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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男子漢的擔當

  紅色的詭光放射,一個映照在墻壁上的黑色影子正在對著爪下的殘骸施虐。

  “阿腥。”阿野的聲音幾近顫抖,“快把阿山放下。”

  黑色旋風從甬道沖出,直射向那巨大的陰影,然而,事情卻并非如預料的那般順利,那只是個影子而已,一個落拓在墻上的影子,整個洞穴里居然沒有一個生物,只有那個影子在。

  “怎么回事。”

  阿野展望四周,發現紅色的詭光從無數岔路中放射出,詭異的影子同步出現在每一面被紅光照射到的墻上。

  “這是障眼法?阿腥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能力。”阿野吃驚,再度舉起藤杖,隨著光芒放射,身前出現一道巨大的黑色旋風,旋風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十六分三十二,三十二分六十四,整整六十四股越分越小的小旋風,奔向各岔點。眾人跟上時,阿野又再離開,而像是知道他找來了,洞壁上的影子轉為攜帶尸體的奔跑狀,并在洞壁上快速移動起來。

  光芒照及之處便有影子,投射而來的影子越來越多,幾乎每一面洞壁上都出現了。

  “想不到阿腥一直隱藏著這樣的能力,其心可誅啊。”阿荒捏緊拳頭,蜓翅扇動提速到極限,居然一下子便消失了。

  葉飛驚訝道:“這是怎么回事…”

  阿蠻道:“你可別小瞧了阿荒,他是蜓翼族里最會戰斗的人了。”

  阿野隨著探路的旋風追到一處洞穴,洞穴內仍然不見阿腥的本尊,只有無處不在的黑色獸影在狂笑,特別是洞頂的那一只,居然和其他墻壁上的影子動作不一致,氣洶洶地跺了跺腳,又拍下一掌。

  它長著恐龍的樣子,直行、長尾,后肢強壯粗大而前肢短小像人的手,背脊上生有三角狀的凸起,這影子一掌拍下,阿野竟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像是真的被打中了。

  “怎么可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影子里的阿腥甩出一尾,阿野橫著飛出,幸好有風旋及時出現才免于撞中墻壁,即便如此還是受了不輕的傷,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頭頂上的影子向著他的方向走來,阿野閃躲,影子猛地跺腳,在阿野之前停留的地方留下了兩個巨大的腳印,這腳印深深地烙刻在土石中可見力道之大。

  影子里的阿腥狂怒,爆嘯著沖過來,阿野退出洞穴。

  “和影子打架?哪里還有勝算。”阿野沉沉呼吸,對著洞穴內喊道:“阿腥,我不知道你為何發狂,但你還記得咱們初見時的情景嗎,當時你是這里唯一的領袖,一幫妖怪都以你為首,它們敬愛你、尊敬你,視你為偶像。你也像疼愛孩子一樣,用心地、努力地、盡職盡責的照顧它們,你還記得嗎。”

  隨著聲嘶力竭的吶喊,阿野自己流下了淚水,大概是被勾起了潛藏在記憶深處的美好回憶:“阿腥,是你照顧受傷的我們,是你將本該屬于自己的食物分給我們吃,是你將這里管理的井井有條。阿腥你到底怎么了,我們三人無心與你爭權,你還是這里的王,仍然受大家的愛戴,難道過去幸福的日子不好嗎。”

  無論他怎么吶喊,影子中的阿腥都不為所動地狂嘯,也不知是在嘲笑、還是暴怒、抑或反駁,總之是狂嘯,像極了瘋癲地僵尸。

  “到底怎么回事。”阿野見影子里的阿腥又要啃食爪邊的阿山殘骸,心中一急就要二度沖入洞穴,腦海中卻是靈光一閃,“奇怪,剛剛頭頂上攻擊自己的阿腥,它的爪下明明是沒有阿山殘骸的啊,為什么洞壁上的阿腥卻有呢?難道眼前所見并非都是影子,而是夾雜著幻覺假象?是阿腥為了激怒他們創造出來的假象?難道阿山還沒有死?”

