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黃泉之主(3)
“這里能通向外面？”保羅十四世注視著比五、六米高直徑也有四、五米的六個鍋爐模樣的金屬圓柱體問。
一旁穿著白大褂的禿頂白男，戰戰兢兢的回答道：“理論上是可以的，這是冷卻站的六個蓄水箱，它們連接著一根位于墻壁之外的管道，但因為外面時有結冰，形成巨大的冰層，我們把這個管道設計成了一個深入到了水下三百米的“U形”合金管道。這樣就可以使得數據中心的冷卻系統可以避免冰水混合的狀況，并能通過一定海水壓力獲得自然供應冷水。”頓了一下白大褂贊賞的說，“這個設計非常的巧妙，收集進來的水溫度恒定為攝氏零下2.05度，這些水會通過熱交換器和閉環冷卻系統引入數據中心。這為我們節省了大量的能源。”
“別說這么多廢話，你就說我們該如何從這里出去。”保羅十四世不耐煩的說。
“這個.....這個.....只是理論上具備可行性，真要實施起來，恐怕有很多困難。”白大褂結結巴巴的說道。
“有什么困難？”成默問。
白大褂瞥了眼成默手中的潛水服，滾動了一下喉嚨說道：“如果說要從蓄水罐進入進水管的話，就必須關閉整個冷水機組，如果關閉時間過長的話，就會導致數據中心因為過熱而自動關停，這可能不僅會造成數據丟失，還會讓數據中心對‘黃泉之國’的服務中斷，從而引起設備損毀甚至黃泉之國居民的大腦損傷，甚至死亡......”
“遭遇緊急狀況冷卻系統能夠關停多長時間？”成默快速詢問。
“這六個蓄水箱，其中有四個就是做備份用的，為得就是遭遇不可測的故障之后，比如說是停電，進水管道之類的常見故障之后，可以用柴油發電機組，繼續用這些冷卻水維持數據中心的運行，大概是能夠堅持三到四個小時。”
“足夠了！足夠了！”保羅十四世急切的大聲說，“現在你就準備停掉主機組，啟動柴油發電機.....”
白大褂搖了搖頭苦笑道：“但是你們要從進水管出去啊！這就勢必要破壞U形管底部的抽水泵。你們把那個抽水泵給弄壞了，那三個小時之后怎么辦？讓‘黃泉之國’的人等死嗎？”
保羅十四世怒道：“那你怎么不直接說根本出去好了？”
白大褂一臉膽怯期期艾艾的說道：“我不是說了理論上可以出去嗎？”
保羅十四世跳了起來拍了一下白大褂的腦袋，像只憤怒的跳蚤，“出水管呢？出水管呢？”
“出水管排出來的熱水，全都供給給冬宮的空調系統，用來節約電量了。”白大褂小聲說道，“所以出水管，還是和冬宮一起的.....”
