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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吻

  或許是真的被感動了吧,不知不覺間,沈飛向前邁出了一步,只是一小步,卻已讓納蘭若雪幼小的心臟狂跳不止,讓她為此充滿期待,讓她感覺到此番主動的表白與示好并不倉促,可以有所收獲。

  納蘭若雪輕抿著唇,臉頰依稀泛紅,眉眼之間流溢出戀愛女子的癡迷和幸福,她站立在原地,被風吹起的裙擺掩蓋不住苗條的身材,柔順而美麗的發絲有幾根蓋住了眼睛。

  她緊張地等待著沈飛走上來,那樣的表白已經接近,如果沈飛拒絕的話,那么兩人之間就再無未來可言。她低下了頭,等著沈飛溫柔地抬起右臂,將蓋住她眼睛的發絲撩起,夾在右耳的耳后。她的心臟砰砰直跳,噴薄的正在灼燒整個身體,她有些等不及了,卻又強迫自己耐心等待,等待沈飛下一步動作。

  直到那輕柔地一吻印在額頭之上,她感覺整個人都被融化了,陷入到美好未來的憧憬當中,卻也在此時,驀然聽到了一連串來自于花叢的顫動,感受到一絲之前太過沉迷而沒有感受到的冷寒,接著,所有期待化為泡影,沈飛松開了懷抱,讓已經攥著小手依偎上去的她無所適從。胸田間充滿憤怒,她抬起頭對沈飛怒目而視,然而對方直白的目光卻讓心頭的怒火無處宣泄:“若雪,說實話我對你也有好感,但我覺得咱們兩個相處的日子畢竟還太短,我們應該更加深刻的了解彼此,你說呢。”

  內心出離的憤怒,也出離的悲傷,納蘭若雪一步上前,抱緊了沈飛,拼命地吻了上去,無比深情地擁吻,雖然生疏,但是情深意切,對方沒有拒絕,但擁吻過后望過來的冷靜目光,卻讓納蘭若雪覺得心如刀絞,眼淚斷線一般流下,她奮不顧身地奪路而逃,再也不想見到他和他眼睛里揮之不去的素白長衣…

  凝望遠去的納蘭若雪,沈飛的心里面空蕩蕩的,感覺有些后悔,可又沒有勇氣沖上去抱緊她。那一個瞬間,感受到冷宮月氣息的那個瞬間,已經決定的心意輕而易舉地潰敗了,他深切地意識到,心里面住著的人,永遠都是那個像是夜空中的月亮般高不可攀的女人。他不能接受納蘭若雪的示好,起碼在那一個瞬間,心里面這么堅定地想著。

  但是,唇齒的碰撞讓他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寒冷的溫熱,讓他感受到了心靈的悸動,雖然勉強保持著平靜,可是沈飛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割舍不掉這如同身在天堂一般美好的感覺了,永遠割舍不掉了…

  望著納蘭若雪的背影,沈飛的心里翻江倒海,天知道他有多想沖上去緊緊擁抱住對方,他也確實在納蘭若雪即將消失的時候,向前伸出了手,可惜沒有勇氣,他是個沒有勇氣的男人,只能讓深愛自己的女人流淚。

  沈飛抬起頭,張開雙臂對著天空咆哮,咆哮的聲音讓悲憤向前奔跑的納蘭如雪短暫駐足,又一次充滿期盼的回身,可惜迎接她的,是更加徹底的失望,納蘭若雪低頭哭泣著跑遠了,再也不會駐足。

  沈飛靠著大槐樹坐下了,兩手抱緊膝蓋,七小聰明地攥到懷里,舔舐他的指尖,沈飛沒有流淚,因為他曾經答應過掌教永遠不會再哭泣,只是心里面覺得難受,翻江倒海的難受,所有的想法和驕傲都遠離了,他出神地看著槐樹樹冠,看到美麗的花瓣雪花般飄落下來,像是女人的眼淚…

  為何明知不可行還要去追尋?為何要傷害喜歡自己的人?為何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喜歡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歡?