  想到曾經與凸眼妖怪對視從而進入幻境的奇妙情景,阿野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一瞬間,他無比頹廢,救人的熱血、挽回同伴的迫切蕩然無存,全身都被一股生無所戀的巨大負面能量充斥了,他解除了風旋,將藤杖安放在緊貼墻壁易于尋找的地方,雙手合十跪倒在地,“列祖列宗,請原諒孩兒的不孝,請接受孩兒的懺悔,我百花野,將在此終結王族的榮耀。”

  一縷縷晶瑩的顆粒線條自阿野身上流出進入到藤杖內,烙印了王室血脈無數精神能量的藤杖上放射出炫彩,各式各樣與阿野相似的慈愛臉龐出現在炫彩內。

  當一切結束,阿野背后的王室宗文已經不見了,他變成了最最普通的蜓翼族人,扇翅飛起,義無反顧地沖入洞中,“來吧,既然這條命是你想要的,那便雙手奉上好了。阿腥,我只求你能如之前那般慈愛的對待自己的臣民。”

  悲傷懦弱的君主以身殉道,以期喚醒執迷不悟者。

  這般偉大的精神即便佛家圣僧都自愧不如。蜓翼族最年輕的國王,直面死亡的大義,輕謾生死的態度實在令人佩服。

  空間中猩紅的光芒驟減,阿腥似乎也被他的正義凜然的行為感動了。

  頭頂上的影子向著洞壁靠攏,似乎準備順著洞壁爬落到地面上,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然而,驀然之間,一串尖銳的聲音響起,周遭的紅艷、沉重瞬間恢復,甚至更勝從前,阿腥回到洞頂,對著下方拍出一爪,阿野閉上眼睛,欣然領受,“來吧,死了又能怎樣,只要能喚醒你,能喚醒你就好了。”

  “砰。”預想中的死亡并未有來到,一個瘦消的男人及時趕到一把將他推開,男人救下了百花野,自己卻來不及躲閃,只能憑借蠻橫的身體堅硬地承受了那一份重擊。

  “葉飛。”阿野既震驚、又錯然,“你干嘛多管閑事,讓我死,只有我的死能夠喚醒阿腥。”

  葉飛承受了重重地一擊,疼痛異常心情遭透了,怒罵道:“瘋夠了沒有,身為一國之君就會以死解決問題,你有點擔當沒有。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擔當?男人?”

  “讓我告訴你,什么是男人的擔當。”葉飛雙拳出擊,拳上凝聚了仙力威力驚人,與阿腥的肉身硬碰死磕不落下風,“你明明知道這他媽根本不是影子,這是障眼法!快告訴我,為什么我看不到他的本體。”

  阿野看葉飛以瘦弱的身體與那般巨大的獸影作戰震撼極了,但心里仍有對前情的悼念,不愿作答。

  葉飛與阿腥的影子纏斗,肉身強悍堪比神魔,拳拳出擊,竟將影子打退,而他更是利用對方退避的空隙躍起,騎到阿野身上,舉起有力的巴掌在他臉上“啪啪”抽了數下,“清醒一點你個白癡,對方擺明了坑你,你就這么死了多不值得。男兒要學會擔當,只有活著才能擔負起一切,才能改變自己瞧不慣的事情,信不信,你死之后,它們肯定變本加厲,奴役此地的妖怪。”

  阿野反駁道:“你打吧,打死我好了。如果不是我,阿腥也不會變成這樣。”

  “愚不可及。”葉飛真是怒其不爭,“我們先把它抓住,在坐下講講道理不好嗎。”

  阿野殉道者一般堅定的目光終于產生了猶豫,葉飛的肩膀又吃了一下重擊,吐出一口濃痰,頭上汗珠豆大,可仍咬牙堅忍。阿野被他觸動內心,終于忍不住回答道:“你猜的沒錯,我們都被催眠了,是那只凸眼的妖怪搞的鬼,這一切都是它們提前商量好布下的局。”

  “難怪紅光一出現,那只凸眼妖怪就消失了。”葉飛憤怒地回身踢出一腳,竟將阿腥的影子踢飛到石壁深處,“這么說,那個受害者阿山也是合謀者之一嘍。”

  “應該是吧。”

  “搞什么,原來是賊喊捉賊。”葉飛一拳砸在墻壁上,整個空間跟著震動起來,“大爺我要廢了你們。”

  他怒火中燒,一拳拳地轟在洞壁上,導致山洞顫動紅光減退許多,葉飛見有效果,再接再勵,不過片刻功夫,居于暗中施法的妖怪已經承受不住了。紅光消退,凸眼妖怪口吐白沫地倒在出口的地方,很顯然,是在逃跑之前暈了過去。

