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冬宮(6)
白秀秀將孫永留在里約，繼續通過那輛被放棄的龐巴迪900LR追查“冬宮”的信息，自己則和馮露晚還有雅典娜馬不停蹄的趕往馬朱羅。由于馬紹爾并未與夏國建交，這讓白秀秀他們只能通過巴布亞新幾內亞中轉前往馬朱羅。
馬朱羅由幾十個小島和環礁組成，加起來都才十平方公里大小，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首都，而馬朱羅機場同樣也小的可憐，僅有一條狹窄公路勉強穿過機場連接兩段。而整個馬朱羅環礁就只有一條公路，整座城市最窄的地方只有幾米寬，而馬朱羅環礁最高處海拔也僅僅3米，所以這個機場幾乎是一個巨浪就可以全部淹沒。
白秀秀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趕到馬朱羅，一番調查之后卻一無所獲，畢竟馬紹爾基本歸A國管轄，他們作為夏國人實在是有力難使。馮露晚試圖收買馬朱羅機場的工作人員，結果因為東方人的長相還引來了馬紹爾的警察前來訊問。
而孫永那邊也在查到那輛龐巴迪900LR是一家空殼公司花錢租賃的，就徹底的沒了線索。
白秀秀在接到了孫永的電話之后，左右思量還是得正式將一切告知還不清楚實情的雅典娜。因為第一次見面，兩個人就鬧的不是很愉快的關系，從里約到馬朱羅她都沒有和雅典娜打過照面，都是馮露晚在應付雅典娜，但事已至此，還讓馮露晚去和雅典娜交流就有點沒有過分了。
于是白秀秀思考了片刻，收斂情緒，先是洗了個臉，稍稍化了個淡妝，換掉了偽裝成游客的粉色長裙，穿了套嚴肅點的套裝去了雅典娜的房間。雖然住在同一個酒店，但兩個人的房間卻隔得有些遠，在酒店的東西兩頭。
下午馬朱羅的陽光熾烈，天空瓦藍，大海碧藍，空氣中彌漫著熱烈卻閑適的海風味道，酒店前后都是沙灘，走在走廊上也是無上美景，給人一種放松的感覺。可白秀秀的心卻沉重的無以復加，縱然是明牌交鋒，卻如此輕而易舉的被人把成默給帶走，實在叫她有些始料未及。
更糟糕的是，白秀秀還是要去通知另外一個女人，一個感覺復雜又微妙的女人，她的新婚丈夫不見了。
白秀秀穿過了長長的走廊，穿過了輕輕的海風和明媚的陽光，心情卻糟糕極了。在站在雅典娜房間門口的時候，她抬起了手，卻久久的沒有揮舞指節扣響房門。
她想起了自己。
在十年前，她也是新婚沒多久，就接到了丈夫失蹤的噩耗，當時她感覺到天都要塌下來了，整個人明明恐懼不安到了極點，卻要裝作堅強的模樣，說對此早有準備。
她沒有想到，她有一天還會以雙重角色再次經歷這一切。想到成默將她的唇印細心制作成標本的情景，白秀秀的心就隱隱作痛，這原本該是令人愉悅的陽光曬在身上就好似千萬把利刃刺破了肌膚，將她扎的鮮血淋漓。
就在白秀秀站在門口痛苦萬分之際，想不出自己敲開門，該如何向雅典娜開口之時，房門卻自己打開了。
穿著T恤衫和牛仔短褲的雅典娜站在了門口，她握著門把手，面無表情的凝望著白秀秀，淡淡的說道：“是不是跟丟了？”
白秀秀舉在空中的手，完全忘了放下了，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氣，想說出那個“是”字，喉嚨里卻像是被什么無形之物給堵死了，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于是最終她只是滾動了一下喉嚨，點了點頭，什么也沒有說。
雅典娜并沒有驚慌，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擔憂的情緒，拉開房門，繼續面無表情的說道：“進來吧。”
白秀秀進了雅典娜的房間，卻發現雅典娜的房間亂七八糟的，衣服和各種零碎的物件扔的到處都是，凌亂異常，和她高冷的外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白秀秀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房間。
但雅典娜對此毫不在意，也沒有把扔了需要換洗的衣服的沙發和椅子清理出來，讓白秀秀坐的意思。只是走到連著海灘的陽臺邊，將玻璃門和窗簾拉了起來，才若無其事的問道：“現在是什么情況？”
白秀秀注視著雅典娜靜謐從容的面容，先是懷疑雅典娜究竟愛不愛成默，想到太極演武館的一幕，又覺得是不是雅典娜有什么后手。總之，此刻雅典娜的冷靜讓白秀秀的心情好受了很多，她低聲說道：“在里約的不是成默，我們回到馬朱羅，就是懷疑前天在馬朱羅降落的時候，成默已經被掉包了。”
雅典娜皺了皺眉頭問：“被掉包了？”
“不是有量子追蹤器嗎？”
“是有。”白秀秀沉聲說，“但是我們沒有想到他們會以換血的方式，完美的規避了我們的偵測手段。原本只要那些追蹤器脫離了血液環境就會自動報警......”
