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春少年時光正好,什么都無關緊要
本章BGM——《immaterialwhite》—freeTEMPO
別的小魔女都是騎著掃帚追著敵人跑，顏亦童小魔女卻是舉著掃帚追著付遠卓滿教室的亂竄，有些人看著平時假裝高冷的付遠卓形象盡失哈哈大笑；有些人驚慌失措的從過道里跳進座位給兩個失了智的人讓開一條奔跑的路徑；有些人舉著手機正在拍攝視頻......
成默看見顏亦童的假發飄了起來，金色的眼鏡框在陽光里閃耀；印著黑字的白色卷子在空中翻飛，帶著眼鏡的同學一臉郁悶的伸手去接；某個女同學的薯片被付遠卓撞撒了一地，立刻好些片被穿著粉色AJ的顏亦童給踩成了粉末；孫大勇見付遠卓跑向了自己，挽了個蘭花指，“嬌笑”著說道：“來了！老弟！”，坐在孫大勇前面的馬博士看著孫大勇跟腰子姐差不多的油膩笑臉，忍不住笑，將可樂噴了出去，含著唾液的可樂飛濺了付遠卓一身。
來不及閃躲的付遠卓瞬間自閉，一臉的痛不欲生，馬博士出于對付遠卓的敬畏，強行轉頭，于是嘴里還剩下的一點可樂又噴了孫大勇一臉.....
接下來局面變的無比混亂，靈活的胖子孫大勇在追瘦成一道閃電的馬博士。帥氣英俊的付遠卓被形象糟糕的顏亦童趕的上竄下跳，試卷被折成紙飛機在空中亂飛，粉筆像子彈一樣四處亂飚，整個高三（9）班亂成一鍋粥，但每個人都在笑。
直到顏亦童終于跑不動的時候，兩個人的追逐戲碼才停止，扶著課桌的顏亦童見付遠卓走進了原來屬于他的座位，放下了掃帚，雙手叉腰站在過道里，校服下很是平坦的胸脯一起一伏，喘著氣說道：“還死皮賴臉的留在我們班干嘛？回你的（1）班去！”
這種運動量對于付遠卓來說當然是小兒科，他面不改色的脫掉綴滿可樂斑點的校服掛在椅背上，稍稍挪開坐下去的時候說道：“關你什么事？我付某人身為學生會長，關心（9）班的學習情況，特意來視察不行么？”
顏亦童隔著成默“切”了一聲，又橫了付遠卓一眼，“屁大點官，還視察，我看你是和那個沈夢潔混多了，現在學會打官腔了！”
付遠卓苦笑了一下說道：“關沈夢潔什么事情？”
顏亦童看著成默忿忿不平的說道：“他現在學壞了，和你曾經的頭號大敵沈夢潔打的火熱，兩個人還經常一起去食堂吃飯.....你說他過分不過分？”
付遠卓不滿的說道：“顏亦童，你可別亂說，你亂說我可是要告你誹謗的！”
顏亦童哼了一聲，“我哪里亂說了？”
“第一，我沒有經常；第二，我沒有和沈夢潔打的火熱；第三，我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飯，都是在談學生會的事情，又沒有做別的事情！”付遠卓一臉嚴肅的解釋。
顏亦童搖著手掌給自己扇風，她嗤笑一聲，“還我的名字不叫喂！叫楚雨蕁呢！”
“懶得和你說了，沒意思！”付遠卓放棄了和顏亦童講道理。
顏亦童眼珠子一轉，語氣輕佻的說道：“哎呀，那天是誰手把手的教沈夢潔玩吃雞，這是Y城，這是M城，這是機場，這是學區房.....”
付遠卓見顏亦童模仿自己說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裝作不以為然的解釋道：“那不是她說想學，我就本著紳士風度教一下嗎？再說了，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吃雞這過氣游戲早就沒人玩了。更何況這年頭是游戲不好玩，還是漫畫不好看？誰還談戀愛啊！”
頓了一下付遠卓又拍了一下成默的肩膀，趴在桌子上小聲在成默耳邊說道：“還沒跟你說童童藝考時的事情呢！剛才不是說考官叫她即興表演小品嗎？她.....”
看到付遠卓的小動作，顏亦童動作像炸了毛的貓，馬上彎腰，伸出兩只白皙纖細的手，像頭戴式耳機一般，左右遮住了成默的耳朵，“不許聽，不許聽.....”
成默抬頭看著顏亦童近在咫尺的臉孔，她晶瑩粉嫩的面龐上透著濕潤的潮紅，細密的汗水掛在無暇的肌膚上，水靈靈的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成默不由的又想起了生日那天，顏亦童在電梯上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就跑的模樣，她永遠都這樣咋咋呼呼的充滿活力，像是快樂的源泉。
在高三年級十分鐘的課間，已經不會有人吵吵嚷嚷，已經不會有人鬧的不可開交，更不會像初中生、小學生一樣舉著掃帚追著另一個人滿教室的竄。
大概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走向成熟，只有顏亦童保持著自己的幼稚。
可我們每個人都覺得“幼稚”不好，都在迫不及待的逼迫自己走向成熟。就像讀高中的時候期待讀大學，以為那里有自己向往的時間自由；就像讀大學的時候期待工作，以為那里有自己向往的經濟自由；就像工作的時候期待發財，以為那里有自己向往的財務自由。
當我們年紀漸大，離自由越來越遠，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才會回望，發現在自己最幼稚的時刻，離自由最近。
那個時候我們的自由多么廉價，一根棒棒糖，一本漫畫書；一頓火鍋，一場電影；一杯冰可樂，一盤酣暢淋漓的游戲；一次野外燒烤，一趟集體春游......