  沈飛的心里生出一連串的疑問,他又一次感到空前的失落,虎目中的神彩,若干年來第一次消失了,消失地那樣徹底,像是永遠不能再恢復清明。

  “女人果真是禍水,是禍水!”沈飛隨便拍出一掌,澎湃的仙力,在不遠處的松樹樹干上留下了清晰的印痕。滿山俱是青松,唯有此處生長著象征愛情的桑槐,與若雪之間的感情是否是天意的安排?可惜,自己卻拒絕了,讓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因此流淚。

  沈飛又一次抬起頭,凝望生機勃勃、美艷無比的槐樹樹冠,將這個美好的地方,將自己猶豫的初吻永遠地印刻在內心深處。有人說,男人是薄情寡性的動物,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其實不然。

  大多數男人對初吻的懷念,對初戀的溫度是一生當中永遠揮之不去的記憶,奪走他們第一個吻的女人甚至比奪走女人第一次的男人還要記憶猶新。只是大多數時候,第一次戀愛的男人會因為自己的渺小和幼稚而被狠狠傷害,被傷害到傷口永遠無法彌合的地步,以至于從此以后,再也不相信海誓山盟的鬼話,再也不相信所謂的愛情,永遠沉浸在肉欲的征服當中。

  男人就是這樣理性的生物,當被狠狠傷害之后,會永遠銘記身上的傷痕,再不犯同樣的錯誤。

  納蘭若雪又一次哭著回來,見到冷宮月的時候,就像見了仇人似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子兇橫,“啪”的一耳光,打了過去,將所有人的目光匯聚過來。

  冷宮月沒有躲,看到若雪傷心的流淚她便知道那番表白最終的結果,她雖然是有意跟在若雪身后的,卻不是真心想打攪他們,也不知為什么,在看到沈飛快要摟住若雪的時候,堅定的心境忽然間紊亂起來,踉蹌著從樹端墜落下來。她心里面清楚,若雪此時一定恨死自己了,曾經最好的朋友,現在一定把她當成了最大的敵人來看待。

  冷宮月覺得有些悲涼,她是個孤獨的人,過去的十六年時間里,可以傾心的人只有一個,便是納蘭若雪。無論何時,無論若雪如何任性、撒嬌、發大小姐脾氣,她總會默默忍耐,由著她胡鬧,哪怕自己因此感到委屈。作為女孩子,能夠做到這些是不容易的,她打心底里重視與若雪之間的友誼,因為沒有哪個人會天生的喜歡孤獨,她不交朋友,是因為不想輕易地敞開心扉,受到傷害,這大概與她被冰封的身世有關系。可如今,這份真摯的、得來不易的感情即將化為泡影。

  看著納蘭如雪淚眼婆娑的樣子,冷宮月清楚地感受到其中傳遞而來的心傷,她充滿了懊惱,不明白為什么現世會呈現出這般崩塌的狀態;卻無論如何,都要將冷若冰霜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她心中的苦從沒有人知曉,就像沒有人知道素白長衣下,觸目驚心的凍傷傷痕。

  冷宮月的心是封閉的,她有著封閉自己的理由,她有著世上最無法高攀的驕傲,她同時也是個人,是個女人。

  面對若雪的指責,她能夠做的著實不多,身邊人的指指點點比揮過來的劍鋒還要令她難受,她有些后悔來到蜀山上了,如果只是姐妹二人,如果沒有沈飛、邵白羽這樣的臭男人出現,她們姐們之間的感情,絕對不會落得現在這般田地。

  等若雪發泄夠了,哭著離開的時候,冷宮月向著身邊看熱鬧地眾人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讓所有人沉默下來,乖乖的住口。

  冷宮月哼了一聲,轉身進入到屋內,即便被納蘭若雪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巴掌,也還是進到屋內,默默地坐在她身邊,守護著她,守護著這份即將逝去的友情。

  “這是怎么了?”正在考慮對策,伺機報復沈飛的莫君如好奇地看著方栦山巔唯一能和自己媲美的兩名女子,看她們前一刻還姐妹相稱,后一刻便仇人般冷對。猶豫了一下,莫君如順著通鋪爬過來,拉拉冷宮月的衣角,小聲問道:“她怎么了?”

