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方對峙的時候,沈飛攀著鐵狼的身體,到了他的肩膀上,這么快的行進速度,連鐵狼都嚇了一跳。
“祖師爺,您誤會啦。”沈飛一臉誠懇地解釋,“在您把我們轟走后,我一直在想,有什么辦法能讓您更高興一點呢,所以就跟我的同伴莫君如商量,不如把玄女請出來為您舞劍。您知道,舞劍這種娛樂活動,不比普通的跳舞,多少會帶著點危險性的,如果不小心傷到了您,我代君如向您賠不是了。”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沈飛說得對,舞劍與其他任何的娛樂活動都不一樣,劍是兇器,難免傷人,但心意絕對是好的,這是沈飛要表達的意思。
身為同齡人,說話的水平差了太多,經沈飛這么一解釋,鐵狼有氣也不好撒了。但仍不松口道:“那你再說說,那個白衣服的,為什么對我動刀動槍。”
“哦,白羽啊,他想跟著君如一起為您舞劍啊,一個人舞劍哪有兩個人共舞來得好看。”
邵白羽一臉桀驁,聽了沈飛的話,面色怪怪的,白衣在風中翻舞,長發飄揚,身上金、紅兩氣閃耀,如同神仙下凡。鐵狼的目光在邵白羽和沈飛身上兜轉,近距離地觀察這兩人,他發現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嘆息一聲,將莫君如放回地面,原地坐下。
“沈飛啊,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不,準確地說,是服了把你教成這樣的人了。在我面前,能夠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謊話當真話來說,就算不是前無古人,也絕對后無來者了。你師父真是厲害呢,把你調教成這樣,真是太厲害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鐵狼也不避諱,明知三人的真實目的,還是把君如放了,就因為沈飛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嘻嘻嘻,不過啊,沈飛,你和你的朋友很特別呢。”
邵白羽和莫君如躲得遠遠的,只有沈飛一個勁地往鐵狼身邊湊活,嬉皮笑臉地說:“特別?您是指…”
“你知道,逆轉乾坤之道術能夠改變乾坤定數,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您從我們身上看到了什么?”沈飛直言問道。
“嘻嘻嘻。”鐵狼諱莫如深,“不說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嘻嘻嘻。”
“鐵狼祖師爺,讓我們三人留下和你一起看門吧。”沈飛有意試探口風。
“你們就那么想進去?”可惜被鐵狼一眼看穿。
“沒有,沒有,您多心了,我只是想多陪陪祖師爺您,這一千多年的時間,您實在是太孤單,太可憐了。”
“嘻嘻嘻,陪我。說的真是比唱的還好聽呢。”鐵狼露出兇狠的眼神,“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嗎。”
“不敢妄加揣測。”沈飛道。
“我最恨的,就是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要不是你身上沒有惡意,這般胡言亂語,我早就下殺手了。”
“鐵狼前輩…”
“不要再說了,趕快滾開,退到十里之外的地方,如果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痛下殺手。”鐵狼慢慢起身,之前被他倚靠的地面出現一個大坑,真不知道他平日是怎么睡覺的。
他有些不耐煩,雙手隨意地拍打,兩腳亂踹,將山脈搞得一片狼藉。沈飛目視他離去,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喃道:“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鐵狼前輩,無論如何,我們三人都要通過此處。”
軟磨硬泡不成,偷偷潛行也不成,沈飛還有什么手段,能夠幫助他們順利通過此地?
