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一擊之后,自動飛回老乞丐掌中,后者飽飲一口,懶洋洋地說道:“年輕人啊年輕人,心浮氣躁,不知深淺,你倒是仔細看看,看清楚了再行動也不遲啊。”
方白羽艱難地抬起頭,道:“葉飛…葉飛他都已經死了,我還怎么忍心再看。”
“他死了?你開什么玩笑。”
不等話音落地,那血泊中的葉飛,當真站起來了。
他頸下的血洞,竟在這片刻的功夫里,止住了流血,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行愈合。似乎隨著王劍的認主,葉飛的回復能力也得到了跨越式的增長。
“明白我是憑什么殺死花斑獵豹的了吧。”葉飛嘴唇煞白,虛弱無力的說道。他頸子上的傷口雖然愈合了,但是此前噴射出的大量鮮血仍然熱乎乎的黏在身上,看上去詭異極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同時問道:“你,你怎么做到的,難道有法寶護體。”
葉飛冷笑:“我的身體,本身就是最大的法寶。”
除了老乞丐,場中之人無不驚駭:“如果…如果這個男孩子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千載難遇的修道奇才了。”
郝春秋風一般棲近了葉飛,蠻橫無理地扒開他的眼皮,對著瞳孔深處深深地望著,一直搜索了許久,方才放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世上確實存在許多一生下來,就已經與眾不同的人類,但像你這樣的身體能力,無疑是這其中最獨一無二的,須知,修道之人,以劍相搏,勝負往往便在一合之間,以你這等身體能力,日后多加磨練,同段位之間的廝殺幾乎沒有敵手。”
但是,話鋒一轉,一股凜冽的殺意驀地掠起,直撲葉飛而來。后者身體虛弱,毫無反抗之力,被陰柔如枯骨的手掌抓住了喉嚨,捏緊了提到高處:“你的身體能力如此出眾,又怎么會在火光出現的同時昏迷過去,你在撒謊。”
沉浸在震撼之中的諸位道士紛紛醒悟,“是啊,一個擁有特殊體質的人類,又怎么可能在火光出現的當下昏倒過去,他一定是見到了什么不能說出來的事情,一定是。”他們不禁佩服郝春秋心思的縝密,先是拋出一個與事件相關的誘餌,施以大壓力,讓少年自證,接著。在巨大的混亂中,找出他為了倉促自證所犯下的細微錯誤,這一步步環環相扣,心思之沉穩縝密非同一般。
正在欽佩的時候,葉飛卻在他手中連續抓撓了兩下,像死了一般四肢垂地,不再動彈了。
郝春秋對手腕的力度掌控很是自信,冷笑道:“混小子,裝死是沒用的,諸位真仙都在此處,你想要蒙混過去,實在是癡心妄想。”
見沒有回應,又道:“臭小子,聽到沒有。”
郝春秋眉頭一皺,右手捏著葉飛,左右晃了兩下,后者居然任由擺布,像具真的尸體。心中產生了一絲不安,他將葉飛摁在地上,探其鼻息,氣息很弱,但總歸還在,“小子,還不起來。”
見他高高地揚起右手,莫君如一下子撲在葉飛身上,用單薄的背脊將之牢牢護住:“真仙,葉飛治愈能力雖然超越常人,但是,一旦開始自愈,必須要休眠。我和他共搏虎豹,對此深有感觸,那天殺死虎豹之后,他昏迷了整整三個時辰,醒來的時候,身體仍很虛弱,我想就是因為在那種虛弱的情況下,又被火舌舔舐,所以才會一下子失去意識的。
“空口無憑,我倒要試一試他。”郝春秋大袖一展,一股巨力便拍打在君如的身側,后者目光渙散了一瞬,繼而凝聚,像是堅定了某種信念,咬牙頂住壓力,拼死護住葉飛,不移動一步。
飲酒的老乞丐目視著這一切的發生,微微一笑:“臭丫頭也不是全無優點嘛。呵呵。”
郝春秋連番被晚輩頂撞,憤怒已極,一揚手,給了君如一個響亮的耳光。莫長卿立時站起,憤怒的攥緊右拳,向前邁出的右腳卻因為郝春秋含威的一瞪停在原地,在這一刻,他護女的決心,竟然還不如幾個孩子。
莫君如挨了一巴掌,粉嫩的臉頰上現出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嘴角流出了紅血。盤在腦后的長發在巨力的沖擊下蓬散開來,遮住了那雙鳳凰一般的瞳目。
“呵呵呵,咳咳咳。”
“你笑什么。”
“我笑,原來仙人就只有這點能耐,只會為難幾個尚未成人的孩子。”
“你膽敢侮辱仙人。”
郝春秋右手收回于胸前,繼而虛握,之前險些將白羽置之死地的殺招再度出現,伴隨著輪回亡氣息的撕裂感四面八方的籠罩了君如。
“女兒。”莫長卿哀泣,猛地向前伸出了右手,那只手掌如此無力,除了在虛空中駐留不能起到絲毫的作用。
在與夢幻中的仙人見面的時候,他的自信心就已經瓦解了,甚至沒有向前邁出一步的勇氣。
然而,與他截然相反的是,在那股撕裂之力出現的同時,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已經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回擊。
方白羽借著四肢著地的姿勢,以背脊發力,舉高雙臂,繼而垂直落下,“呼。”那雙纖細的手掌如火刀刺雪,毫無阻隔的深入地下。
接著,一道祥瑞龍氣自地表下方傳來,幾人站立的那個小圈子上,現出了龍的圖騰,堅硬的石塊驀然升起,替莫君如擋下了攻擊。
如有實質的殺機轟在巖石上,整個巖體隨即被切碎,散成無數細小的顆粒,可以想見,如果是血肉之軀挨了郝春秋的攻擊,會是怎樣的一番結果。
一眾仙人目瞪口呆,目光匯聚在白衣勝雪的方白羽身上,臉上表情怪異。好像是發現了什么稀世珍寶,或者看到了某個難以戰勝的異獸。
他們的內心同時在吶喊:“這個房間里,發生在這個房間里的一切,日后一定會被載入史冊。”
“葉飛和方白羽。這根本就是兩座有待開發的寶藏啊。必須將他們收入門下,一定要,哪怕是其中的一個也好,他們必將在不久的將來大放光彩,予我道以榮耀。”
“呵呵呵。”不知道這是老乞丐今天第幾次笑了,“最關鍵的是,三個孩子的心性都是極佳,這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啊。”
他飲酒,一口噴在葉飛的臉上,后者頓時驚醒,好像被注射了興奮劑,臉頰不自然的放紅,雙目虎豹一般地盯著郝春秋,“你這個混蛋。”
“你要做什么。”作為一名高高在上的仙人,郝春秋竟然在這一刻產生了一絲的恐懼。
“你是個大混蛋。”葉飛驀地撲出,郝春秋又想故技重施,卻覺得視線晃動,腳下不再平穩,他驚怒地低下頭,便見英氣勃發的方白羽不知何時移動到了自己身下,用雙腳狠狠勒住了自己的下盤。
來不及做出反應,葉飛已經撲了上來。
“撲。”一舉將他摁倒在地,掄圓了膀子就是一陣狂砸,“你個混蛋,大混蛋。身為仙人,明目張膽的欺負孩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十年之后咱們再打過,我一定打的你滿地找牙。”
連續受了幾下子葉飛的蠻力,郝春秋那張精心粉飾的臉孔已經青腫了起來,他憤怒異常,再不留手,仙氣如洪水決堤,瘋狂地自體內涌出,“我要你們死。要你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