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弱國無外交——越南版
兩人的話，深深的刺痛了胡隆山的心。
他的心中怒火在不斷的壓抑積淀，然后發酵。
這一瞬間他才意識到了什么叫做弱國無外交！
當你弱的時候，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只會被當做是放屁。
你的意見完全不值得被重視！
他貴為越南的禮部侍郎，但在大唐，卻是就連兩名底層官員都敢不將他的話放在眼里。
這是對他，對越南，何等的輕蔑！
但是，胡隆山最終卻也只能選擇咬牙忍了下來。
他可以受些委屈，但和談大計卻是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否則的話，他胡隆山可沒辦法向越南朝中交代。
是故，胡隆山只能是生著悶氣，然后被任海平和鐘靖兩人帶去了驛館。
在抵達驛館之后，才剛剛安頓下來，胡隆山便安排人前去遞交請和的國書，求見郭嵩燾。
除此之外，他還派人去同英法荷西等國的駐華公使聯絡。
希望他們能夠出面干涉并推動大唐和越南的和談。
現在越南方面正在不斷的丟城失地，和談之事，越早越好，萬萬拖延不得。
廣州，英國大使館！
英國駐華公使卜魯斯，法國駐華公使柏爾德密，荷蘭駐華公使安德烈，西班牙駐華公使科特羅等人聚在一起，正在議事。
卜魯斯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然后說道。
“根據越南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越南扛不住了，準備要和唐國和談。”
“甚至還派人同我們聯絡，請求我們出面，推動和談之事盡快完成。”
“諸位都說說吧，我們是否要干涉越南和唐國的和談？”
當初攛掇越南和大唐打起來，是英法荷西四國共同推動的。
既然如此，那這次商議是否摻和越南和大唐的和談，自然也得四個國家的公使一起拿主意。
柏爾德密品了一口從法國本土運來的波多爾多的紅酒，眉頭微蹙，然后說道。
“不干涉不行啊！”
“越南那位大使派來的人說了，如果我們不在和談的事情上幫他們一把。”
“那么，他們就要將是我們攛掇越南和大唐敵對的事情給捅出來。”
“一但此事被越南給捅到臺面上，那到時候大唐必然會與我們為難。”
一件事情雙方默認是一回事，可一但被捅的眾所周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唐自詡天朝上國，死要面子。
一但英法荷西摻和越南戰事的事情被越南捅出來，哪怕是為了給自家的民眾一個交代，大唐估計都得就此事問罪英法荷西。
到時候，英法荷西估計也得為難！
嗯，沒能力維持自己面子的死要面子那才是死要面子。
如果有能力維持自己的面子的話，這就得叫做積極維護國家和民族尊嚴。
這個時候，死要面子可不是什么貶義詞。
沒人敢不在意大唐的態度。
荷蘭大使安德烈也是開口說道。
“我也附議。”
“唐國現在在東南亞方面積極擴張，一但我們將話柄落在唐國手上，后果不堪設想。”
對于大唐的問罪，英法其實無所謂。
大家的地盤都不挨著，所謂的問責，無非也就是雙方扯皮的事情。
反正大唐不是閉關鎖國的滿清，并不會動不動就做出斷絕貿易的事情來。
但是，荷蘭和西班牙的殖民地可就在大唐的眼皮子底下。
一但他們授人以柄，那么，大唐估計就得順勢要求擴大其在馬尼拉和巴達維亞的利益作為補償了。
科特羅也是開口表示了附議。
卜魯斯聞言，再次深吸一口雪茄，雪茄頭上的亮光一閃一滅。
片刻之后，他吐出煙霧，按滅了手中的雪茄，然后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向大唐的外交司發出外交照會吧。”
“呵呵，希望大唐不會就此事對我們獅子大開口！”
眾人聞言，點頭表示認可。
外交司衙署。
郭嵩燾的辦公室。
郭嵩燾正在會見日本駐大唐的公使武田通仁。
兩人在一張桌子上相對而坐，一旁有侍從為兩人奉茶。
