音歲數應該不大。
被他稱作老爺的人腳步聲細碎,不一刻走遠了,她自己泡了茶給沈飛端上來,長相居然頗為秀氣,只是穿著有些土氣,脖子上一顆“紅棗”尷尬外露,肯定是夜里的時候沒做好事。
看到坐在位子上的沈飛,女子立刻低下頭,羞紅了臉,活了二十多年,沈飛是她見過的最英俊的公子。英俊不僅體現在身材高大這一方面,而且面容剛毅,目光凌厲,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英氣。
走到近處,頭不抬地把泡好的茶水放在沈飛面前的桌上,道了聲:“公子,請喝茶。”之后便逃命似地退出去了,掀開簾子的時候,正與歸來的老板撞個滿懷,被老板痛罵:“慌了慌張的,沒個分寸,老子手里的要是瓷器說不定就這樣碎了,你一輩子當牛做馬也不夠賠。”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居然未遭抵抗,沈飛由此明白了那人脖子上紅棗的來歷,對這個有些年紀的老板產生了厭惡的情緒,本來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卻沒想到是個欺男霸女的兩面派。
總歸沒有出手相助,年輕女子跟在古董店老板身邊雖然受些委屈,尚且有口飯吃,若出去了,說不定連溫飽都沒有,只會生活得更加悲慘。
只是等到老板走近的時候,語氣冷冽了幾分,“老板,佛家有云:此世為惡,來世受苦;此世揚善,來世享福。您可不要為了一時的痛快,耽誤了來世的富貴才好啊。”鬼使神差地將佛門的理論搬了出來,大概是因為佛宗的道理在人國境內更加深入人心吧,說出來老板能夠聽得懂。
聞聽沈飛所言,那老板初時不悅,面色大變,可當目光與沈飛對視上的時候,立時被其中的凌厲嚇到,低下頭了,重新露出笑容:“客官見笑了,有大慈大悲的佛祖在天上看著,小人不敢為惡的。”
“希望如此。”沈飛右手摁到他的肩膀上,明明沒有出力,也讓老板身子猛地沉了一下,兩腿直打哆嗦。
說起來,所謂的古董店本來就是坑蒙拐騙的地方,利用自己的地界打壓珍品的價格從他人手中收取,再故弄玄虛、真假參半的賣些假貨給客人,就是以這種近乎于欺詐的營生為業的老板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沈飛倒沒想到這一層上,等到老板認錯了,便停止了對他的威脅和恐嚇,盯著老板手中的錦盒說道:“這就是嵇康的真冊?”
“《廣陵散》殘本,真跡無疑。”說著,小心翼翼地將蓋子掀開,露出了其中破舊的小冊。沈飛即便不懂音樂,也聽說過嵇康《廣陵散》的大名,被店家如此輕易地拿出來,反而覺得不可信了。
不過打眼一看,冊子倒確實是舊的,紙黃,一股久經歷史沉淀的味道撲面而來。
“真跡無疑,您上眼一看就知道了。”老板把盛狀書冊的匣子往沈飛近前推了推。
后者看那紙卷破舊,感覺隨時會化成灰一樣,不敢隨便碰觸,對老板說:“你打開給我看看吧,既然是嵇康的真跡肯定珍貴的緊,破壞一丁半點都是天理難容的大罪。”
“那好,小人便拿著翻給您看。”店家倒是爽快,從匣子里拿出了冊子,輕手輕腳地打開,“您看這筆法,這力道,這落款,絕對是嵇康的真跡無疑了。”
等到展示結束,沈飛心里面有了定數,說道:“確實是真跡無疑,不過我一個旅人,這么珍貴的東西放在身上恐怕會遭到小賊的惦記,還請您收回去吧。還有沒有其他樂集的別冊,有就拿出來,不一定非是如此老舊的真跡,能夠隨便翻看就最好了。”
沈飛的話中明顯帶了拒絕的意思,大概是看出了其中的真假,老板不知道他從哪里看出來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將《廣陵散》放回匣子里,“既然這樣,那也只能另覓良主了。公子要的樂集小店里還真的有幾本,只不過肯定不是真跡了,您愿意要的話就都拿走吧。”
“當然可以。”
“您稍等片刻。”店主轉身又往屋里去了,這一次與簾子后面的女人嘀咕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后才走向后堂。
沈飛沒仔細聽他和女人嘀咕了些什么,卻看見“價值連城”的嵇康真冊被老板放在了桌子上,沒有帶走,甚至連用來盛放它的錦匣蓋子都沒有合上,心里面加了幾分小心。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便看到可憐兮兮的女子端了茶水上來為自己倒茶,短暫的時間里,她居然由非常簡陋的穿著換成了干凈輕薄的衣衫,上衣的扣子從左右兩側扣緊,最上面的兩顆沒有扣上,頸部優美的線條暴露無疑,被男人種下的“紅棗子”倒像是刺繡在身體上的美麗紋身,為她平添幾分嫵媚。
她的手里端著茶壺,掀開簾子出來的時候,努力擠出了微笑,揚起了脖子,迷人頸線下面的輪廓呼之欲出,步伐娉婷地來到近前,聲音也變得嬌滴滴起來:“客官,請喝茶。”她的身上帶著一股子香味,也是之前所沒有的,看起來不是第一次變裝了,倒茶的時候,故意往沈飛身子上蹭,勾引的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借著她嗲聲嗲氣地與沈飛近距離說話的時候,老板帶著幾名步伐沉重的漢子躲到了簾子的后面,從縫隙里面偷偷觀瞧,似乎在等著一個機會的出現。
沈飛冷笑一聲,心道:“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算你為了營生而迫不得已犯下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助紂為虐地害人卻是萬萬不可饒恕的。”
