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對幾位主峰峰主的表現很是滿意,現在這個結果,證明他一番努力落在了實處。六峰因為利益牽扯出現分裂,只要他們互相之間有了分歧,意見不能一致,那么方栦主峰便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可以一家獨大。
當下目光一亮,回應道:“秋水師弟,當日冥王宗少宗主炎天傾登山,六峰峰主全部按兵不動,守在各自的峰上,不曾見識過他魔威的兇狂。那把叫做饕餮的魔劍,進可攻、退可守,還賦予了炎天傾吸收血肉反補自身的能力,著實厲害。如果沒有相應的神器與之抗衡,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說到“炎天傾登山,六峰按兵不動”的時候,掌教有意加重了語氣,就是在告訴尹秋水,從三祖登山,到魔教求劍,你們六峰心里面只有自己的固有利益,自己的那點小九九,根本沒有為蜀山出過一分力。既然你們不愿意出力,就不要攔著我方栦主峰對外擴張,以獲得對抗魔教的力量。
尹秋水眼看當下的局勢根本沒辦法跟掌教抗衡,知道今日的玄青殿一切都要聽憑對方做主了,心中無奈至極。
聲勢暗弱地進行最后地抗辯道:“魔教登山,六峰深知蜀山山巔有掌門真人坐鎮,萬無一失,不想因小失大,丟失了山上的陣地,因此才沒有貿然出手,請掌門師兄不要誤會。”
“那已無關緊要。”掌教擺擺手道,“只要獲得了足夠強的力量,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掌門師兄說的是。”尹秋水終于服軟了。
今日千峰登山之盛會,只有唯一的一個主宰者,那便是掌門真人李易之,只有一個,盛會之中頒布的法令,討論出的對抗魔教的舉措,都是掌教千思萬想認真考慮過的,提出來象征性的商議一下,是給你們面子。對此千峰峰主都只有附和的份,而不能違抗。
“其他人還有意見嗎?”掌教冷目環視眾人。
“全憑掌門真人做主。”諸位峰主隨聲附和。
掌教點點頭,朗聲道:“那么好,白羽出列,聽我號令。”
邵白羽心中激動難鳴,眼前心無雜念的老者對他的重視和關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自己暗暗下定決心,哪怕海枯石爛,都一定要好好孝敬自己的師父,將師尊的心愿當成自己的心愿來完成,光耀蜀山,振興正道。
當下從掌教身后走出,跪在紅毯之上,抱拳道:“弟子在。”
“羽兒哦,青山道祖留下遺志,解封兩儀無相劍必須滿足兩個條件,做到一件事情。兩個條件是,其一,若戮神陣被攻破,可解封此劍;其二,若魔劍饕餮出世,可解封此劍。你滿足了其中之一,算是達到標準。做到一件事情,是持劍者必須在千山山主的見證下,持劍挑六峰,擊敗六峰派出的代表,只有將六峰派出的代表全部擊敗,才能解除封印,其中只要有一場落敗,都是無功而返的結局,神劍解封之事五年之內不要再談。”
“弟子明白。”白羽深叩于地,他萬萬想不到解除六峰封印的條件居然是逐個擊敗六峰的強者。仙人講面子,不會以大欺小,與他對戰的只可能是同輩中人,仔細想來,也就是同在百學堂里學習的六峰高徒了。思及冷若寒霜的冷宮月、虛情假意的尹朝華、大智若愚的雷縱橫、魯莽沖動的金蟬翠、不陰不陽的鳩山鳴、好抱打不平的楚方與炎天傾鏖戰的場景,他心里真是沒底,“挑戰六峰,這個目標能達到嗎?”需知只要其中任意一場落敗,任務就算徹底失敗,要等到五年之后,才能再提解開封印的事情。更何況,現在師父已經將機會給了自己,如果中途失敗的話,要如何向師父交代呢?