雅典娜豎了下眉毛，“換血？”
“對，換血，”白秀秀立刻補充說明，“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他們給成默換的是個純血蜥蜴人的血.......”
雅典娜點頭，“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問題是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我們查不到那輛龐巴迪是誰租賃的，也查不到在馬朱羅是什么人，用什么交通工具接走了成默。”
雅典娜思考了一下說道：“換血手術在哪里動的？”
“在那輛龐巴迪上。不過他們把所有的儀器都拆走了，我們回到馬朱羅就是想調查這件事，但引起了馬朱羅警方的注意，暫時沒辦法繼續下去了。”頓了一下白秀秀說，“就算調查下去，也可能查不出來什么。”
“那個蜥.....天龍人還在？”
白秀秀敏銳的覺察到了雅典娜大概率是和“蜥蜴人”有些關系，但她裝作毫無覺察的樣子很自然的回答道：“還在里約。不過那個天龍人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了。”
“就算是尸體也行，換血手術不是小手術，純血天龍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這些東西我熟悉。”雅典娜說，“叫你的人守好那個天龍人，別這點事也辦不好。”
白秀秀挑了下眉毛，看到雅典娜已經轉身開始收拾東西，忍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什么硬話，低聲說道：“我現在想辦法調飛機過來。”
雅典娜“嗯”了一聲，背好包說道：“我隨時可以走。”
白秀秀晃了眼一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蠟筆小新睡衣、蠟筆小新拖鞋以及睡衣和裙子什么的，“這些......”
“不要了。”雅典娜說。
白秀秀沒有多說什么，便向著門口走去，她無比的慶幸雅典娜是黑死病的醫生，如果不是雅典娜，也許她將陷入茫無頭緒的境地，只能被動的等待成默想辦法，現在還有線索可以跟下去，讓她焦灼的心安定了不少。然而她心中又有些異樣，覺得好像自己才是成默的妻子，而雅典娜是個和成默關系不大的人。
這樣的想法讓白秀秀羞愧又羞恥，她閉了下眼睛，把這些雜念全部甩到了渺茫又深沉的大海之中，卻聽見雅典娜冷冷的說道：“對了，成默跟我說過，萬一他跟蹤器全部被消除了也沒有關系。他有把握逃離‘冬宮’，他叫你不要自責，也不要擔心，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雅典娜了冷漠的語調卻讓白秀秀心中愈發黯然。
她有些后悔自己在成默你去的時候，竟沒有說一句溫柔點的話語，就連告別的話也吝嗇。
她想：萬一成默出了什么三長兩短，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成默跟著萊蒙托夫走出了房間，鋪著朱紅色地毯的走廊華麗的令人咋舌。走廊一側掛著的油畫也全是名家名作，只是成默無從分辨真偽。
萊蒙托夫用一種不疾不徐的導游腔調說道：“這里是皇宮的主體建筑之一，是絕大多數來到‘理想國’的賓客的第一站......”
Republic？（理想國）”
萊蒙托夫攤了下手，“對的，就是你猜測的那樣，這個名字來自柏拉圖的《理想國》。”
“不是‘冬宮’嗎？”
“‘冬宮’是延續的歷史上的稱呼，實際上，它現在是‘理想國’.....”
“理想國可是有點嚴肅的稱呼了。”成默聳了聳肩膀，裝作不滿的說道，“昨天你才告訴我皇宮就是大號技院，今天又告訴我這里是理想國，我的天，我真不知道該如何理解......”
“成先生，兩者并不沖突，”萊蒙托夫轉頭沖成默眨了眨眼睛，“你有足夠長的時間來了解這里，我敢保證它和你想象的絕對不一樣，你一定會愛上這里.......”
