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村上有個窮書生姓何,父輩據說曾是當朝高官,為了避禍逃到此地,他比我大六歲,瘦瘦高高的,又能時不時的吟兩句詩,我對他很是喜歡,奈何外姓身份有別,父母堅決反對。
所謂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在兄弟姐妹中,算是最討父母歡心的了,可也不能任意妄為。恰巧,齊國與韓國發生戰爭,健壯男丁全部被抓走充軍,連我的父親和幾個哥哥都不能例外,卻唯獨遺漏了那何姓的書生。
原來,他本是為了避禍至此,最怕被官兵尋到蹤跡,所以聽說官府要來抓壯丁,立時卷起鋪蓋上了山,他父母雙亡,又沒有田地,以祖輩留下的家底為生,也算樂于助人口碑不錯,官府進村的時候,并沒有人出面“指認他”,總算避過一劫。
村上健壯男丁只剩了他一個,可想而知那些尚未出閨的女孩,和久嘗人事滋味驟然失去了甘霖雨露的寂寞少婦們,見到了他都是怎么個眼神。他的行情一路看漲。我和這些女人自是不同,可也不免寂寞難忍,幾次三番與他在田間偶遇之后,不禁難以自持,便在那晴空萬里之下,做出了不光彩的事情。
他對我很是用心,自從擁有了我,便不曾正眼看其他女人,我自然也是加倍珍惜這段姻緣,平日里兩人在田地里幽會,過了一段神仙眷侶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鄰村的惡霸王長喜花錢買通了上級,以傷病為由提前返鄉。他早已垂涎于我的美貌,之前介于父親的強烈反對沒有得逞。現在父親和哥哥們都已經離開了,便肆無忌憚起來,先是派媒婆過來游說,被拒絕后,幾次三番上門騷擾,我們母女幾人都是柔弱的身子,哪里抵的過一個男人的侵擾,久而久之,姐姐們都有了怨言,從背后慫恿母親把我嫁出去。
王長喜是村子里有名的惡霸,年近四十已經有了幾房太太,我以命相逼誓死不從。王長喜便和姐姐們串謀,趁那雷雨交加之夜,偷偷潛入我閨房,將我玷污。他久經男女之事,自然看出我已不是處子,于是便以此威脅,若我不嫁給他,便找村上人,抓我進豬籠。
當時,村上對男女之事有著嚴格的約束,我倒不擔心自己,卻記掛著何郎的錦繡前程,無奈之下,便也從了他。”說到這,女人掩面,哭泣起來。
葉飛倒無絲毫憐香惜玉之情,語調輕佻地說道:“接著,你就嫁給了惡霸,終日被他打罵,而那何姓秀才則對你念念不往,闖入惡霸家里,欲與你私奔。結果遭人發現,被惡霸活活打死?”
“咦,你怎么知道。”
“你這故事,根本就是說書人講的書嘛。”
方白羽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語道道:“如果這座塔里的時間也有問題的話,說不定,他是千年以前的人呢。”
“說書人的故事,是按她編的?這么神奇。”葉飛眉毛一挑,重新審視面前的女人,“那你豈不是個老怪物了。”
方白羽拍拍他的肩膀,走上前道:“這座塔是怎么回事。”
“我被惡霸擄走后,何郎終日牽掛,頻頻偷送書信入府,我瞧信中字里行間情深意切,難免動心,便趁王長喜外出的機會,偷偷地與何郎幽會。一來二去有了孩子,我本想將錯就錯,把孩子生下來。哪想到,王長喜知道后暴跳如雷,命人將我捆綁終日拷打,逼查情夫下落。原來,王長喜為惡一方仇家眾多,兩年前遭到仇人埋伏身受重傷,勉強保全了性命,但也絕了后,可以行房卻生不得孩子。
我只道是天意,狠心咬了舌,想將何郎的秘密永遠埋藏起來。可惜仍沒能如愿,被王長喜提早發覺,阻止了下來。這個大惡人實是魔鬼的心腸,花下重金從姐姐那里打探出了何郎的身份,連夜找人將之捆了來,在我面前,剜去他的“男人尊嚴”。
之后,又將我綁到塔內,直到孩子生出,將之殘忍奪走。
葉飛道:“你在這塔里,呆了多長的時間了。”
婦人答:“我的孩子剛剛被他們奪走啊。”
“什么。”方白羽和葉飛對望一眼,不禁道:“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這方寸之塔,就并非畫地為牢那般簡單了。”
這一晚,三人都沒有睡好。
女人苦泣的聲音如同毒蛇,纏繞住了兩人的身體,揮之不去。第二日,葉飛和方白羽早早起身,準備入塔,那女人非要跟來,幾次勸說無果,也只能依了,寒塔內依舊寒冷,女人倒很堅強,披著白羽的外衣,目光堅定的望著塔頂,“我的孩子就在那里,我能感覺的到。”
“血脈相連的直覺嗎。”白羽溫言。
“奇怪,剛生下來的孩子,不會哭的嗎。”葉飛一邊發問,一邊盯著女人的臉,注視著她表情的變化。
“難道…難道已經夭折了。”女人又做哭泣狀,葉飛立時打斷她,“別哭,別哭,看我這張臭嘴,又說錯話了,走吧,或許登上塔頂還來得及。”
三人上行,踏上臺階的時候,葉飛看到女人的肚子突兀的動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東XZ在里面,頭皮立時發緊,待凝目細看時,卻發現對方的肚子被白羽寬大的袍子裹住,毫無輪廓可言。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葉飛狐疑地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