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殿上,葉飛和方白羽手執手,面對百余位蜀山門徒,氣勢上不落下風。
不知何時,楚方、金蟬翠等蜀山諸峰年輕一輩最杰出弟子悄然出現在門殿各處,他們有意隱藏身形于暗中觀看。
三條興教之策的首條便是廣納門徒,這個廣字不單指招收學員的人數增加,途徑變廣,更深層次的意義則是破除諸峰之別,招有志之士入方栦主峰,學習原本只有掌教弟子才能修習的高深道術。即便是六座主峰弟子,這一點也是極有誘惑力的,所以楚方、金蟬翠之流才會隨著新入教的準弟子們登上主峰,每日里進行著枯燥無味的基礎重修。
因為有著良好的功底,他們并不擔心在考核中落選,學與不學,在哪里學全憑自己喜好,大多數時候都只是每天在學堂里露一面而已。
再者,六座主峰弟子入堂學藝之前,或被師父們交代了任務,或天性好奇,或別有用心,總之都對主峰上隨處可見的禁制結界充滿興趣,找到機會就暗中摸索,掌教李易之全都看在眼里,不知為何卻從來不加阻攔。這幾人便也習慣了忽隱忽現,時來時走,聽到這邊動靜不小,好奇心起立刻趕了來。
至此,蜀山上最熱血、最年輕的一代人集齊了,這是他們的第二次會面,較之天之峽前的碰面僅僅相隔兩個月,但葉飛和方白羽進步之快,用突飛猛進都不足以形容。
這就是千年來,唯一兩個走出通天路進入蜀山的男人。
無論是資質還是毅力都只能用逆天兩字來形容。
由于太過逆天,所以場中的所有人,都默許了準弟子們的無理取鬧。
葉飛和方白羽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這次,連冷宮月都不會出手幫他們了。
在這一刻,他們能依靠的只有彼此,有彼此便足夠了。
蒼穹之上,黑云壓境擋住了月亮的光芒,山風呼嘯如同鬼哭狼嚎。
一百一十三對二,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擋不住兩人的鋒芒,更不能讓他們感到畏懼。
方白羽站在那里,白衣無風自舞,話語從牙縫里鉆出來干澀有力:“你們,是鐵了心要為難我倆了。”
李宏源哈哈笑著:“不是為難,是想你們將事情交代清楚。”
“憑什么要向你們這些狗屁不是的東西交代。”
“因為蜀山教規的維持,人人都有責任。呵呵,咱們又回到原點了。”
“你放屁。”
葉飛依然拉著白羽不讓他動手,自己上前交涉道:“李宏源,你是叫李宏源吧。”
“難得救世主記得我的名字。”
“李宏源,若是興師問罪,我覺得由冷宮月,明月峰峰主或是掌教來不是更合適嗎,你們這樣算怎么回事呢。”葉飛還在苦口婆心地講道理,不是他怕了,而是先禮后兵。
李宏源道:“峰主和掌教都是何等人物,每天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管這里的事情,身為弟子的,為他們分擔工作是合情合理的,特別是學生內部的矛盾,我們先將原由問清楚了再呈報上去不是為師分憂嗎。”
李宏源確實能言善辯,看似光明磊落地夸夸其談一番,其實充滿嫉妒和狹隘,一席話說完,身邊馬上爆發了熱烈的掌聲,葉飛想不到反擊的話,只能攤攤手道:“可是,我和冷宮月之間也確實沒有什么問題啊,不信你將她找來對峙。”葉飛主動提到冷宮月,一者是因為了解對方的脾氣,知道她是不會理會這樣無聊的事情;二者,是想通過這個提議,將蜀山的前輩名宿們拉進來,前輩們高人們不可能沒有注意到此間的異樣,不站出來證明有意縱容,如果能勸說李宏源之流主動找過去的話,會逼著本來在袖手旁觀的蜀山名宿們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局面,現下不利的形勢可能因此會扭轉。
李宏源精明的很,自然不可能上了他的當,當下回絕:“宮月師姐畢竟是女流,有些事情不便開口,也不好開口,我們不好打擾的。”
葉飛看著他小人的嘴臉,嘲笑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的。”
“我只想你將事情交代清楚了啊。”
“我都說了很多遍了,什么也沒有發生,沒什么可交代的。”
“呵呵。”
“葉飛,別跟他們廢話了,咱們走。”本來是葉飛一直死死拽著方白羽的,此刻方白羽一翻手腕,輕易掙脫禁錮反抓住他的手腕,“一群小人,理他們作甚。”
不用李宏源吩咐,一眾人等圍上來,凝眉瞪眼的,根本不容兩人離開。
李宏源笑嘻嘻地往后退:“再不交代,看來我們也只能動粗了。”
“呵呵,終于露出本性了。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見狐貍終于露出了尾巴,葉飛一反之前的酸軟表現,體內涌出赤色的仙罡。