“是嗎？”成默不置可否的回答。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樓梯口，高聳的白色大門外面就是美麗極了的綠色迷宮花園，萊蒙托夫站在門口微笑著說：“時間會證明一切。”
成默站在門口能聞到清新極了的帶著郁金香花香的空氣味道，他和萊蒙托夫并肩走下了白玉石臺階，眺望了一下花園絕美的景致。
接著萊蒙托夫一邊介紹一邊帶領他游覽園林。
這是一座典型的歐式園林，所有的樹木和花草都經過精心的修剪，呈現整齊的幾何造型。除了有郁金香花圃之外，還有山毛櫸裝飾和幾萬株向日葵。其中錯落著噴泉、池塘，以及用雪白砂巖雕刻而成的神話人物塑像，有揮舞火棒的大力神海格立斯(Herkules)守衛中軸線，有愛神維納斯和金色的小天使佇立在池塘邊。而花園的邊緣則有一大片草地和沼澤，在一片森林的旁邊，成默還看到了蘭花屋、雨林、仙人掌.......甚至還有好多珍稀的古樹，例如一棵年代一看就很久遠的漸尖木蘭......
奇怪的是成默并沒有看到什么動物，除了看到幾個機器人園丁，沒有看到動物并不是不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成默連一只蚊子和一只蜜蜂都沒有看見。
成默再次抬頭虛著眼睛凝視了一下天空中那刺眼到無法直視的太陽，忽然察覺到陽光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灼熱。
留意到成默動作的萊蒙托夫輕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朝這邊走。”他指了指澡澤邊像是霍比特矮人小屋的房子說道，“以后注意，不要隨便進入別人的屋子，尤其是在門外插著‘私人領地，請勿入內’牌子的......”
成默嘖嘖稱奇，說道：“除了機器人這里還真有其他人？”
“當然，整個理想國可是有九百多個居民，你是第九百九十三個，可惜不是第一千個，第一千個的時候，我們會舉辦一次盛大的活動。”
“九百九十三個？冬宮有多大？”成默不動聲色的問。
“多大？這個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一百五十英畝左右.....”（一英畝6.0702846336
“這么大？”成默問，“那我可以自由活動？”
“當然！在理想國的范圍內，你隨便做什么，只要不影響他人。如果說你要建造房屋什么的，就需要購買地皮......”
“我不能住在冬宮？”
“可以，不過要付費。長久打算的話，我建議你購買一塊你自己心儀的地皮，自己修一座理想中的房子，就像肯尼迪大人，他就在山的那邊買了好大一塊地，自己種了幾畝小麥，還養了一群雞和幾只奶牛，我們理想國的雞蛋，大部分都是從肯尼迪大人那里購買的。”
成默心中一驚，問道：“約瑟夫·肯尼迪？”
“對！”萊蒙托夫說，他又指向了澡澤地盡頭的一片山林，在山林中的六顆橡樹上建著一片樹屋，“瞧，那里是克萊默斯的樹屋，那個白胡子老頭如今沉迷巫術，一心覺得自己是不需要載體就能施展魔法的大魔法師......還有哪里......”
在萊蒙托夫的導覽下，成默跟著在花園里轉了一圈，大致就了解了“冬宮”也就是“理想國”的基本情況，在成默看來這不像是監獄，反而像是世外桃源，如果說消費沒有那么貴的話。
逛完了花園，萊蒙托夫有帶成默來到皇宮參觀了一番，皇宮正殿里沒有人，只有一些手持武器的機械人守衛，它們穿著黃金盔甲，有些機器人拿著長槍有些人挎著長劍，看上去很有戰斗力。
不過出了萊蒙托夫，成默仍舊沒有看見一個活人。直到進入寢宮，成默才感覺到了人氣。這座用琥珀、寶石、黃金堆砌起來的寢宮真是金碧輝煌的令成默懷疑人生，這種赤果果的奢華，完全超越了成默的想象范圍，這些窮兇極惡的巴洛克式華麗、洛可可式堆砌，即使影視劇布景都無法呈現的場景，大概各種典籍里對天堂的描寫也就是這樣吧......
至于那些穿著各種女仆裝和宮廷裝的女人和男人，成默已經分不清究竟是人工智能還是真人了。反正他們比成默房間里的人工智障要像人的多。
終于，在一間比較“簡樸”的哥特式書房里成默看到了冬宮的主人——冬宮的斯芬克斯，保羅十四世，阿列克謝·格里戈里耶維奇。
他一頭白發，相貌英俊極了，帶著一頂鑲著巨大鉆石的金色皇冠，赤著上身，只穿了條紅色的短褲，系著巨大的紅斗篷，像是電視劇里的斯巴達勇士，一只手撐著下巴坐在金色的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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