邵白羽心中千思萬緒,躊躇不已,卻有一個強有力的聲音在此時插入進來,將他的萬千思緒打斷:“師父,弟子有話說。”
說著,沈飛碎步上前,兩膝跪地,雙手抱拳,正對掌教。
白羽不知他要說些什么,但隱約覺得,沈飛驀然插話,肯定是為了自己。
“哦?飛兒,你有何話說?”掌教也很疑惑。
沈飛朗聲說道:“啟稟師尊,啟稟諸位峰主,魔教兇威滔天,殺人如麻,解封魔劍饕餮,鑄就萬骨血陣,取道人間佛國,一心為了勝利,為了覆滅蜀山,早已不按套路出牌。在這樣的形勢下,若我蜀山還是墨守成規,故步自封,實屬不智。”
“不行,青山道祖的遺志不能更改。”掌教一言駁回。
沈飛早料到如此,并沒有因此失望,繼續道:“依照師尊您剛才所說,青山道祖遺志記述的內容是持劍者登山挑戰六峰,并且全部取得勝利,便能夠破解六峰封印。遺志內并沒有明確說明究竟是幾名持劍者登山求劍。弟子認為,凡有志向解除兩儀無相劍封印的人,都應該算在持劍者的范圍內,而弟子沈飛,也懷有此志!”
繞來繞去,其實沈飛的意思就是說:要為邵白羽分擔一部分壓力,和白羽一同挑戰六峰。
“這…”掌教兀自躊躇,覺得沈飛說的不無道理。
青山道祖的遺志是:滿足兩個條件,做成一件事情可以解開兩儀無相劍的封印。現在條件已經滿足,至于那件事情——持劍者在千峰峰主見證的情況下,挑戰六主峰派出的代表并且得勝,確實沒有說明具體人數。如果將所有愿意解除封印的人都算在內的話,好像也并無不可。
卻聽尹秋水反對道:“師兄,青山道祖的遺訓不可擅自更改啊,師侄的心意雖然是好的,可是能夠得到兩儀無相劍真正力量的人,必然是擁有一定的實力,不會被劍靈反噬之人。若從中投機取巧,只怕將來會生出變數。”
掌教自然知道青山道祖遺訓的意思,可同時知道,對現在的白羽來說,打敗炎天傾是唯一的目標,為此可以付出一切,如果不答應他解開封印的要求,只怕白羽不會甘心的。他是個護犢子的人,從對待鐘離睿的態度便能看得出來。
當下擺擺手,說道:“秋水啊,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飛兒說的,似乎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青山道祖大德大能,怎會將一句有著瑕疵的遺志流傳下來呢。我認為,其中的瑕疵一定是他為我們后人留下的伸縮空間。你們說呢,諸位峰主。”
“掌門師兄說的是啊,青山道祖大德大能,早已將身后千年的盛事算盡,不會有所紕漏的。”
“是是是,我也是同樣的看法。”
“還是請掌門師兄親自拿主意吧。”
魔教大舉進攻,千峰峰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背離主峰之心因此逆轉,什么事情都聽從掌教的安排。尹秋水看他們一個個趨炎附勢,討好逢迎,知道再無辯駁的可能,嘆息道:“好吧,既然諸位都這么覺得,那么秋水我也不好再說什么。”
“白羽,你的意思呢?”掌教又問。
“全憑師尊安排。”
“那好,就按照飛兒的意思辦。三日后,沈飛從南向北攻,白羽從北往南攻,分別挑戰六峰派出的代表,全部取勝則按照青山道祖的遺志,解開神劍封印;若你兩人之間,其中有一人落敗于其中的一場,那么此次挑戰即判定為輸,留到五年之后再行商議。”
“是,師尊。”
深深叩拜之后,白羽望向沈飛,感激地點點頭。
沈飛笑道:“你昨天不是要與我切磋嗎,就利用這次機會,變相地較量較量。”
“你從南往北攻,也就是明月峰、紫露峰、碧池峰,我從北往南攻,應該是朝華峰、白鳥峰、末日峰。你的對手似乎比我還厲害一些呢。”
“噓。”
兩人相視一笑,有力的右手在紅毯上相握,“好兄弟。”
“一條心。”
時間定在三日以后,地點便在諸峰山巔,沈飛從南向北攻,白羽從北往南攻,向六峰年輕一輩高手發起挑戰。這是上山兩年來,兩人一直以來的心愿所在,也是六個月前與掌教之間的承諾,更是沈飛下山之前的最后一戰。
是由蜀中千峰共同鑒證的終極之戰!