李宏源徹底退到人群后面,裝腔作勢的聲音從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墻縫里鉆出:“隨你們怎么想吧,總之,今日必須要問個結果出來,我們也好向明月峰峰主和掌教交代。”
“對,就是用刑也要逼出個結果來。”各色仙罡騰起,大多數都為青、藍的底色,較葉飛和方白羽差了數階,但勝在數量。
方白羽負手佇立絲毫不懼,鴻鵠劍于手中嘶鳴:“葉飛,你怕嗎。”
“怕你奶奶個球,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呢,既然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好好干他一場,也好讓這些蠢貨們知道,蜀山這地頭是誰當家做主的。”葉飛抹了抹鼻子,大大地吹起了牛皮。
“你我兄弟,同進共退。”一身白衣無風自動,方白羽抬起右手,鴻鵠劍金光璀璨,神鳥鳴嘯。
“同進共退。”赤色仙罡狂暴涌出,葉飛半蹲身體,壓低重心,擺出撲擊的架勢。
老乞丐云烈站在樹枝上,張大了嘴巴道:“不會吧,他倆人真要動手?二對一百,他們絕對瘋了,會被活活打死的。”他求助地望向掌教,見對方負手而立靜觀其變,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不是一百,是一百一十三。”掌教這樣說。
“有區別嗎。”老乞丐氣的吐血,心說什么時候了,你還關心這些小事。
李易之卻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目光掃過神殿各處隱藏著的諸峰年輕高手,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
三國時期,名將如云,以一當百于敵陣間殺進殺出者甚眾,唯有一個呂布呂奉先被冠以戰神之名載入史冊,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在虎牢會戰中,以一己之力,力抗桃園三杰不落下風。
桃園三杰都是日后攪動風云的人物,和呂布的級別相差不多,所以當呂布以一人之力力抗三人的時候,便在客觀上證明了自己的強大,所以世人將他奉為戰神。
再比如,李世民的弟弟李元霸,明明早夭卻被公認為隋唐第一猛將,第一戰神,不是因為他打贏了多少場勝仗,殺死了多少的敵兵,而是他最大的愛好是和自己同等級的各路戰神們單挑,且從無敗績,所以死后才被冠以戰神稱號。
由此可見,以少敵多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不僅僅以少敵多,而且敵對的還都是與自己同級別,或者級別相差不多的人,如果這再勝了,才能傳為佳話,載入史冊。
葉飛和方白羽此刻面對的便是這樣一群人,他們雖然資質不如自己,天賦不如自己,但修道日深,人數眾多,又成合圍之勢,這樣如果都贏了,那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兩人都很聰明,自然明了當前嚴峻的形勢,他們對望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明了了各自心中的決斷。
殿外的老乞丐深深地為兩人捏了把汗,右手雙指并攏成劍,只待形勢失控,頃刻之間便可出手。
掌教李易之卻一晃身,截斷了他的視線,“這兩人是我的徒弟,你不要出手。”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毀了他們。”
“師弟。”
“好好好,隨你便罷。這樣的英才你不重用反要摧毀,我看你如何向師父交代。”老乞丐怒而騰空,頭也不回地御劍去了。
李易之看著他離開,臉孔堅硬如鐵,心境沒有絲毫波動。
“騰。”金色劍光劃過長殿,擁擠在一起的眾人被氣浪逼得后退數米,白羽持劍屹立在大殿正中,全身金光猶如戰神下凡。
“先散開,圍而不攻。”聲音從人群末尾冒出來,那是李宏源的。
眾人很信任他,快速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青、藍仙力護體,如狼一般伺機而動。
前一日里,葉飛剛剛嚇退了一群真狼,此刻又遇到一幫人狼,真是命運捉弄。
白羽出劍的時候,他矮身扎馬陪在身側,兩人一人用劍一人用拳形成掎角之勢互為補充。經過了光明之路的洗禮,他們體境通透,內丹自動吸納周遭靈力,無論是出劍還是出拳對仙氣的損耗都不多,并不擔心陷入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