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白羽站在夕陽下,深深吸氣,這六個月的時間,他的氣息較以往渾厚悠遠了很多,一口氣吸進來,能夠保持很久不將之吐出。混沌一片的雙瞳不畏光地緊盯著逐漸下落的夕陽,右手微微攥緊然后松開,“以自己現在的力量,再加上掌教這層關系,蜀山之上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或事太少太少了,上仙說,此為一大劫,證明了劫數不會來自蜀山,那一定是——魔教!”
“魔教?難道虎頭山的防線已經被攻陷了嗎?”邵白羽將吸納進來的氣一股腦吐出,右手平伸,掌心之處現出一把黑紫相間的劍,劍刃一揮,空間現出裂縫,“不管是誰,擋我登頂者死。”站在結界外,他毫無顧忌的釋放力量,反而讓青牛上仙覺得開心,“就是這樣,我便是看中你身上的這一點,很好,很好。”
晚間吃飯的時候,邵白羽和沈飛非常湊巧地從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入食堂,兩人相視一笑,領了白飯和粥坐到莫君如身邊空著的位子上,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莫君如嗅到兩人身上成熟的男人氣味,身子酥酥麻麻的,嬉笑道:“沈飛,地掃的挺干凈嘛,掌門真人下午上課的時候當著我們的面一個勁地夸你呢。”
“臭丫頭,看你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就覺得討厭。”沈飛懶得理她,悶頭吃飯,把桌子上的飯菜快速地扒拉進嘴里。
莫君如卻不想放過他,繼續調笑道:“喂喂喂,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吃那么快做什么。”她看沈飛一個勁的夾菜,故意伸出筷子搗亂,不讓他順暢地將飯菜夾起來,卻沒想到對方只是毫無花哨的一個反手,就將自己的筷子壓在了下面,怎么用力都掙脫不得。
“好厲害。”過去一段時間,莫君如仗著玄女劍的鋒利,始終沒將沈飛看在眼里,今日動筷如劍,被他輕而易舉地壓制住,才發現沈飛的實力已經遠遠凌駕在自己之上。不過她慣常耍賴,嬌笑間棄筷而出,細嫩的手掌爭著去奪沈飛手上的筷子,不想又遭對方反制。
“哎呦,疼死我了。”莫君如尖叫,“沈飛,你這個大混蛋,你給我松口。”
原來,沈飛竟是忽然探身,張開嘴咬住了她的手腕。看到這一幕,白羽無奈搖頭,暗道:沈飛啊,沈飛,你還是習慣不按套路出牌。
卻見沈飛嘴巴咬住莫君如的手臂,非但不松開,反而更加用力,疼的君如齜牙咧嘴,另外一手并攏成刀劈過來。可惜沈飛體表之上,凝聚了精純的仙力,被她砍了幾下,也是渾然無事,直到君如乖乖求饒,才松開嘴巴,露出得意的笑容:“以前看你是女人,不好意思動手,把你這丫頭寵上天了,有事沒事就愛打我,跟你說,以后這樣幸福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再敢打我,把你的手指頭咬下來。”
“討厭的沈飛,你是不是屬狗的。”莫君如剛剛還在求饒,卻在沈飛放開她的時候立刻抬起巴掌,揮舞著打過來,可惜又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攔下了。
