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極光更盛,清晰悅耳的馬蹄聲由遠即近,二馬奔騰,有決堤萬里之勢,清風少年執手而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光芒漸暗,兩名少年勒馬止步,昂首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在其身后,斷劍崕碎裂成一塊一塊的山石,七零八落地掉落下來,通天路盡毀,換來了兩名驚世少年的浴火重生?
場中這些同樣年紀的少年們,都感覺到了一股逼人的氣勢,天生驕傲的他們不禁生出一較長短之心,紛紛挺直了腰板,釋放出仙壓。
三年前,兩名少年曾在普通仙人的仙壓下,吃盡苦頭,今日面對這班小有所成的小友們,肩頭未有絲毫壓力。談笑風生如星海璀璨,“哈哈哈,我們出來了,出來了。”
連續幾聲歡呼,換來的是滿場的沉默,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載譽而歸的兩人未被英雄般供奉起來,眾人望過來的目光,充滿了畏懼、嫉妒、難堪等各種感情,就像在看異獸,即便是最熟悉的老乞丐,都沒有任何開心的表示。
于是興高采烈的兩人也沉默了下來,隔著天之峽,與李易之為首的蜀山中人對視,不,用“對峙”一詞更為合適。
莫君如感受到了氣氛的不諧,毫不猶豫地跨過山峽,走到了兩人的一邊,站在一黑,一白,兩匹千里馬的中間。
與天下為敵又能如何,只要三人在一起,便沒有什么值得畏懼的。
雖然已經多年未見,雖然莫君如樣貌已然巨變,但從她毫不猶豫地站過來的那一刻開始,葉飛和方白羽便已經認出了對方。
長久的對峙,如橫跨整個輪回,墨玉和白瀚王時不時地抬起前蹄,看似不安,實則不滿,他們的主人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兩人從未想過,苦心孤詣闖出通天路的結果,會因為李易之冷淡的態度而變成這樣。
魔宗少主是自己的殺母仇人,如果,他們再不接受自己,這個天下還有何處能夠立足?
方白羽悲從中來,不禁抬頭望天發出一聲長嘯,伴隨著這聲長嘯,蒼穹隨之一震,緊接著,黑云壓境,瓢潑大雨傾落人間。
“天啟之眼?難道這兩人真是上天派來的使者。”老乞丐喃喃自語。
李易之的耳朵動了動,應是將老乞丐所說的聽到了耳里,“蜀山劍派應天而生,通天路今日之損毀或許是天道下達的啟示,命我等教導你二人成才。過來吧,兩位少年,蜀山劍派歡迎你。”
此時,若二人識趣,便該擺出興奮的模樣下馬投向蜀山的懷抱,可是,經歷諸多磨難,他二人的心智已被打磨得與常人不同,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坐在各自寶騎的背上,緩步走來。
駿馬的蹄子一下一下地落在黑色的山石上,掌教李易之的面色越來越難看,“目無禮紀,狂妄無知。”伴隨著方翠崖的惡評,一柄仙劍悠然飄起,射入墨玉即將落蹄之處,“下馬。”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稚嫩的輕斥。身穿道袍,個子矮小瘦弱的少年人,凌空躍起踩著眾人肩膀而來,金雞獨立地踩住了劍柄,“下馬!”
他是方翠崖最心愛的徒弟,末日峰下一代的峰主金蟬翠。金為本姓,蟬為母名,翠是拜師后加的,以示對師尊的敬重。今年十五歲,身材不過五尺,卻對劍道一途懷有特別的靈性,手中神劍乃是師尊親傳,自詡為蜀山年輕一輩劍術最強者。
他撲來時,攜眷猛虎之勢分外兇猛。
兩馬立起,方白羽和葉飛用力勒緊韁繩,才不致摔下馬背。
“下馬。”金蟬翠怒喝,身后并無人對此無禮舉動加以阻止,可見都在默許。葉飛雙目之中戾氣一閃而過,雙手勒住韁繩大喊:“駕。”
墨玉應聲而起,便要從他頭頂跨過,金蟬翠靈活的像只小鳥,隨著墨玉的躍起而原地倒旋,抽出地上寶劍,反斫馬腹——斬馬。
“無禮之徒,當我蜀山是什么地方。”山上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心高氣傲目空一切,不屑于占別人便宜,所以,深知兩人并無仙力的金蟬翠也不屑于動用仙術,只以絕頂劍技肉搏。
眼看仙劍便要斬入馬腹,一抹白衣掠過,方白羽不知何時自白瀚王背上躍出踏風沖至。一段通天路上的生死經歷,讓他的體術越加成熟,對敵穩重狠辣,一套動作無聲無息速度極快,直至殺至面前對方才有所感應。
金蟬翠沒想到此人輕功能到如此地步,一瞬間受制,持劍的手腕被五指掐住,旋轉的身體向后飛掠,墨玉順利落下,方白羽雙腳一蹬金蟬翠的腹部翩然回到馬背上。金蟬翠劍上功夫也確實不俗,踉蹌落地之時,長劍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回返射入地面,自己又站在劍上,又站在墨玉鼻前半尺之處,只不過慢了半拍。
眾皆嘩然,所有尊者的眉頭都蹙在了一起。
何為下馬威?這,便是下馬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