保羅十四世無言，嘆了口氣說道：“那就這樣吧！總不能為了外面的人，讓阿諾德他們死啊！”
“所以你決定把冬宮交出去了嗎？”成默問。
“你覺得我敢把‘冬宮’交到顏復寧這個瘋子手中嗎？”保羅十四世冷笑，“就算我通知‘恩諾思太陽花旗幟’的人過來，也不可能把‘冬宮’交給他！”
成默深吸了一口氣，于他而言，落在‘恩諾思太陽花旗幟’手中，也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他身上的每一件東西，無論是“瘟疫之主”，還是“天使之書”，又或者讓本體載體化的黑魔法，都是任何組織不可能放手的東西。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還是先讓冬宮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可成默又覺得奇怪，難道顏復寧不清楚他現在就是拿著手槍的小孩，任何人都害怕，可任何人都有可能制服他嗎？只要他不開槍，也許大人還會用糖來滿足他，可他真扣動了扳機，那么大人們的應對方式肯定不是談判了。
顏復寧憑什么敢真的的讓核彈爆炸？
成默百思不得其解。
“沒辦法了嗎？”零號說，“我好像有在五樓看見抽水泵，是你們備用的嗎？”
白大褂猶豫了一下點頭說：“是的，確實有備用的抽水泵，還不止一臺，但要安裝的話，必須得潛水員在外部安裝，并且還得是載體潛水員，普通潛水員承受不了這么高的工作強度。”他攤了下手，“更何況現在五樓船塢已經關閉了，你們也沒有辦法通過潛艇把抽水泵運送出去啊！”
“所以還是不行？”蘇格拉底·奧納西斯說，“既然不行就別耽誤時間了，阿列克謝你帶我去見德洛芙娜，不管怎么說，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我也得給她一個交代。”
“我說過，你沒資格叫我阿列克謝！”保羅十四世跳起來又是一耳光扇在蘇格拉底·奧納西斯的臉上，“叫我國王！叫我陛下！”
又挨了一巴掌老丈人也不生氣，摸了摸紅腫的臉笑著說道：“大家連襟，沒必要搞得這么生分！”
保羅十四世又跳了起來，卻被成默一把抓住了衣領，拽著他走向了電梯，“去看看那個抽水泵多大！，不是克洛伊女士還在船塢的那邊嗎？如果說我們能把排水泵通過船塢通風管道塞到船塢那邊。等我們從進水管出去之后，再從海底潛回船塢，把抽水泵撈出來，那么就沒問題了！”
“好主意！”保羅十四世打了個響指，“可他媽的這需要多少載體潛水員才能在三個小時時間完成這么困難的工作？”
成默停了下腳步，面無表情的說：“別他媽告訴我這么大一個冬宮！里世界鼎鼎有名的大組織，連幾個天選者都找不出來！”
被成默單手提著的保羅十四世垂下了頭，“你以為阿諾德為什么看重顏復寧？因為他知道顏復寧是真心想要留在冬宮，真心熱愛冬宮，要不然怎么可能讓他接觸那么多機密？實在是沒有幾個天選者愿意呆在冬宮這種鬼地方！”
“我也已經六十多歲了......”保羅十四世淡淡的說，“也許等我進入黃泉之國的時候，那么冬宮也許真的就會變成黃泉之國......”
成默苦笑道：“怎么也不至于連個角斗士都沒有吧？阿諾德先生、阿諾爾德先生、什尼列爾曼先生、布赫夕太勃先生、巴爾巴恩先生.....他們以前不都是恩諾思天選者嗎？難道你們就不會自己培養天選者？”
“哪里這么容易？以前倒是試過自己培養，但直沖阿諾德的兒子，也就是零號的父親離開冬宮再也沒有回來之后，我們就不敢輕易的下血本培養天選者了。再說‘理想國’建設、核彈保養、還有冬宮的維護都是天文數字的開銷，在91年蘇維埃解體之后，我們再也沒有了經濟來源，為了維持研究，讓冬宮得以繼續維持核威懾，以保護恩諾思，在‘理想國’沒有投入運營之前，我們只能依靠賣烏洛波洛斯，賣技能籌措經費.......”保羅十四世輕聲說，“阿赫羅梅耶夫元帥自殺的時候，口袋里只剩下了50盧布的代金券，他所有的積蓄全都用來支援冬宮的建設了，一分錢也沒有給他的家人留下.....”他咬牙切齒的說，“米哈伊爾那個雜碎，卻活到了今天，還厚顏無恥的出了回憶錄.....”
這個時候零號突然插嘴道：“謝謝您讓我知道為什么我爺爺對我如此冷淡，可你們知道我父親為什么離開了冬宮就沒有回來過嗎？”他握緊了拳頭，“就是為了手刃那個無恥的叛徒！”緊接著，他低聲嘆息，“只是可惜他沒有能成功，死在了星門的追捕中....”