攥住君如腕子的手掌像鐵箍似的力大無窮,只是抓著就讓君如疼痛難忍,只能再度求饒:“沈飛你…好好好,我服了,快松開手吧,疼死我了。”君如吃痛,手臂不斷向后縮,可沈飛緊緊攥著,根本不給她逃脫的空間。直到她真的服軟,不斷哀聲要求,沈飛才終于松手,“這還差不多。”
不成想君如“狗改不了吃屎”自己前腳剛一放手,君如后腳馬上故技重施,抬起巴掌扇過來,這讓坐在一旁,落得清凈的邵白羽想到了玄女峰前,兩人一起墜落懸崖的情景,心里面跟著一緊。
卻馬上聽到一聲尖叫:“沈飛,你這個臭家伙是屬狗的嗎。”原來,沈飛吃過一次虧,早有準備,莫君如猝起的發難,又被他用嘴巴擋住,這次直接咬住她的手指,疼的君如嘴唇和眼皮一齊顫抖。
沈飛露出得意的神色,兩手動也不動,用嘴巴咬著她,含糊地說道:“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臭丫頭,以后我要用武力降服你們這般讓人討厭的女人,不給我乖乖的,就要吃苦頭。”大概是受了女鬼陷害的刺激,沈飛今天特別流氓,對著莫君甚至飯堂里所有的女學生頤指氣使,將大男子主義展現的淋漓盡致。
莫君如痛的受不了,手臂彎彎著,身體跟著蜷縮成一團,終于求饒:“好了,好了,沈飛,我服了,你快松嘴,松嘴吧,我再也不還手了。”
“記住了,再敢偷襲我,讓你好看。”沈飛瞧她表情痛苦,不似作偽,終于松口。松口之后,君如始終低著頭,緊捂著傷口處,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抽泣,沈飛狠狠心,不憐憫她:“少用眼淚欺騙我,我沈飛可不吃這一套。”
不再理會莫君如,沈飛端起碗筷繼續吃自己未吃完的飯,眼看就快吃飽了,身邊卻忽的暴起一團氣流,是莫君如猝然跳起,猛獸一般撲向自己。本在看熱鬧的眾人一看這事鬧大了,多少為沈飛擔憂,畢竟君如一副大小姐脾氣,又有云師叔撐腰,在六個月的接觸過程當中,可是令他們吃盡了苦頭。
卻完全是多余的,只聽“哎呦”一聲悲慘的呻吟,便見那仗著云師叔、雷縱橫保駕護航,曾經對他們頤指氣使的莫君如斷線的紙鳶一般橫飛出去,落在旁邊的桌子上,不僅將桌上的碟子和盤子全雜碎了,她身上干凈的衣服也被飯菜湯子浸臟了。君如一邊痛苦地在桌子上扭來扭去,一邊伸出右手指著沈飛罵道:“沈飛,你這個死鬼,我…我和你沒完。”之后便嗚呼一聲睡過去了。
最擔心君如的人莫過于雷縱橫了,看到君如受傷,他第一個站起來,跑過去查看君如的傷勢,確認都是皮外傷才總算松了口氣,責怪沈飛道:“沈師弟,你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沈飛沒好氣地回答他:“不下手重點,這死丫頭以為我好欺負呢。”接著如同宣誓一般大聲咆哮:“從今天開始,誰再敢得罪我,我就讓她好瞧,沒得商量。”沈飛快速打掃完“戰場”,把碗筷隨便一扔,跑出了食堂。邵白羽由始至終不發一言,到他走后,才感慨道:“五年時間,沈飛已經脫胎換骨,君如再想復制五年前的慘劇已不可能了。”
遙想玄女峰上,君如對沈飛百般欺凌,甚至險些讓他喪命;現在再看,沈飛只用一只手臂就可以輕松的壓制君如,這就是成長,沈飛的成長。那么自己又成長了多少呢,恐怕只有從炎天傾的身上才能得到印證吧,炎天傾,你現在在哪!