  葉飛氣急敗壞,本想沖上去補上一腳,可惜凸眼妖怪被阿野提前護下了。

  阿山和阿腥相繼現身,原來它倆一直站在自己面前,是被幻術包裹了,仿佛融入了墻壁。

  葉飛心里這個氣啊,跳過去飛出一記鞭腿,這記腿擊是沖著阿山去的,阿腥雖然擋了一下,可沒辦法完全抵消余力,阿山被踹中胸口,同樣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這家伙三頭,雙身,七腿,活脫脫一個怪胎,不用摧殘也像是殘肢,被幻術一影,更是可憐兮兮的,讓人以為它遭到了阿腥的分尸。

  “演員請的都不錯啊。”葉飛打眼望向阿腥,對方深綠色的體表覆蓋著堅硬的鎧甲,眼神中的光芒發散不聚斂,一個勁地咆哮并不畏懼他。

  葉飛看它的樣子不對勁產生些許猶豫,但阿腥在此時沖過來,葉飛無奈迎上一拳。聚集了仙力的拳頭,鋒利程度絕不亞于寶劍,再加上葉飛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道,一拳上去,身披重甲、體積巨大的阿腥占不到絲毫便宜。

  一人一妖分別向后退了一步,葉飛靈活,以退后的那一腳為支點抬起前腿,迅速地飛踹一記,阿腥巨大的身子馬上一個踉蹌,雖未受傷,但平衡性上明顯有了偏差。

  葉飛順勢躍起,自下而上頂出一記膝擊,打中阿腥的下顎,后者怒嘯反擊一拳,葉飛輕松躲開后順勢抓住它的腕子,繼而雙足發力來了一招過肩摔。動作一氣呵成,流暢霸氣至極。

  阿腥身高兩丈的巨大身體,斷線的紙鳶一般飛了出去。

  “轟!”撞在堅硬的墻壁上,軟綿綿地滑落下來。

  阿野目瞪口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葉飛一連串的行動開啟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一扇大門,長期壓抑的男兒血性前所未有的噴薄涌起。

  蜓翼族向來崇尚平和寬容的做事態度,千載傳承慢慢磨滅了族內男兒的熱血和擔當,遇到事情往往一味躲閃,毫不思量應對之策,這也是阿荒不滿的由來。

  “轟。”阿腥沉重的身軀落地,灰頭土臉落魄極了,它努力的晃了晃腦袋,驅散暈沉繼而從塵埃中爬起。

  “看你這呆呆傻傻的樣子,不像是能想出如此周密計劃的妖啊?”葉飛狐疑地打量它,發現阿腥像是被打蒙了,懼怕畏縮地擺出了防御的架勢。

  葉飛試探著問道:“是誰教你這樣做的,阿腥。”

  阿腥偏偏頭似乎是聽懂了他話語中的意思,正想要回答,可緊接著一連串急切的音符響起,阿腥三角狀的眼睛頓時充血到黑紅,它跺跺腳,嘶吼著沖上來。

  “難道是被人控制住了。”看到它的模樣,葉飛心中的怒氣收斂許多,側身避開后揪住它背上的角質體,用力向下一摁,阿腥的身體立時歪斜到一邊,葉飛知它體大難以輕易降服,便采取近身戰的策略,開始跟他玩摔跤。

  藥人曾經傳授過一招三角鎖踝術,既是擒敵的絕招,也是絕地反擊的圣技,迎敵的時候非常奏效。葉飛已將這一招數修煉至爐火純青的境地,貼近敵人后發動起來得心應手。

  阿腥雖然體型較他巨大許多,但也明顯過于笨重,蠻力有余、靈敏不足,被葉飛三躲兩繞地絆得摔倒,繼而挽住腳踝使出三角固定法。

  一直從旁觀看的阿野此刻驚訝地合不攏嘴了,雖說葉飛靈活阿腥笨重,但是兩人的體型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他自己和阿腥戰斗,肯定是要在遠程作戰,避免近身肉搏的。但葉飛的身體能力太夸張了,和阿腥的戰斗每一下都是硬碰硬,并且絲毫不落于下風,距離足夠近了,更是甩出一招擒拿招數將阿腥摔倒固定,身體能力真是強橫至極。

  這還是人類嗎?

