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生死邊緣求生的經歷讓沈飛意識到形勢的嚴峻,不必重新考慮形勢,他直接竄出走廊,跳到西側的草皮上,就勢一滾,重新站穩。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定睛望去,看到眼鏡王蛇身體蹦的筆直,蛇尾被金身羅漢從后面抱住,動彈不得。
“謝了。”沈飛道了聲謝。
眼鏡王蛇回過頭去,血盆大口怒張咬住金身羅漢的頭,同時身軀翻滾,將金身羅漢死死捆住。
像是放大版的人蛇斗,操控金剛伏魔杵的鐵背上人已經看不到蹤影,那眼鏡王蛇身上每每現出創口,就會有更多的小蛇涌出來,將創口蓋住,每每如此,邵白羽心知,這樣下去,鐵背上人必敗無疑。向沈飛努努嘴,后者會意,悄無聲息地和他一起,棲近了正在觀戰的魔教門徒。
主戰場幫不上忙,那就從輔戰場討點便宜,莫君如沒有二人間的默契,站在另一側的草皮上隔著走廊傻傻的觀戰。沈飛和邵白羽向豹子那般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魔教門徒,毫無征兆地猝然發難,劍光流溢,當先一人的手臂被斬下,哀嚎聲刺破天際。
原來就算是魔教,也是會痛的啊。
了解了魔教門徒和普通人無異,二人更是放心大膽地行動起來,沈飛豹子一樣沖入人群,施展肉搏之術,拳拳到肉。邵白羽仗著鴻鵠劍光之利,左右劈斬,將一眾魔徒斬得疲于應對。兩人猝然發難,收效奇佳,很快就占了不少的便宜。然而并不能使得鬼蛇哪怕稍稍分心,或許在他看來,手下這些人的生死與自己根本毫無瓜葛。
眼鏡王蛇將金身羅漢死死纏卷,巨大的壓力下,金剛不壞之體也撐不住了。金身羅漢逐漸萎蔫,越變越小,鐵背上人顯現出身形,面容枯槁,似是因為一場戰斗蒼老了幾十歲。他畢竟不是佛門圣體,和至陰至邪的鬼氣纏斗了這么久,身上的陽力和陽壽都有大幅度的損耗。
“不好。”沈飛一眼看出鐵背上人的危險,脫離人群,敏捷地折返回來,四肢并用比獵豹還要矯健,“蹭蹭”兩下攀上眼鏡王蛇身體,趁著金身羅漢還能支撐一陣的當口,救下鐵背上人,抱著他從蛇口躍出。
眼鏡王蛇怎容到了嘴邊的肉輕易離去,一邊將越變越小的金身羅漢徹底壓制在身下,一邊沖帶著鐵背上人逃跑的沈飛噴出一口劇毒。“嘶啦啦”若是將冷宮月或者莫君如抱在懷里,沈飛當是健步如飛的。但鐵背上人全身銅鐵一般堅硬,膀大腰圓,分外沉重,沈飛抱著他特別吃力,以至于明明感受到勁風的襲來卻無法躲閃開,被毒液啐了個正著。后背的衣服連著血肉瞬間就被融化掉了,即便有童子金身護體,也是身受重傷。
鴻鵠仙鳥嘶鳴,邵白羽騎乘仙鳥趕來,鳥喙啄住沈飛和鐵背上人,帶著兩人飛起,金身羅漢徹底消失,眼鏡王蛇昂然抬首,緊追鴻鵠仙鳥的赤尾到了半空,無奈體長有限,被他們逃出生天。
鬼蛇大怒,將目光轉向身邊的龍虎山道士,后者大驚失色,腳踩七星,祭出仙劍,全身心地準備御敵。眼鏡王蛇撲來,有著摧枯拉朽之勢,眾人感受到切膚的危機。
“鬧夠了。”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語氣,當聲音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仿佛末日將要來臨,“停下吧。”
驀然出現在蛇頭前方的少年,單手接觸蛇頭,無形的壓力從少年身上騰起,讓人窒息。
能夠將金身羅漢穩穩壓制的眼鏡王蛇在少年面前顯得疲弱,竟然被一只柔軟的手掌擋住去路,一寸都前行不得。
“停下吧。”少年又一次重復,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大壓力從蒼穹之上籠罩下來。正在飛行的鴻鵠仙鳥,龍虎山道士、魔教門徒、眼鏡王蛇,場間的一切都陷入到重力的泥潭當中,彎下身軀,對著面前的少年下跪。
特別是首當其沖的眼鏡王蛇,被無形的力量向下壓擠,慘嚎無力地陷入腳下的地面。