成默嘆了口說：“先別管那么多，至少得先看看抽水泵，能不能從船塢通風管道里塞過去。”
走到電梯門口，五個人一同站上了掛在鋼索上的一塊不銹鋼板上，保羅十四世抓著鋼索，手動拖著鋼板飛快的到達了電梯門已經壞掉的五樓倉庫。一群人快步跑到了零號所說的抽水泵的位置，一個比魚雷還要大還要長的黑色圓柱體橫在支架上，其中一頭還安裝有銀閃閃的渦扇。
白大褂看了眼抽水泵說道：“就是它。”
成默看了看抽水泵，又看了看剛才已經被保羅十四世打爛格柵的通氣管道，稍微估計了一下，說：“如果頂端的渦扇能拆掉，然后再在另外一側能組裝起來的話，倒是勉強能塞過去.....”
白大褂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能拆.....”
保羅十四世跳起來，敲了下白大褂光禿禿的腦門，“什么叫應該？”
白大褂心驚膽戰的回答道：“我們....這邊.....是.....是能拆，但是.....不知道.....那邊.....能不能安裝起來啊？”
蘇格拉底·奧納西斯冷笑道：“肯定呢，也不想看看我老婆是做什么的？說不定還能幫你們改裝成效率更高的水泵呢！”
成默看向了保羅十四世，“那現在的問題，只剩下最后一個了，我們需要足夠多的潛水員，還是身體素質過硬，有一定機械維修基礎的.....”
零號低聲說道：“算我一個。”
被軌道貨車撐開的縫隙中飄出了一個冰冷的女聲，“也算我一個。”頓了一下她又說，“蘇格拉底，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妻子，請你以后不要再亂說了。”
保羅十四世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蘇格拉底·奧納西斯也笑，“既然你要去的話，那也算我一個吧！雖然我不那么懂機械，但我潛水的能力可不是蓋的......”
保羅十四世扭頭問白大褂，“你看三個人夠了嗎？”
白大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可能有點吃力。”
保羅十四世拿起對講機，“指揮中心，有誰熟悉抽水泵的，把他叫過來，讓他組織人手開始拆解抽水泵，塞到船塢那一側。另外把萊蒙托夫也叫過來，讓他跟著下水，幫忙安裝抽水泵，好歹他也是個天選者....”他漂浮了起來一手抓著成默的衣領，一手抓著白大褂的衣領，向著電梯井飛了過去，頭也不回的說道，“那安裝抽水泵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零號！”
零號彎腰將魚雷般的水泵從支架上抱了起來，他身上的克格勃制服全部爆裂，露出了滿是青筋的粗大的臂膀和高高隆起的胸肌，他漲紅了臉低聲說道：“沒問題。”
黑暗電梯井里的鋼板開始下沉，在呼嘯的冷風聲中，保羅十四世大聲問：“現在我們還有幾分鐘時間？”
成默閉了下眼睛，輕聲說道：“還有六到四分鐘時間，撒旦就會載著沙皇進入大氣層.....那個時候，西尼神仙難救.....”
稍早以前，奧州時間，下午13:24。
坎培菈。
女王之翼總部。
藍天白云之下，藍色的米字七星旗和‘女王之翼’的雙翼王冠旗幟在迎風招展。旗幟的下方是一棟灰色五層大樓，大樓拱形圓頂的紅色的警燈在瘋狂旋轉，凄厲的廣播聲在一遍又一遍的炸響。大樓走廊、戶外的停車場、還有不遠處的裝備中心，全都是人在朝著地下掩體的進口奔跑。
“一級戰備，請全體各就各位。”
“這不是演習！”
“重復！”
“這不是演習！”
女王之翼總部地下指揮所。
外號“狙擊槍”的女王之翼最高領袖——三星上將巴雷特正乘坐電梯前往地下指揮中心。電梯門開，擁擠的通道和旁邊電梯里全都是人在問“怎么回事”。
心急如焚的巴雷特，直接瞬移，從電梯口將自己傳到了指揮中心，燈光昏暗的指揮中心人頭攢動，警報聲一下又一下的鳴叫，整個指揮所卻靜謐異常，所有人都沒有看自己桌子上的電腦，全都盯著中央的大熒幕，此時此刻，正有一根紅線正朝著地圖上的奧州飛速移動。
“現在是什么情況？”巴雷特大聲問。
一個穿著女王之翼軍官制服的平頭白男站了起來，“據檀香山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有一枚核彈正從北冰洋向著太平洋的方向飛過來！”
“確定落點了嗎？”
“好像......好像是西尼.....”