  阿野心中的熱血一浪高過一浪涌起,他真的太激動了,默默地感謝上蒼,讓自己在十八歲的年齡遇到葉飛,遇到這樣一個充滿激情的男人。

  毫無疑問,自己在他身上找到了蜓翼王族丟失已久的東西。一個民族,不應該只有善良與淳樸,還要敢于擔當,只有擔當才是身為男兒、身為蜓翼族民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守護自己的民族便是擔當。

  阿野生平第一次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另一邊,戰斗仍在繼續。除了炎天傾那樣的瘋子,葉飛的三角鎖踝法還從未失過手,阿腥雖然蠻力十足,又有重甲一般的角質體庇護,但在強大關節術的面前也是無計可施的。

  隨著葉飛不斷地施力,它的叫聲越來越響,聲音既瘋狂,又痛苦。毫無疑問,它是被別有用心者控制了心智。

  葉飛此刻也是騎虎難下,一方面,覺察到阿腥被壞人控制了,不忍心下殺手;另一方面,不斷響起的刺耳音符將阿腥催逼至瘋狂狀態,它不斷試圖反抗,并對反抗留下的傷害置之不理,就像炎天傾當年一樣。

  記得身在樊村的時候,炎天傾以斷臂為代價強行撐開了三角鎖踝的拘縛,順勢反擊。葉飛不認為阿腥能反擊自己,不過逃離之前的斷臂肯定是免不了的,對它這樣龐大的身體來說,那是非常巨大的傷害了。

  到底該怎么辦好呢。

  “你再堅持一下,我用風墻屏蔽聲音。”忽然一向懦弱的阿野居然支聲了,葉飛很是驚奇,隨即回道“好,不過你得快點,它的手臂就要斷了。”

  阿野點點頭,雙手結百花印持于胸前,口中誦讀一長段古老的文字,誦讀完畢后,保持手中結印不變抬起雙臂,將法印托舉上天。

  “來吧,風之壁。”阿野崇敬地祈禱。這是滅族之禍以來,他第一次在不借助藤杖的情形下施法,威力雖然不濟,但是施法的愿望卻是非常強烈的。

  伴隨著一連串“轟隆隆”的巨響,一道平和安靜的風旋自空中垂落,風旋平穩而順從,遠沒有黑龍卷來的爆裂,但自有一股不動如山、大氣磅礴的王者氣魄在。

  它非常的穩定,快速旋轉不發出異響,從遠處看,便像是平靜流轉的漩渦,奇異難鳴。飛旋越變越大,將葉飛和阿腥一起籠罩進去。阿野雙手持印保持風之壁的穩定,葉飛和阿腥身在其中,確實再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阿腥瞳孔中的紅色逐漸轉弱,葉飛仍不敢松手,試探著問道:“好點了嗎,到底誰是幕后黑手。”

  阿腥仍在不斷掙扎,只是掙扎的動作沒有之前劇烈了,顯然是痛感有所恢復。葉飛記起之前兩次它的意識清醒的畫面,以極快的速度松開右手,摸起地上的碎石擲它的腦袋。這招果然奏效,幾塊大石頭招呼上去以后,阿腥充血的瞳孔漸漸平復,散亂的瞳仁重新聚集,它迷蒙地搖晃碩大的頭顱,不解地望著葉飛,對這倒霉的姿勢感到無比尷尬。

  葉飛道:“清醒了嗎,到底怎么回事,是誰在背后操控的。”

  阿腥“嗷嗷”叫了兩聲,看起來不會說話,葉飛遲疑地道:“確定清醒了嗎。”

  阿腥重重點頭。

  “那好,我去吧阿野叫進來,你在這里等我。”葉飛松開手的時候仍然保持高度戒備,生怕它反撲過來,不過看起來阿腥確實已經恢復了神智,坐在那里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葉飛點點頭,伸出手觸摸風壁,確定沒有危險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阿野看到他,關切地問道:“阿腥怎么樣了。”

  葉飛回答:“安靜下來了。怎么樣,你這個姿勢能走路嗎。”

  “得慢一點,沒有了藤杖,我要維持風壁手中的結印不能變。”

  “我扶你?”

  “不必。自己來。”阿野保持雙手結印的姿勢邁步向前,從他站立的位置到風壁所在地并不遠,無奈洞穴被毀壞的慘不忍睹,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的坑洞,走動期間幾次險被絆倒。

  葉飛看他踉踉蹌蹌的,心里也跟著緊張起來,不過他很快發現,阿野的力量雖然不如之前了,但是瞳孔中猶疑的光芒卻減少了很多,看起來成熟了一些。

  “一定是被本大爺無私的行為感動到了。”葉飛心里想著。

  阿野總算走到近處,葉飛輕拖他的手臂,兩人一起走入風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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