“真是鬧夠了。”場間唯一能保持站立姿勢的除了少年,還有鬼蛇。他放棄了自己最鐘愛的“寵獸”站到地上,距離少年三米,定睛打量他,由衷感嘆:“真的是逆轉乾坤的力量,你們這幫妖孽。”
重壓太強,周遭的龍虎山道人聽不清鬼蛇的話,也幸虧聽不清楚,否則山上必然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是又怎樣。”少年抬起頭,又小又圓的眼睛跳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嘴角掛著深不見底的邪笑。少年的年紀也就歲,身體遠遠沒有發育完全,但身上透露出的氣勢無語倫比,眼睛里蘊含的精光深不可測,除了鐘離睿還能有誰。
“你是叫鬼蛇吧。”鐘離睿發問。
“明知故問。”鬼蛇回答。
“鬼蛇前輩,鐘離需要好好感謝您呢。”
“感謝我什么。”
“感謝您讓我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從而解開體內的封印,回歸到本來的樣子。”
“本來的樣子?你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嗎?”
“感覺不到嗎,那就試一試好了。”鐘離睿消失,再出現時拳頭已到了鬼蛇的鼻端,后者在拳頭與自己即將接觸到的時候消失,出現在百米之外,鐘離睿同時出現,拳頭還是在鼻端。鬼蛇一驚,再后退,消失,再出現,已到了山上,可怕的是,拳頭還是頂住鼻端,似乎永遠都逃不掉。
“一個幾歲年紀的孩子能夠將縮地成寸的術法使用得如此純熟?”鬼蛇感到驚悚,同時意識到面前的人絕對不止表面上看起來的年紀。他已和鐘離睿到達了目光難以企及的地方,不再后退,用冤鬼之氣覆蓋體表,抵擋鐘離睿的拳頭。
后者卻又消失了,并緊跟著出現在鬼蛇的身后,踹出一記鞭腿,正中鬼蛇的后腦,讓他摔了個狗啃泥。
鐘離睿落地,沒有追擊,鬼蛇趴在地上,許久不起身。
“裝死嗎?”鐘離睿嘲諷。
黑色的氣從鬼蛇身上涌出,托著他漂浮起來,“臭小子,你真的惹怒我了。”主殿內的眼鏡王蛇化作鬼氣,源源不斷地涌來,匯入鬼蛇體內,他的身體向外膨脹,骨骼漲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肌肉結實有力。在某個瞬間,灰袍碎裂,露出真容。
鬼蛇的眼睛是綠色的,和蛇一樣,身上也覆蓋著爬行動物的鱗甲,舌頭分叉,隨著鬼氣源源不斷地注入,鬼蛇的身軀向外膨脹,骨骼二次發育,到達極限時,居然比鐵背上人還要高大許多。
“引鬼氣入體,這就是拜鬼宗能力的極限嗎。”鐘離睿的語氣平淡中夾雜著不屑。
“少年呦,拜鬼宗可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我之所以展現出這副姿態,是對你體內逆轉乾坤之力的尊敬。”
“對逆轉乾坤之力的…尊敬?”鐘離睿有些好奇。
“不知道吧,少年。其實所謂的逆轉乾坤與我圣教可是大有淵源。”
“呵呵,聽起來很奇妙。”
“是很奇妙,有誰能想到,你們的道祖無涯其實是…”天上降下雷霆,將鬼蛇的聲音掩蓋下去,將鐘離睿的真容映照出來。兩人同時驚呼,鬼蛇震驚于鐘離睿真容的丑陋;而鐘離則驚訝于那段塵封已久的過往。
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毫無疑問,自青山道祖出世,整個九州唯一的勝利者就是蜀山劍派。他是個懂得變通的人,雖然相信鬼蛇的話,但并沒有因此動搖內心,對也好,錯也罷,自己的命是師父給的,自己深受蜀山的恩惠,討伐魔教妖孽是分內之事。
鐘離睿抬起頭,前所未有的暢快,經歷了走火入魔,經歷了天威的考驗,經歷了壽劍的續命,經歷了蜀山兩位強者本命精華的注入,他前所未有的暢快,身體就如一座開發得很好的寶藏,已經可以運轉自如。