鐵狼頭頂正上方,空間裂開一道縫隙,充滿威嚴的神卷緩緩展開,七名服飾統一,全身籠罩在灰袍之下的怪人出現在鐵狼的面前。這是七罪,人間七罪,只有動了妄念的人才會引發他們的行動。
在神卷內的世界被云師叔進行了一番天翻地覆的改造之后,沈飛閑暇之時也重新梳理起了氣吞山河卷和自己的關系,梳理出了幾條實用的規則,大概可以將之歸納為三點。第一,自己是卷中世界的主宰,擁有生殺大權,可以改變地形,但無法賦予生命,里面的萬事萬物有其內在的運行規律,自己可以破壞,無法創生。第二,卷中生物的任何行動,遵循其主觀的意識,自己不能像木偶那樣操控它們,只能用武力脅迫它們向著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第三,卷中世界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可以移動到卷外的世界里,也就是現世之中,但一旦移動出來,自己對它們的生殺大權即刻解除,是否再回卷中要看雙方的實力對比。
從此規則來看,沈飛需要謹防卷中世界生物跑到卷外面來,因為一旦離開神卷,里面世界的生物在地位上就跟他平等了,它們如果足夠強大,或者對沈飛這個世界的主宰不爽的話,可以即刻滅殺掉他。與此相對應,對沈飛有利的地方是,可以利用神卷中那些實力足夠強大,腦子不太靈光;或者實力相對較弱,卻對自己絕對服從的生物,來到現世作為雇傭兵,為自己作戰。好處就是,等他們回到卷中世界的時候,沈飛作為主宰者可以給予更多的生存空間,并且利用自己主宰的身份,幫助它們清除敵人。
沈飛遠距離操控神卷,將七罪釋放出來,是孤注一擲的冒險,因為佛門七罪是至強至兇之物,不會受任何外力的擺布,一味追殺動了妄念的生物不死不休。到現在沈飛也摸不清楚他們的探測半徑有多大,在放出七罪以后,即刻收起氣吞山河卷,乘著鴻鵠金鳥,向遠方逃竄。
相隔萬米,鐵狼巨大的身形仍然清晰可見,地面顫顫發抖,山體碎石滾落不休,想來是正在和七罪苦戰。
這種出其不意的攻擊可以達到奇效,沈飛對此相當滿意。
莫君如抱怨道:“早點用這招不就得了,害的我差點被掐死,從實招來,你是不是故意的沈飛。”
沈飛沒心情理會她的抱怨,一心關心戰局,隨便敷衍道:“七罪的使用要擔負風險,在他們攻擊的范圍內,千萬不要妄動罪念,否則會被列為打擊的目標,吸入罪域,承受永世之苦。”
“有這么夸張嗎,那你當時是怎么把它們收入氣吞山河卷中的。”
“他們只對動了妄念的人出手,不動妄念,就沒有危險。據我估計,鐵狼大概是覺得被我們三個耍了,動了怒念,所以遭到七罪中,怒罪的襲擊。”
“有些時候,我真是佩服你的推理能力沈飛。”邵白羽一直在用天啟之眼觀察遠方的動向,和沈飛判斷的如出一轍,“如你所料,鐵狼正在和怒罪大戰,看起來鐵狼更厲害,但七罪也沒那么容易落敗,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要不要再尋路過去。”
“等等看,鐵狼能施展縮地成寸術,七罪未必可以,再被他抓住就太危險了,我們必須在十拿九穩的情況下,再行出手。”沈飛解釋。
莫君如道:“哎,廢了這么大勁,耗了這么多功夫,等到能進去了,里面的戰斗不會也結束了吧。”
“不會的,鐵狼曾經說過,戮神陣很強,沒有那么容易被突破。現在云師叔和鐘離睿又都加入了戰斗,他們更是沒有機會。”沈飛抬頭望天,見頭頂陰云不散,日照不落,顯出惆悵,“不過,你們沒有發現問題嗎。”
“太陽似乎不會落山。”邵白羽的天啟之眼當中映照出火日的輪廓,他一早察覺到了異樣。
“沒錯,快到蜀山的時候,天明明都黑了。到了蜀山腳下,就變成了這般紫霞漫天,夕陽普照的樣子。而且一直保持下去,過了這么久,都沒有改變過。”沈飛道。
“說不定這也是逆轉乾坤的力量。”邵白羽道。
“說不定,此地的時間已經被封禁。所以鐵狼才要像看門那樣守著六峰,不再讓外面的人進入里面的世界了。”
“將時間定格在一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大概是不想讓太陽落下山吧。”
“為什么這樣想?”