想到炎天傾,邵白羽混沌一片的雙眼中閃過了一抹兇狠的光,望望莫君如,看到雷縱橫正在盡心盡力地照顧她,深感放心,草草吃了些飯菜也跟著離開了食堂,要說飯量,他和沈飛真的沒得比。
沈飛走出食堂的時候,七小還在啃肉條,看到主人大跨步地向前走,它們猶豫了一下,用嘴巴把能夠裝下的食物盛滿,躍起跟了上來。
沈飛徑直走出玄青殿,進入密林,不斷向前走,走了好一會兒功夫,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著身后的空地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許久之后,才見動靜,一名穿著清涼,打扮精心、艷麗的女孩子從粗壯樹干后面閃身出來,除了納蘭若雪還能有誰:“被你發現了,沈飛哥哥。”納蘭若雪臉頰紅紅地說。
“干嘛跟著我。”沈飛心里面有火,這團火是長久郁積形成的,今日忽然爆發,兇猛地吞噬了莫君如,卻也將他自己灼燒的遍體鱗傷。
“沈哥哥,我覺得最近一段時間,咱們倆人之間存在著一些誤會,想和你攤開來說清楚。”納蘭若雪低著頭,不似六個月里持續的愛答不理和冷嘲熱諷,好像因為昨天的事情一夜之間恢復到了以前那般溫柔可人的模樣。這讓沈飛心情稍稍平靜。
細細打量她,發現納蘭若雪一定是精心打扮過,月白色抹胸長裙外面,套著一件淺粉色薄紗披肩,臉頰涂了腮紅,嘴唇染了唇彩,俏皮可愛中透露出些許的嫵媚,看起來頗為誘人。
若換做往日,這般裝束一定讓沈飛心生迷離;但是今天,短暫的迷失之后,沈飛卻暗暗提高了警惕,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可不想再被陷害一次。
納蘭若雪有些害羞,卻鼓起勇氣向前邁出一步,距離近了,沈飛清楚地看到抹胸未能蓋住的乳暈,白花花的,和日光是同樣的顏色,以他對納蘭若雪身材的了解,乳暈之所以會顯露出來,是因為她有意將衣服往下面拽過。非但沒感覺幸福,反而更加戒備,沈飛不知好歹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他認為不會被誣陷的安全距離內。
納蘭若雪看出了他的躲閃,心情微微受挫,可還是堅強地說道:“沈哥哥,我想把這六個月時間,我們之間存在的誤會攤開來講講清楚。”
沈飛看她嬌滴滴的說話,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機流露,心想難道是自己錯怪了她,當下緩和語氣道:“若雪妹妹,其實我早就想當面和你講清楚的,可是這幾個月以來你一直都不理我,現在正好,我們之間也是時候消除彼此之間的誤會了。”
“沈飛哥哥,你想和我說些什么?”納蘭若雪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畢竟昨天晚上她整整一夜沒睡,好不容易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今天一早再精心梳妝打扮一番,才來找到沈飛的。
沈飛看她表情期待,心里面產生一絲猶豫,道:“還是你先說吧,若雪,你想和我說些什么?”
“你讓我先說,那好…”若雪的臉騰的紅了,雖然她一直被好姐妹宮月慣以習慣性花癡的稱號,卻實際上從沒將自己的心意主動向喜歡的人表達過,只是暗地里過過嘴癮而已。此刻埋藏了許久的感情終于要說出口了,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飛哥哥。”若雪的兩手攪在一起,面色更加的紅了,“沈飛哥哥,那一天聽到你說喜歡宮月姐姐,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因此對你發脾氣真是對不起。”
“咱們都還年輕,這點小事算不了什么的。”沈飛注視著她,心境驀然有些慌亂。
納蘭若雪點點頭,又向前邁出一步,猛地抬起頭來,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那…沈飛哥哥,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感到難過嗎?”她充滿期待地望過來,水靈靈的眼睛又大又圓,一眨一眨,長長的睫毛隨之呼扇,把沈飛的心都融化了。聰明如他,怎會不知道納蘭若雪需要的答案,可是內心深處,那道冷艷的身影揮之不去,他是個具有深度責任感的人,因為責任在肩,所以在面對這般接近赤裸的表白時,不能輕易應承下來,這是對若雪的負責,也是對自己的負責。
看沈飛許久不吭聲,納蘭若雪有些著急了,纖細的手指也因此攪得更緊,重復問道:“沈飛哥哥,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在你親口說出喜歡宮月的時候感到傷心嗎?”
“這…”夏季濕熱的風從山間掃過,身穿長裙的美麗女子與挺拔堅韌的男人相隔兩三米的距離互相凝望,一棵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粗壯槐樹在兩人之間盛開,槐樹艷麗的花瓣被風一吹,飄散于天地之間,飄蕩在兩人身邊,讓他們身邊的空氣充滿迷醉的芬芳。
納蘭若雪很美,夕陽映襯下的她格外的美麗,抹胸長裙不同于道家往日的裝扮,能夠凸顯出這個年紀少女的可愛和動人。應該說,她和她的母親都是屬于那種越看越漂亮的女人,感覺可以完完整整地蜷縮入你的懷里,認真聽完你所有不靠譜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