  冷宮月沒有回答,因為她本來也和君如不熟,就算熟絡了也不會回答她這般無聊的問題。

  君如吃了個閉門羹,撇撇嘴,望向哭泣的納蘭若雪,正想走過去查看,卻被一把冷冰冰充滿肅殺的長劍擋住了去路,冷宮月不發一言,用那出鞘一半的雪塵劍告訴莫君如應該怎么做。

  后者剛剛被沈飛欺負過,又遭冷宮月無視,哪受的了,大小姐的火氣立刻涌上來,玄女浮現而出,就要與她動手,卻感到仙力在體內的流轉沒來由的不再暢快,剛剛浮現而出的玄女真身,又快速淡化下去,消失了蹤跡。她意識到了什么,向后跳了一步,定睛打量冷宮月,看她動也不動地持劍坐著,素白外衣上繚繞著一層晶瑩的光。

  “你搞得鬼?”莫君如能夠感覺到,距離冷宮月遠一些了,體內仙力的流動逐漸恢復了順暢,又驚又怒地等待對方回答,可惜冷宮月卻完全沒將她放在眼里,只是眼珠挫了挫,蔑視地看了她一眼,接著道:“滾。”

  如此蔑視,讓莫君如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受挫,她又向后退開一步,兩臂前后拉開,右手之處浮現出玄女劍的劍身,溫柔的玄女幻象在她身后張開雙臂。

  此時,女生宿舍外面已經圍了一圈的人,眼見這三名方栦峰上最美麗的女子刀劍相向,心里沒來由的高興,一份馬上就要一場好戲看了的期待。

  冷宮月仍舊不發一言,甚至不動一下,在玄女揮劍的時候,身上的熒光聚集成一只美麗的狐貍樣子,對著君如溫柔而又戲弄地吐出一口哈氣,后者出劍的動作便就此固定住了,人也再不能動彈,全身被一層晶瑩剔透的冰霜凍結,除了眨動的眼睛,一動也不能動。

  宮月身上的光消失了,圍攏在側的眾人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戲可以看,沒想到結局到來的如此輕易和突然。冷宮月一動不動,就將莫君如冰封住了,這證明兩人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上。還是雷縱橫從人群中擠出,扛起君如的冰塑走到外面,快要出門時,本想埋怨宮月兩句,但看到她冰冷中透露出些許肅殺的眼神便放棄了這樣的打算,把君如扛到院子里,一邊向她輸入仙力,一邊凝結三昧真火為她解凍。從她冰封的狀況可以看出,宮月師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用三昧真火炙烤冰層,融化的速度也是慢的不行,雷縱橫心急如焚,眼看自己無能為力,干脆扛起君如去尋云師叔了,在他想來,也只有那個級別的人物,能夠解開冷宮月身上的冰封了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君如這次真的是得罪了自己最不該得罪的一個女人!

  冷宮月到底有多強?任何人的心里都沒有底。但是她的師父明月峰峰主納蘭明珠曾經當眾說過,哪怕是生死搏斗的時候,宮月也一直在壓抑體內的能量,從來不敢發揮真正的實力,因為她體內的力量一旦完全釋放出來,有可能為方圓百里的所有生物帶來災難!

  “你們好吵啊。”納蘭若雪哭泣著發脾氣,男人看著可愛,女人覺得下賤,卻都當成玩笑,沒有人理會。唯一在意的是冷宮月,她側過頭,清淡而不容拒絕地對所有人說:“滾。”

  就是這樣簡單的音節,其他圍攏著的人,即便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都不敢多吭一聲,灰溜溜地散去了。宮月很少說話,但當她開口的時候,任何人能不能拒絕,因為拒絕她的代價實在太過沉重了。

  喧囂的后院終于安靜了一些,雖然眾人還在遠處指指點點,但兩個女孩子的身邊,做算沒有人再嘰嘰咋咋地叫了。天色逐漸變黑,兩名傾城傾國的女子被越來越多的黑暗包裹,除了偶爾發出的,讓人心碎的抽泣之外,再沒有一絲聲音流露,雖然若雪心里面很怨恨宮月,但在這樣的時候,在這般無人能夠撫平傷痕的夜里,也只有從小長到大的宮月愿意寸步不離地守護她。

  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槐樹下睡著了的沈飛耳邊傳來了凄美的歌聲,初時沒什么感覺,但隨著歌聲的持續,他越發感覺是有人正在呼喚自己。生無可戀地睜開眼睛,看到美麗的螢火蟲散發著微光排成兩行隊列,像是在為自己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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