“因為鐘離師兄。”
“跟鐘離師兄有什么關系。”
“你們還沒看出來嗎,其實鐘離師兄,也已悟透了逆轉乾坤的奧妙,而且很害怕黑夜。”
“怎么可能。”莫君如驚呼。
“或許吧。”邵白羽點點頭,他的天啟之眼能夠看見外人看不到的景象,這其中就包括鐘離師兄在密室中的垂死掙扎。
而沈飛則是憑借長久以來捕捉到的蛛絲馬跡,像偵探那樣,將瑣碎的細節關聯起來,進行推理,得到答案。答案之準確讓人驚嘆。
“其實,一切的由來我已經能夠猜到七八分了,只還有一點實在搞不清楚。”
“哪一點?”邵白羽問。
“我實在猜不透,解放遠古禁忌的計劃,云師叔到底有沒有參加。”
“沈飛,你到底在說什么鬼話。”莫君如怒了,此次龍虎山之行,讓她對自己的師父大為改觀,變得死心塌地起來,不允許外人絲毫褻瀆。
沈飛轉而一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怎么還當真了的。”
“這種玩笑不能開的。”莫君如氣鼓鼓地盯著沈飛,“聽到沒有,以后不允許你拿我師父開玩笑。”
沈飛看她的樣子,心說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
邵白羽不為所動地注視著遠方的戰斗,語氣溫和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和云師叔之間發生了什么,但以我的判斷,云師叔沒有問題。”
“都說了,我是開玩笑的。”被莫君如殺氣騰騰的眼神搞得無可奈何,沈飛湊到邵白羽身邊,“怎樣,戰況如何?”
“嗔罪和癡醉也動手了,還是打不過鐵狼,鐵狼祖師爺的實力相當了得。”
“讓他們打吧,總會有結果的。”
“我們就這樣干等著?”
“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那由我繼續用天啟之眼觀戰,你們休息一會兒。”
“我不用休息,君如你休息會兒吧。”沈飛少有的關心,“之前被鐵狼攥住,受傷了嗎。”
“你個烏鴉嘴,被你一說,還真有些疼了。”莫君如看見沈飛就來氣。
“放心調養吧,我和白羽守著,有結果了會叫醒你。”
“白羽哥哥,你辛苦了啊。”一提到邵白羽,君如的語氣馬上變得溫柔了,將不同人不同命的待遇體現的淋漓盡致。
邵白羽伸出手,輕撫她的發絲,寵溺地說道:“抓緊時間運功療傷,我們的機會稍縱即逝。”
“我會的。”君如輕輕闔上雙眼,盤膝打坐,進入入定狀態。
在她入定的時候,玄風圍繞在身邊,吹拂得樹葉和花瓣時起時落,閉合的雙眼,翹起的睫毛,紅潤的臉頰,高挺的胸脯,隨意的坐姿,總之,君如全身的每一個細節都美麗而誘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大姑娘了。
過了一段時間,沈飛問邵白羽:“許久沒動靜了,戰況如何。”
邵白羽回答:“鐵狼懶得打了,趴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七罪雖然上下翻飛,死不罷休,但是奈何不得他,鐵狼的防御力很高。”
“還是失敗了。”沈飛無奈,“難道我們真的就進不去嗎。”
“除非能使用縮地成寸術,否則希望確實很渺茫。”
“你身懷兩儀無相劍,倒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施展縮地成寸術,但我和君如是萬萬沒有辦法做到的。”說到這里,沈飛忽然想到了曾經與藥人之間的對話,目光一亮,攥緊了拳,“或許,還有最后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還有辦法?”邵白羽吃驚于沈飛頭腦之靈活,對于目標之不放棄。
“用我的朝花夕拾劍。”沈飛道。
“那我覺得真沒必要了。”
“不,我是說真的。鐵狼身軀巨大,至剛至強,越是力量強大的事物越是奈何他不得。但如果我們反其道而行之,用小到看不見的花瓣偷襲他呢。”
邵白羽目光一亮,同樣來了興趣:“你要怎么做?”
“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