巴雷特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哆嗦著嘴唇大喊：“馬上跟星門通話！馬上跟星門通話！”
“已經接通了長官，”平頭男拿起了電話說道，“斯特恩·金先生，現在代表華星敦和星門與你通話。”
巴雷特連忙跑到了指揮臺旁，顫抖著拿起了黑色的保密電話，強做鎮定的問道：“斯特恩先生，有辦法攔截嗎？”
“巴雷特，現在不是緊張的時候，現在我們檀香山的薩德系統以及鎖定了那枚彈頭，位于達爾文港和珍珠港的艦隊已經全數出動，正在朝著西尼的方向運動，你得馬上派出你的艦隊，你的防空炮兵，甚至你的全部天選者，不管有沒有用，我們得必須得在它落入大氣層之前攔截住它......”斯特恩·金很是遺憾的說道，“我早就勸過你，安裝薩德，你不聽我的.....”
“還有幾分鐘？”巴雷特喉嚨干澀的問。
“還有二十分鐘它才會進入大氣層，放心，我們的宙斯盾系統一定能攔住它，只要它不是什么撒旦又或者XX之類的怪物.....”
“系統做過模擬測試沒有？”巴雷特急聲問。
“做過，”斯特恩·金停頓了一下，“但沒有成功。”
“FXXK”巴雷特差點把電話捏碎，“究竟是誰射的？恩諾思？”
“目前還不清楚，我們已經詢問了恩諾思太陽花旗幟，他們說他們沒有。”
“如果是從北冰洋發射的，還會有誰？”巴雷特怒道。
“我們一直在監控恩諾思主要的發射基地，確實沒有，在恩諾思的間諜也表示，恩諾思不會有這樣瘋狂的計劃。”斯特恩·金低聲說，“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攔截住它。”
“如果沒有攔截住呢？”巴雷特顫聲問。
“那就做最壞的打算，如果它是分導式多彈頭，先嘗試用戰機干擾制導，然后你們最強的天選者用激光技能和強中子流技能引爆它，如果能讓它在高空爆炸，多少也能降低點損失....”
巴雷特苦笑道：“有用嗎？”
“也許又，也許沒有......但.......盡人事，聽天命.....”斯特恩·金低聲說，“現在我會通知所有在太平洋的艦隊發射反彈道導彈，你做好兩手準備.....”
“只能這樣了。”巴雷特滿腔苦澀的說，“我會親自出戰.....”
“好運！巴雷特！造物主庇佑奧州！”
那邊的巴雷特已經掛了電話，斯特恩·金卻吹了聲口哨，星門第三艦隊司令官肯尼斯·弗洛伊德將視線從不斷閃爍著紅點的大屏幕上移開，皺著眉頭說道，“斯特恩，我怎么感覺你還有點興奮？”
“肯尼斯，之前我們說集結成聯合艦隊，圍剿黑死病，那些國家口頭答應，卻各找各的理由遲遲不肯派出艦隊，現在誰也沒有理由阻止我們的艦隊聯合前往太平洋！不管尼布甲尼撒多厲害，他都將要被抹平，而太極龍也將永遠的永遠的......”斯特恩·金微笑，“變成一條蟲。”
肯尼斯·弗洛伊德沉默著沒有說話。
斯特恩·金走向了大門口，他頭也不回的說道：“給我準備飛機，我現在就要千萬檀香山，說不定我還能在半空中看到一場盛大的禮花......”
