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不是第一次聽到炎天傾這樣笑了,感覺這個笑聲與女生臨近井噴時的瘋狂如初一轍,代表著極致的快感地到來。無人的夜里他不禁會想,為什么炎天傾越是承受傷害,受到折磨就越是興奮,這種興奮絕不是裝出來的,是來自他內心深處的渴求,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了他這般變態的心理,沈飛真的想不明白,可卻清楚的知道,每當炎天傾達到快感頂峰的時候,就是要肆無忌憚殺人的時候,楚方有危險了!
于是,玄青殿上唯一一個坐在地上的人大聲提醒道:“危險,快躲開。”
話音未落,炎天傾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擺正姿勢,手持魔劍快速棲近了楚方,“哈哈哈!”他的笑聲真的讓人惡心,“我來嘍。”他猛虎下山一般棲近過來,黑色的長袍全部向后飄甩,右手黑劍歡嘯不止,看起來和他一樣瘋狂。
雙手抓住黑鐵鎖鏈末端的楚方眼看他快速逼近,面臨兩個選擇,一是棄劍逃跑;二是控劍折返,反襲而來。兩相比較,他選擇了后者,兩臂灌注神力,操控神劍快速掉頭折返回來,追刺炎天傾背后空門。若換做別人面對此情景,一定是閃身躲過,暫避鋒芒,看好時機以期再戰,可炎天傾不一樣,他是放眼天下最瘋狂和邪惡的年輕人,無所顧忌地沖殺過來,全然沒將身后的危險放在心上,速度快的如同一陣風,一陣陰冷無比的風!
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道殘影,炎天傾快速的逼近到楚方三尺之內,不給對方任何機會,右手持劍橫斬,整個身子隨著這次劈斬而夸張的彎曲,為了要將斬擊的力量達到極致。
“刷。”一刀兩斷,楚方感覺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起來,感受到體液的噴濺和激射,感覺身體逐漸變得寒冷,像是置身無間煉獄。種種死亡的景象在他眼前一一閃過,而楚方還不想死。
“不想死啊!”
像是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喚,一柄輕柔如水的仙劍從更高處射下,妙到毫巔的彈開饕餮魔劍的劍身,讓楚方有機會棄劍離開。逃生后的他呼吸艱難,全身冰涼,感覺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下去吧,方兒,你已做的很好。”就像楚方出戰之時,對雷縱橫說過的那般,云師叔也對他這樣說道。
炎天傾沒有繼續追擊,慢慢收式望向身在高處的蜀山之虎:“上次的那一戰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
“呵呵,和我對打你還不夠資格。”云師叔最看不慣他臭屁的臉,明明遠遠不是自己的對手,卻偏偏不肯服輸,像個瘋子似的誓要戰到最后,想想就覺得討厭,“說吧,你的來意。”
“我為蜀山帶來了和平的鑰匙。”炎天傾拋起手中的卷軸,目光狡黠,“珍貴的和平哦。”
“條件是什么。”
“一把劍。”
“我的洛鳴嗎。”
“蜀山之虎可真愛開玩笑,我要的是鈞天。”
盤古斧、鈞天劍和霸王旗并列上古三大圣器,傳說三圣器中的任意一件都擁有開天辟地之能,顛覆乾坤之妙。其中的盤古斧沈飛見過,鐵狼前輩曾使用它和鐘離師兄鏖戰,落敗后,又被鐘離師兄控制和天道對戰,接著便失去了蹤影。尤記得,神斧的威力神鬼莫測,直透蒼穹。
鈞天劍是當年黃帝手執之物,曾斬下魔神蚩尤的首級,殺敵無算,有關它的傳言極多,其中不乏真相卻也有很多謠言,比較準確的消息是,黃帝當年使用鈞天劍平定四海,卻也令此劍殺念過重,不好控制,便建造石壁之壘,將之封印。直到千年之后,降龍士橫空出世,破開石壁之壘,重啟鈞天劍,至此天下無敵。降龍士的傳言比蜀山存在的歷史悠久的多,有傳言稱,玄青殿東的鈞天石便曾經是石壁之壘的一個組成部分。
在鈞天劍橫行的年代,世人存在著一個共識,那就是得鈞天者可得天下。后來降龍士不知所蹤,仙界崛起,九龍和星魂兩把神劍成為正邪相爭的焦點,光輝閃耀千年。慢慢的,反而將鈞天劍的光芒掩蓋下去了。聽炎天傾的意思,上古神器鈞天劍似乎就在蜀山之上。如果是真的,那絕對是一則震驚天下的重磅消息。
云師叔眉頭蹙起,望向高處,那里是與天比高的掌門真人李易之站立的地方,有關鈞天劍的事情,只有歷任掌門有權抉擇,連他這般地位的人,都不能隨便提起。
掌教一襲布衣站在云端,負手而立,目光隨著日光一同射來,竟讓張狂桀驁的炎天傾有著不能逼視之感,這反而讓他更加開心,更加用力地與他對視,哪怕眼睛被如有實質的目光刺的生疼也不放棄。
流云隨風而動,這般的高度本不該有云在,但掌教所在之處,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清風吹不起他的衣衫,掌教屹立云端穩若泰山,玄青殿內的人只是感受到他的氣息便覺得安寧。
沉了許久,掌教才在云端開口說話,卻只字不提鈞天:“你是那個人的兒子?”