當下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快速出手再收回,具體做了什么女子完全沒有發現。
她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拼命地往沈飛身上蹭啊,靠啊,施展渾身解數拼命地勾引他,還算美麗的身體甚至爬到了沈飛的腿上,然后“啪嗒”一聲,極不小心地打翻了茶杯,讓其中的熱水濺到錦盒甚至《廣陵散》古冊的上面。
“壞了壞了,那可是老爺最喜歡的東西啊,弄濕了要被老爺打死的。”再假裝出受驚的樣子努力救援,用那鋒利的指甲將小小的冊子抓個稀爛。
沈飛全程不發一言,冷冷地看著她,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這個時候,老板帶著手持棍棒的手下從簾子后面竄出來了,上前就是一個嘴巴,打在那美麗女人的臉上:“臭婊子,居然明目張膽的偷人,還把老爺我的寶貝《廣陵散》弄壞了,你賠的起嗎,把這對奸夫都給我抓起來,捆好了。”片刻時間,已有唯唯諾諾的商人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惡人,嘴臉變幻之快讓人咋舌。
三名手持棍棒張牙舞爪的惡漢當下圍攏上來,繩索早就預備在手里了,就是給誤入此黑店的倒霉蛋預備的。老板剛剛打過來的那一巴掌絕對是真的,打的那女子臉都腫了,沈飛卻不可憐她,因為知道那女人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便是她了。
在一眾手下的圍攏下抿緊了嘴唇,目光逼人地盯著他們,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站直身體的時候,比他們高了將近半頭,語氣陰冷地說道,“好一出仙人跳啊,你們幾個真是演的一場好戲。”
“什么仙人跳,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就知道你勾引老子的仆人,弄壞了我的《廣陵散》真冊”老板端著身子,奸笑著死不承認。
“先是拿出一冊假的《廣陵散》忽悠我,看我不上當就用美人計,惹得我心煩意亂之時,趁機打翻水杯,弄壞所謂的真冊,老板你好手段啊,應該有不少人被你這招坑過吧。”沈飛冷笑著望著那個試圖勾引自己的女人,直到她低下頭去,“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不賠錢就別想出了我家的大門。”店主大聲嚷嚷,手下早已將門口堵住,防止沈飛逃跑。
后者卻全然沒有逃跑的意思,手掌一翻,將那側應該已經被女人撕爛了的冊子完好無缺地放在桌上,繼續說道:“你可有聽說過替天行道這四個字?”
“替天行道,你以為自己是道士嗎!”話及此處,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定睛打量沈飛,看他確實是一身道士的裝扮。
卻是沈飛一副不露喜怒的樣子,冷笑說道:“道宗講究替天行道,懲奸除惡,已經過去的千年時間里,道教的教義只在妖獸身上適用,從我開始,于人國之上同樣適用,隨著我沈飛下山開始,你們這些壞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記住了,我要讓你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空懸著一把鋒利的寶劍,至此再也不敢為惡。”
“沈飛…”聽到這個名字,不單單是店家,包括氣勢洶洶的幾名打手,全部露出惶恐的神情。要說近段時間,在金陵城內最出風頭的那個人,那真是非沈飛莫屬了。此刻驀然聽到他的名號,再仔細打量面前男人的身段,囂張跋扈的表情瞬間消失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惶恐。
“店主哦,縱人為惡你是罪魁禍首,不懲罰你難以維護世間的正義與和平,所以,我沈飛以蜀山使者的身份替天行道,斬去你的右手,讓你余生再也不敢生出作惡的念頭。”
“不,不要啊。”老板將身邊的女人揪過來,擋在身前。可惜赤色的仙罡已經騰起,鋒利的寶劍征然出鞘,沈飛此刻便要替天行道:“女人哦,你雖然可憐,卻助紂為虐,為禍他人,品行不端,也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斬下你的長發,以此為戒,以后不許再仰仗姿色,禍害他人了。”
劍光一閃,血線升天,老板的右手和女人的長發盡皆斷裂,古董店老板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長劍一引,沈飛收回仙劍,目光冷冽地掃過嚇得不敢出聲的打手們:“跟隨好的老板早晚可以享有財富,跟隨無惡不作的奸商為惡早晚禍及家人,速速離去吧,去找些對他人有利的工作營生。”
話音剛落,手持棍棒的手下們便紛紛將手中的兇器扔的遠遠的,屁股尿流的逃跑了。沈飛隨著他們一起出屋,跨過門檻的時候復又說道:“店內的物件都給你留著,指著它們保證溫飽起碼沒有問題,以后不許再做壞事,若再敢為惡,下次丟失的便不僅僅是右手,而是項上人頭。給我好好記住,從我沈飛下山的那一刻開始,九州后土,便再也不是惡人們橫行無忌的樂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