武田通仁喝光了杯中茶水，然后開口說道。
“郭司長，關于大唐提出的，希望幕府派兵協助大唐于越南作戰的事情，幕府方面已經給出了答復。”
“將軍大人批準了派遣部隊協助大唐征越的事情。”
“一個月之內，日本方面就將派出第一支五千人數量的部隊開赴越南。”
“到時候，希望大唐方面多多關照！”
在大唐取得河內大捷的消息徹底傳開之后，日本方面也是終于做出了決斷。
發兵，協助大唐征越！
之所以只有五千人，一方面是因為日本當前國內局勢不算穩定，幕府需要留下足夠的部隊鎮壓外樣大名，不敢一次性將太多的軍隊派出。
二是因為日本閉關鎖國日久，航運能力退化嚴重，沒那么強的運兵能力，五千人已是極限。
三則是因為幕府沒錢。
怎么說呢，這次幕府派出的征越部隊，就是幕府想要編練的幕府新軍的雛形。
而練兵，是需要花錢的，不管是訓練，還是武備，都需要大量的投入。
這筆錢，大唐自然不可能出。
也就只能是讓幕府出！
大唐最多也就是看在幕府出兵協助大唐征越的份上，給幕府打個折。
可即便大唐打折，以幕府現在的財政能力，五千人的幕府新軍，就已經算是竭盡全力了。
再多，幕府是真的無力維持。
郭嵩燾聞言，笑呵呵的說道。
“好說，好說。”
“大唐一定會讓幕府新軍在戰火中成長，盡快鍛煉出來的。”
“呵呵，五千人雖不算多，但也是幕府的心意。”
“王上若是得知，想必應該會很是欣慰。”
武田通仁聞言，只是開口附和。
“日本和大唐有著深厚的傳統友誼，既然大唐需要，日本當然會鼎力相助。”
郭嵩燾又和武田通仁談了許久，然后，這才擺手命人將武田通仁送出去。
在武田通仁離開之后，郭嵩燾則是命人準備將此事通過電報上報給李奕。
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陣敲門聲，他的一名秘書從外邊走了進來，來到郭嵩燾面前說道。
“司長，越南大使胡隆山遣人送來國書。”
“想要同我大唐求和。”
說話間，秘書將越南的國書呈遞給了郭嵩燾。
就在郭嵩燾翻看國書的時候，秘書在一旁說道。
“除此之外，英國，法國，荷蘭，西班牙等國的公使也是向我大唐發來照會。”
“希望我大唐能夠盡快以和平為重，盡快與越南完成和談，還兩國百姓以安寧。”
郭嵩燾聞言，差點忍不住嗤笑出聲。
呵呵，西夷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愛好和平了？
搞的好像在全球范圍內到處掀起戰爭的壞種不是他們一樣。
“看來，越南方面手上握有這些西夷國家的把柄啊。”
“否則的話，這些西夷國家吃飽了撐的才會出面干涉我大唐和越南之間的事情。”
秘書聞言，開口說道。
“司長，屬下覺得那些西夷國家可能是怕越南把他們和越南勾結，與我大唐為敵的事情給捅出來，然后授人以柄！”
“否則的話，屬下也實在越南還能握有那些西夷什么把柄了。”
郭嵩燾聞言，開始摸起了下巴。
心中泛起了思量，這點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很快，郭嵩燾便看完了越南的國書。
一旁的秘書開口詢問道。
“司長，那我大唐要和越南和談嗎？”
郭嵩燾搖搖頭說道。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與他國和談，乃是國之大事，當然得詢問王上了意見了！”
郭嵩燾這人很有分寸。
他是不會在這種較為敏感的事情上越權的。
秘書聞言，忍不住擦汗，心中暗道自己犯傻。
這種事情，當然是只有李奕這個王上才能決斷了。
郭嵩燾笑笑，然后擺手說道。
“去將越南求和，以及日本方面答應派兵輔助我大唐征越的事情，都通過電報拍給濟寧，請求王上決斷吧。”
秘書聞言，當即抱拳告退。
而郭嵩燾則是眼神幽幽的看向了窗外，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
濟寧！
行轅！
濟南府那邊再次傳來好消息，隨著雨勢減緩，潰堤的黃河已經重回正軌。