奧州時間，下午13:36。
位于庫塔巴爾海軍基地、沃特漢海軍基地、凱恩斯海軍基地、庫納瓦爾海軍基地的所有艦船早已經系數離港。其中三艘女王之翼最強驅逐艦，南半球唯一安裝了宙斯盾系統的霍巴特級驅逐艦，以及抵達了星門指定的地點。
位于檀香山的薩德率先發射了48枚超音速動能攔截彈，四十八枚攔截彈先后升空，即使是在半天，騰起的光焰也照亮了夏維儀島，巨大的紅色煙火向著湛藍的天空深處直飛而去。幾乎所有的游客都能看到這炫目的場景。
人們在駐足歡呼，但位于坎培菈的女王之翼地下指揮中心卻寂靜無聲。偌大的指揮中心連呼吸聲都沒有，只有急促的心跳聲和機械的報時聲。
“距離目標200公里！”
有人捂住了臉，手在顫抖。
“距離目標100公里！”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他們手拉著手，抬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大熒幕上，不斷接近的紅色光點和藍色的光點。
“距離五十公里！反導動能攔截彈即將和核彈交匯！”
心跳聲已經超過了警報聲，就連巴雷特也握緊了拳頭，有人不敢眨眼，有人閉上了眼睛，有人屏住了呼吸，有人呼吸急促......
以世界地圖為背景的大熒幕上，紅色的點變幻成了導彈的模樣，藍色的點也變幻成了導彈的模樣，在閃爍的虛線中它們撞在了一起。
這一秒地下指揮中心的人，不約而同的心跳停滯了。
“核彈頭攔截失敗。”
那機械化的女聲冰冷的宣布。地下指揮中心爆發了巨大的嘆息，有女性工作者開始掩面痛哭，有人扔掉了手中的文件，有人摔了手機，有人蹲在地上一臉茫然。
“失敗了。”一個女王之翼的成員沮喪的對巴雷特說，“中段攔截失敗了！”
巴雷特沉默了一下，把手舉了起來，拍了拍巴掌，大聲說道：“現在開始執行第二階段計劃，我親自帶隊執行末端攔截，提恩，你組織人手，計算影響范圍，擬定爆炸后的救援方案.....”
平頭男提恩輕聲問：“需要緊急疏散西尼群眾嗎？”
巴雷特從一旁的女秘書手中接過了戰斗頭盔，戴好，“現在，馬上，通知西尼，疏散所有人......把我們全部在實習的角斗士也派出去......”
“遵命，長官！”提恩敬了個禮。
巴雷特回敬了一個禮，消失在原地。
提恩回頭，紅色的導彈標志已經馬上就要墜入大氣層，他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無比虔誠的低聲呻吟：“愿造物主保佑奧州。”
成默穿著黑色的深海潛水服，跟在保羅十四世的身后。水管里一片幽暗，即便成默激活了“七罪宗”依舊只能看清楚周圍一點點范圍，光滑的合金管壁以及被過濾過的冰冷海水。
因為沒有合身的潛水服，保羅十四世只戴了一個頭盔，看上去就像是《英雄聯盟》里的提莫隊長。即便是載體，也沒有辦法在海底呆很久的時間，因此保羅十四世還是戴上了頭盔。兩個人沿著漆黑的管道一直向下，很快就沉入了“U形”水管的最底端，然后轉過彎，就是裝載高壓抽水泵的位置。
保羅十四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射出兩道紅色的激光，在沸騰的水泡中，將頂端渦扇擊毀，然后三兩下就將后面的過濾網扯開了一道口子。身材又瘦又矮的保羅十四世率先穿了過去，將魚雷般長長的抽水泵向水管外面推。
成默揮舞著“七罪宗”，又將過濾網劈開的更大，才小心翼翼的游了過去。出了水管，保羅十四世在微光中只剩下一個點，反而緩緩下沉的抽水泵還近在眼前，龐大的壓力陡然襲來。他連忙開啟了潛水服上的上浮裝置，自己也用力的向上游去。
在一片如墨的漆黑中，充斥著秒針轉動氣泡翻涌的聲音，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和每一聲呼吸。成默也浮潛過，但從未曾進入如此深的海底。浮潛時還能聽到馬達聲，海鷗的鳴叫，以及浪花聲，但這里寂靜的可怕，也看不到任何生物，在“七罪宗”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些泛白的點。