他深深呼吸,抬起雙臂,將逆轉乾坤的力量抓在手心里,他的境界遠遠不夠,但手中的力量卻是世人無法想象的,逆轉乾坤,只有放心大膽的逆,無拘無束的逆,才能打破牢籠,不再受到凡世的束縛。
電閃雷鳴,黑云密布,天兵似在天的那一頭俯瞰而來,降下的雷霆炸裂在鐘離睿左右,卻唯獨劈不到他。
“享受,只有享受于逆的力量,才能真的逆轉乾坤!”鐘離睿放聲狂笑,“從今天開始,我要光明正大地使用這股力量,用它來誅滅魔教,再不會隱藏了。”
鐘離睿仰天長嘯,無形的結界將他與鬼蛇一同籠罩進去,將外界的目光全部遮擋。他的身影在電閃雷鳴之下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等徹底分裂為八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之后,開始同時向鬼蛇發起攻擊。
“享受吧,這場盛宴。”八個分身,八個鐘離睿,八個的思考,正常威力的八倍。當鐘離睿不再掩飾自己的時候,當蜀山兩大強者的力量在他體內運行的時候,他本身的力量已經到達了另外一番高度,甚至連天罰都難再威脅到。
八個分身同時進攻,鬼蛇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氣息,似乎沒有強弱之分,驚訝地說道:“逆轉乾坤的力量端的玄妙,事隔千年,我鬼蛇能夠第一個領教真是三生有幸。”從他的語氣中,可看出對逆轉乾坤力量的敬重,這與正道方面將之視為禁忌完全不同。
鐘離睿卻不打算停手,他要在鬼蛇的身上試探自己能力的底線,看看現在的自己,到底處在怎樣的一個位置上,可以和何等層級的人物戰斗。
八個分身同時沖上,各自施展縮地成寸的能力,從四面八方,變換不同的位置,出其不意地進攻鬼蛇。后者巋然不動,無論是經驗還是境界他都遠遠地高于鐘離睿,雖然對逆轉乾坤的力量充滿尊敬,雖然心知這種特別的力量代表了匪夷所思和出人意料,但是,他并不畏懼,到了這個級別,已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他畏懼了,沒有!
被鬼氣充滿的身軀堅韌而強大,鬼蛇壓根不去理會鐘離睿八個分身如何變幻身形,如何發動進攻,他反其道而行之,同樣施展縮地成寸之術,消失在空間里。
“哦”這個結果是鐘離睿沒料到的,八個分身同時出現破綻,鬼蛇出現在最后面一個分身的身后,雙拳合在一處形成重錘,從背后進攻,直擊腦后,將分身擊落在地。
一個分身受創,所有的分身同時受到傷害,毫無例外,無法平攤傷害,八個鐘離睿同時腦后受到重擊,從各自的位置猛墜向地面,幼稚的面孔陷入泥地當中,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好吃吧。”鬼蛇輕松地報了之前的仇,開心地笑。他的面孔發黑,頭上帶個樣式老土的帽子,白色的頭發從帽子里露出,像蚯蚓那樣。身上的骨骼與肌肉不對等的組合,猙獰而惡心,與怪物無異。就是這樣一個怪物,他展現出的實力卻出奇的強,并且有效地克服了拜鬼宗術法一直以來最大的問題——施術者弱小,容易受到傷害。
一擊得手,鬼蛇并不追擊,和之前鐘離睿處理自己的方式一樣,看著分身一個接一個消失。
山風陣陣,籠罩了方圓百丈的結界讓他不爽,但鬼蛇沒有費力的清除它,他是個明白人,從鐘離睿浪費體力建造結界,就可看出對方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身上逆轉乾坤的能力。
鬼蛇依舊從容,由始至終,從容而冷靜,充滿自信。他有著自信的理由,他清楚地知道,龍虎山之役不管自己怎么玩,都不會落敗,圣教必然勝利,蜀山必然敗退,這是早晚發生的事情,不會出現意外,沒有意外的可能。
在強者手中意外是不會發生的,在圣宗主精細到毫厘的安排下,意外是不會發生的,既然不會發生,那又何必著急呢,享受慢慢將獵物逼入死角的感覺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