且濟南方面也開始繼續修葺黃河大堤的事情，相信最遲今年入冬，黃河大堤的修葺工作便可完成。
行轅外，一隊穿著軍服的唐軍兵士被從外百年帶了進來。
這一行人共有七人，走路間都是挺胸抬頭的，看起來很有氣勢。
路邊站崗的兵士看向他們的眼神，也是隱隱有些欽佩。
這七人帶頭那人名叫柳金洋。
正是黃河搶險堵缺口時，挺身而出帶著麾下軍士冒著生命危險，駕船去堵缺口的柳金洋。
去的時候他們一共去了一個排四十人，但回來的時候，即便災民們組織救援及時，可一共也就從湍急的黃河中救上來這七人。
剩下的人，都已經是葬身黃河之中了。
經過檢查之后，一行人被放行，在一名秘書的指引下沿著長廊，向著行轅正堂走去。
隨著距離正堂越來越近，看著走廊兩邊背著步槍的禁衛師士兵，柳金洋等人心中都開始有些緊張。
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他們要去見的究竟是誰。
即將見到大唐的王上，見到那位掌握大權的開國之君，萬民之主，他們沒辦法不興奮。
很快，柳金洋等人便被帶到了一間茶室中。
那名為他們帶路的秘書將他們安頓下來，然后說道。
“幾位先在這里休息稍等片刻，王上現在正在處理公務。”
“等王上處理完公務，便會接見你們。”
柳金洋聞言，當即抱拳道。
“有勞大人帶路！”
張之洞聞言，笑笑說道。
“諸位英雄客氣了，不必叫我大人，我也不是什么大人，喊我一聲張秘書就行。”
張之洞身為李奕的秘書，品階確實不高，但一般的封疆大吏都不敢得罪于他。
正常情況下，有人叫他大人，他也就應下了。
但是面對眼前這幾位舍身去堵黃河缺口的英雄好漢，張之洞并不吝嗇給他們一點尊重。
明知必死的任務都敢上，這樣的人，值得他張之洞的尊重。
當然了，這也和張之洞知道這幾人已經入了李奕的眼，將來不可限量有一定的關系。
嗯，現在打好關系，將來指不定就是一條人脈。
語罷，張之洞邊告辭離去。
柳金洋幾人各自坐下，感受著屁股底下的海綿軟墊，一名身材矮壯的漢子咧嘴說道。
“排長，這椅子真軟和，坐著真舒服。”
柳金洋斜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大壯端重一些，收收你臉上那不成器的笑。”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這可是王上的行轅啊，椅子能不舒服嗎？”
吳大壯咧嘴笑笑，顯得很是淳樸，他端起一旁的茶盞便喝了一口。
感受著茶水的香氣，吳大壯一邊咂嘴一邊說道。
“真是好茶，喝起來真香。”
“這次咱們弟兄拼命算是值了。”
“沒想到啊，拼一次命竟然能見到王上，要是當時能知道拼一次命就能見到王上，恐怕這次拼命的機會咱們都不一定能搶著。”
以李奕現在在軍中的威望，如果拼一次命就能得到他的接見，那么，唐軍之中只怕人人都得去拼命。
這就是一位開國之君的威望。
吳大壯接著說道。
“你們說，王上在見過我們之后，會不會看我等都是好漢，然后給我們一人賜婚一位公主？”
眾人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你丫真敢想。
一旁另一名漢子開口說道。
“王上今年還不到而立，僅有一個王子才不到三歲，哪里來的公主賜婚給你。”
“你個老光棍想的倒是挺美…”
眾人一番笑鬧，宣泄著他們即將見到李奕這位偶像的激動。
一旁夏二虎卻是忽然說道。
“只可惜，老顧，老伍，老王他們都沒了。”
“要不然咱們弟兄一起見王上該有多好。”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沉默。
是啊，他們確實得了一個被王上接見，一步登天的機會。
但是，好多兄弟都沒了，甚至連尸體都被黃河給卷走了，尸骨無存…
那可是他們朝夕相處好幾年，又在戰場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誰又能無動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