“家父冥王宗圣宗主。”炎天傾坦然回答。
“我早知你們別有目的,也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卻沒想到,只派了你一個人前來。”
“為蜀山送來和平,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鈞天劍不在山上,蜀山也不需要這種方式換來的和平。”
“您還想繼續苦戰下去?失去佛宗和蓬萊仙島的支持,蜀山斗不過我們圣教的。”
“你怎知我們失去了那兩派的支持。”
“開戰已經快一年了,事實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呵呵,這倒也是。對于鈞天劍的覬覦令你們三家達成默契,可小娃娃啊,你必須知道,即便沒有那兩派的支持,蜀山也并不畏懼魔教。”
“那又何必呢,明明有更好的解決途徑,何必非要斗個你死我活不可。”
“這可不像一個殺人魔王該說的話。”
“請您明鑒,我是帶著善意而來的。”
“不必說了,等你償還了斬斷玄青殿匾額的債,就可以下山去了,有關鈞天劍的事情沒得商量。”
“掌門真人,話不要說得太滿,請先看過這個再說。”炎天傾揚揚手,作勢將手中的卷軸扔過去,卻被掌教出言制止,“你說給我聽。”
“好。”炎天傾干脆利落地回答,手一揮展開卷軸,雙手捧住如奉圣旨,與剛才像是變了一個人,“天地興佑,圣宗主詔曰:蜀山子民:爾等自創派以來與我圣教爭斗不斷,致使山河血變,尸骨成山,為地上生靈帶來無盡災難,此非我教之所愿。為平息戰端,達成和解,我們雙方應作出共同的努力。為此,吾愿以親子天傾為質子,托付于蜀山;而汝等當以上古神器鈞天劍作交換,以達成和平條件,終止戰端,休養生息,使民生安泰,九州歸于繁盛。欽此。”
炎天傾念誦圣旨的時候,邵白羽擠過人群走了上來,與沈飛相靠的身體微微發抖,后者感覺有人到了身邊,抬頭看發現是白羽,目光一變,伸出手,攥住了邵白羽顫抖的指尖。
炎天傾之于邵白羽不單單是弒母之仇那么簡單,他的出現打破了邵白羽長久以來的自恃,令白羽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整整四年時間,再見炎天傾,邵白羽既激動又憎惡。
沈飛感覺白羽手心冰涼,布滿汗水,疼惜地攥緊了,慢慢從青石地面上爬起來,堅定地與白羽并肩而立,給他以依靠,支持他接下來的選擇。
卻聽掌門真人調笑著說道:“原來你是將自己壓做質子,送上山來的,看來在那個人的心目中你的地位不甚重要嘛。”
“為了圣教和蜀山的和平,犧牲我一個人算不得什么。”
“不要用和平當借口。”
“如果你了解我的實力,就應該明白用我和兩派和平交換鈞天劍其實挺劃算的。”
“你的實力?你有什么實力可言?我可是聽師弟說過,你是他的手下敗將,被洛鳴劍追的東躲西藏的呢。”
“呵呵。”
“無話可說了?”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那就聽聽我的第二個方案好了。”炎天傾嫌棄地將手中的卷軸撕了個稀巴爛,之前的尊崇一掃而空,變臉比翻書還快,“第二個方案是我自己的。鈞天劍乃天賜之物,現被蜀山七座主峰鎮壓,我炎天傾今日登山求劍,要通過挑戰山門的方式,求得這把神劍。”
“你可知挑戰山門的含義?”