如果說深淵該是什么樣子，成默覺得深淵就是這樣。
雖然說潛水忌諱上升速度過快，但成默相信自己現在的體質完全不會有問題。他能感知到心臟跳動得極其緩慢，山一樣的重量壓在身上，上浮之中就像是身處數倍重力的力場之下。不過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圍，蜥蜴人本就親水，強化過的身體抗住了這一切沖擊，他將“七罪宗”當做電筒使用，不斷的探索著周圍的情況。
他隱約看見了隱藏在水下的黑色船塢，以及上方凹陷進去嶙峋的崖壁。隨著不斷的上浮，海水逐漸由黑變藍，加上“七罪宗”的光和強化視力，成默已經能夠清楚的看見周圍的景象，以及在他頭上快速上浮的保羅十四世。
很快他不用借助“七罪宗”就能看清上面的風光，珊瑚礁一樣的岸巖，如玻璃般藍色的大海上漂浮著一塊塊白色陰影，小矮子身邊不遠處就是龐大的北極蝦群，而他的眼前也有奇形怪狀的生物游過，半透明的海馬，白色的像是跳蚤一樣的蟲子，名叫“海洋女神”的美麗水母，不遠處一只大眼睛的海豹正好奇的看著他......
周遭的一切實在是夢幻極了，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雅典娜如此熱衷潛水，還喜歡跟鯨魚玩。他想以后有機會一定要跟著雅典娜潛水，只是可惜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距離核彈進入大氣層，最多也只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了。
不過只要出來了，也許他們就還來得及。
成默看見保羅十四世浮出了海面，他也猛竄了幾下，像魚一樣的沖出了幾塊浮冰間的間隙。天空幽暗沒有星星，呼嘯的冷風聲如雷聲般龐大，站在冰面上的保羅十四摘下頭盔，一把抓著氧氣瓶的系帶將成默從海里提了起來，直接朝著遠處的雪白的島嶼飛了過去。島嶼的岸邊能看見黑色的礁石，除此之外只剩下一片凹凸不平的白雪......
“還有多久？”
“三十秒.....”成默回答道，“可能來不及了....”
“我看見了.....”在凜冽的寒風中保羅十四世大聲說。
成默順著保羅十四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在一片完整的白色雪原中，有一個規整的黑色圓形，毫無疑問，那是發射過核彈的發射井。
保羅十四世猛的提速，成默感覺到身如刀割，兩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了發射井的邊上，成默腳落實處，還有點發軟，像是站不起來。
“完了。”保羅十四世在發射井的蓋子上跳了一下，腳下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他抬頭看向了正在脫潛水服的成默，無奈的說道，“就算上來了還是進不去....進不去啊！”
成默取下了頭盔，低頭看向腳下沉重厚實的發射井蓋，長嘆了一口氣說：“只能等他發射第二枚核彈了.....”他轉頭望向正南方，“現在第一枚核彈已經進入大氣層了......只能祈禱出現奇跡，星門能攔截住它。”
保羅十四世搖了搖頭，“不可能，除非在上升段速度最慢的時候能夠攔截住，只要進入了中段，攔截住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可惜不在控制中心，無法觀看實況啊！”他很是遺憾的抱怨，“早知道還不如遲點出來....”
就在這時，大地震動了起來，石頭和泥土落下的聲響摻雜在隆隆的聲音之中，在風中回蕩。
“FXKK！威力這么大嗎？我們這么遠都感覺的到？”保羅十四世跳了起來狐疑的喊。“不。”成默看向了右側不遠處緩緩露出來的黑色洞口，“是第二個發射井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