“聽說了嗎,三日后,沈飛和邵白羽要分別挑戰六峰高手呢。”
“早聽說了,你們說勝算如何?”
“不好說呢,這兩人進步太快了,發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是啊,記得兩年前他們剛上山的時候,還是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想不到短短兩年時間,已經成長到能夠和六峰高徒對抗了。”
“我要是有他們那般的資質就好了。”
“竟做夢,那兩人都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頂天才,怎是你能夠比擬的。”
“想想還不行嗎,討厭。”
中午吃飯的時候,學生們私下里熱烈地議論起來。六峰的徒弟則陷入沉默,從鐘離睿,到炎天傾,再到現在的沈飛和邵白羽,六峰高徒仿佛成為了衡量實力的標靶,凡有人杰出現,必會將六峰高徒吊打一遍,以此顯示出自己的不同凡響,這真是無奈的局面。
“該死,我們六峰何時淪落到如此不堪了。”吃著吃著飯,聽著身邊人議論的聲音,金蟬翠驀地握緊了拳,將手中的木頭筷子折成數段。
與他同一桌的尹朝華放下碗筷,笑道:“蟬翠師兄何必動怒呢,我們大可以借此機會,給這些不尊重六峰的人還以顏色。不要忘了,這可是千峰共舉的盛會,只要贏了,就能彰顯出我們六峰的實力。”
“你說的對,無論如何,此戰必須勝利,為了維護我們本峰的尊嚴。”金蟬翠咬牙切齒地說。
“沒錯,無論如何必須獲勝。”尹朝華斜眼瞅了瞅鄰桌的沈飛和邵白羽,湊近了金蟬翠咬耳道,“不過蟬翠兄,尹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是親眼見到了邵白羽和炎天傾對戰情景的,那小子已經今非昔比,不好對付,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當時炎天傾越戰越強,到白羽出戰的時候,金蟬翠和冷宮月都已昏迷,并沒有看到白羽和炎天傾對戰的情景,尹朝華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那場驚世之戰他看得清清楚楚,故意這么說,好刺激金蟬翠。
后者臉往下沉,點點頭:“多謝尹師兄提醒,我會小心的。”將折碎的筷子扔到桌上,金蟬翠怒而離去,發出的聲響嚇得身邊人止住了議論。
“哼。”緊跟著金蟬翠一起離去的,是本峰上的師兄弟們,他們唯金蟬翠馬首是瞻,看他一走,即刻撂下碗筷,跟了上來。
邁過飯堂門檻的時候,許是情緒過于激動,正好踩到了正在爭搶食物的七小的尾巴,引起七小憤怒地反撲,“嗷嗷”叫著作勢欲咬,若不是沈飛從里面喊了一聲,七小說不定真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和對方打起來。
金蟬翠踢了沖得最靠前的老大一腳,轉身離開了,“管好你家的狗,不然我就把它燉掉吃了。”
老大被踢飛在半空中翻了兩個跟頭,落地之后居然不害怕,反而帶領著其他六小沖上前,若不是沈飛喝止,就要和金蟬翠斗個你死我活。它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進化過一次,可是這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齊心協力,狼多欺負人少,本事著實不小。
沈飛心說:你們啊,你們,金蟬翠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你們捏死,居然想和他斗,不是找死嗎。看七小總歸是服從自己命令的,止住了吠叫面向食堂,沈飛點點頭。
坐在他旁邊,凳子幾乎連在一起的納蘭若雪說道:“它們幾個小家伙可有靈性了,你昏迷的那段時間,寸步不離的守在房間外面,凡是送進屋的東西都要認真檢查一遍,護主的很餒。”
“真的假的。”沈飛質疑。
“不信你問君如姐姐。”
聽納蘭若雪稱呼自己為姐姐,莫君如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兩下,這是把自己當成大老婆了啊…暗罵:這小妮子整天腦子里面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無奈地回應道:“一開始其實煩的很,后來我們經常進進出出的,七個小家伙都熟悉了,也就不再叫了。”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它們七個的叫聲好奇怪啊,怎么越來越像狗吠呢,不會讓你給帶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