“當然。”
“那好啊,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阻攔。鈞天劍為七峰共同鎮壓之物,你要挑山門求神劍,便需要依次挑戰七峰峰主,全部勝出方能取得此劍。”
“我沒有意見,選戰場吧。”
“掌門真人,師父不在,弟子請求代替出戰。”尹朝華走出人群,抱拳道。
“掌門真人,對付魔教宵小,蟬翠代勞足矣,不需要師尊親自出手。”金蟬翠道。
“六峰的代表你們自己確定,注意哦,登山求劍是生死之戰,你們做出選擇便要承擔由此帶來的后果。”
“弟子明白。”
所謂登山求劍,有些類似于武館之間的互相踢館,登山者以一己之力挑戰山門,對戰山上派出的代表(多為本山最強者)。若得勝,則可帶著自己所求之劍離開;若失敗,往往就是慘死的下場。因為登山求劍是對山門的極大挑戰和侮辱。
當年的尹秋水,后來的楚邪都是用“登山求劍”的方式,挑戰各山頭頂尖高手,由此收集到的仙劍不計其數。
炎天傾身為魔教少主,膽敢只身潛入蜀山主峰,向七峰同時發起挑戰,實在膽大妄為。
眾人小聲議論,對應戰人選眾說紛紜,不一刻功夫,聽掌教宣布道。
“現,經過商議,將應戰人選公布如下。首戰對朝華峰,由朝華峰第十四代弟子尹朝華出戰;第二戰對末日峰,由末日峰第十四代弟子金蟬翠出戰;第三戰對明月峰,由明月峰第十四代弟子冷宮月出戰;第四戰對碧池峰,由主峰方栦山第十四代弟子邵白羽出戰;第五戰對白鳥峰,由主峰方栦山第十四代弟子沈飛出戰;第六戰對紫露峰,由紫露峰第十四代弟子鳩山鳴出戰。最后一戰,對主峰方栦山,由我親自出戰。”
聽到這般的安排,眾人更大聲的議論起來,此番對戰安排,明顯大有深意。前六場戰斗,全部由年輕一輩代替峰主應戰,是告訴炎天傾和他身后的魔教,蜀山不屑于占你的便宜,你既然非要登山挑戰,我們就用同一輩的和你打,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其中邵白羽代替了雷縱橫為碧池峰應戰;沈飛代替了楚方為白鳥峰應戰,是考慮到之前的短暫交鋒中,楚方和雷縱橫已經落敗,而且與炎天傾實力差距頗大,沒必要出來再戰一次;而門下之人實力較之他們又相差太多,所以讓方栦山的兩位弟子沈飛和邵白羽頂上。前六場,尹朝華打頭陣,是掌教看中他實力在六人中算的上高強,要給炎天傾一個下馬威;鳩山鳴最后一個出場,大概是與蜀山的傳說有關系,傳言紫露峰傳習蜀山禁術,非到關乎門派安危的時候不能輕易出手。此番掌教將他安排在最后,壓軸出場,無疑證實了這個傳聞的真實性。至于最后一場,由掌教親自上陣,可保萬無一失。
這番安排滴水不漏,眾人議論紛紛,越是琢磨越是覺得掌門真人李易之思慮的深遠。
比試地點就定在觀云臺上,勝利的條件是其中一方主動認輸,或者失去戰斗能力。失去戰斗能力的情況包括昏迷、肢體殘疾和死亡。裁判為蜀山之虎云烈,采取車輪戰方式中間沒有休息的時間,炎天傾只有七場戰斗全部勝利,才能如愿以償,獲得鈞天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