在我們幼稚的時候，朋友都那么可愛真誠，反倒我們成熟了，與朋友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成默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多現實，他更體驗過天選者的世界多殘酷。因此，顏亦童的童心，就愈發的難能可貴。
他看著顏亦童鏡片后面水晶班的雙瞳，輕聲的說道：“好，我不聽。”
聽到成默的話，付遠卓變的目瞪口呆，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靠”字的付遠卓，時隔多年再一次說了“靠”，并抱著腦袋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你們倆這狗糧，甜到掉牙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火把，不來兩串燒烤情侶，這日子沒法過了！”
顏亦童拿起成默桌子的教材，朝著付遠卓砸了過去，“從哪里來圓潤的滾回哪里去！”
付遠卓笑嘻嘻的用雙手夾住顏亦童扔過來的教材，放在課桌上，沖著顏亦童眨了眨眼睛，“行，我就不打擾二位的二人世界了！你們慢慢聊......”
說完付遠卓起身就跑，顏亦童瞪了付遠卓矯健的身影一眼，轉向成默就換了一副可人的表情，略有些局促的微笑著說道：“自從他和馮茜茜分手，我的核武器就失去了威懾力，如今他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盡愛瞎說。”
成默看著顏亦童的眼眸，覺得不是這樣，原來她經常拿馮茜茜來威脅付遠卓是玩笑，現在她絕口不提馮茜茜，是清楚馮茜茜是付遠卓真正的痛點。
在顏亦童看似豪邁不羈的外表之下，有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她知道自己不喜歡她，所以全力維護著這段友誼，不讓自己有絲毫的為難。
面對這樣的女孩成默不知道說什么好，幸好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結束了這短暫的沉默....
上課的時間顏亦童沒有繼續給成默傳字條打擾成默學習，只在下課的時候找成默說話，聊的也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到了第二節課結束，課間操的時間點，成默第一次上了課間操，他站在隊伍的最后一排，跟在顏亦童的身后，第一次做了廣播體操。
站在幾千人中間，看著百褶裙在微風中飄飛，金色在清透的天空中閃耀，陽光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也讓成默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只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第三節課是沈幼乙的語文課，沈老師微笑著兩次喊了他起來回答問題，并在下課的時候把成默叫了出來，囑咐他中午去校醫室檢查一下。
成默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說不急這一兩天，下個星期再去，沈幼乙也沒有強求，只是叫成默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說。
到了中午，付遠卓又拉上和他同樣在高三（1）班的宋希哲跑了過來，說當年的競選小組再次合體得好好去校外搓一頓。
顏亦童卻道：“中午就在食堂隨便吃點，晚上咱們直接去基地，叫幾樣外賣，搞幾瓶啤酒，再打幾盤游戲，這才叫做懷念青春！”
三人均欣然叫好，也不等成默同意，就迅速做了決定，美其名曰民主。
吃飯的時候付遠卓沒有再提顏亦童藝考的事情，然而就在中午，“長雅風云人物成默回校”的熱度終于起來了，在食堂成默就飽受了異樣的目光，下午更是有無數的低年級學生跑到高三（9）班偷看他，比同年級的偶像明星司馬千樹還要火。
被圍觀成默倒是無所謂，依舊閑庭信步的刷題看書，完全不為外界所干擾，反而是顏亦童替成默操透了心，不僅把試卷用透明膠貼在窗戶上，還一下課就守在后門，不讓其他班級的人進出，騷擾到成默，盡職盡責到讓成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動開口說道：“童童，沒事的，他們也不會怎么樣，偷拍幾張照片而已，又沒什么用，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明星！”
顏亦童把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小聲對成默說道：“最煩這種隨意打擾別人生活的人了，應付他們我有經驗，別以為讓他們拍幾張照片就會結束，見你無所謂，他們會得寸進尺，問你一些不該問的問題，提出一些不該提的要求.....總之，你別管啦！本小姐幫你搞定！”
說完之后顏亦童拍了拍成默的肩膀，一副大姐頭的樣子，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成默看著顏亦童頂在腦袋上蓬松的卷毛就覺得心情輕快了一些，搖著頭，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可不想耽誤你的學習。”
顏亦童回過頭，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喂！坐在你前面的可是全國藝考專業成績第一名欸！我跟你說，就我現在的水平，就算一分鐘都不學習，只要正常發揮，考上北電，那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你不是中午才說不僅要拿藝考第一，還要拿藝術生里面的高考狀元，好草一個學霸人設？”成默淡淡的說道。
顏亦童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道：“我覺得.....也差不多啦！稍微認真一點，我這樣的天才少女還怕做不到？”
成默低頭，假裝無奈的說道：“那就是說不需要我幫你補習咯？好吧！”
顏亦童立刻抓著成默的胳膊開始搖晃，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要！要！大腿，你不就缺我這樣一個可愛、努力又迷人的掛件么？”
成默搖頭，“不缺掛件。”
顏亦童雙手握拳，撐著下巴，可憐兮兮的說道：“那你缺個會唱歌，會尬舞，會逗你笑，會COSPLAY各種紙片人，會陪你玩游戲的二次元少女么？”
成默繼續搖頭，“我對紙片人又或者二次元少女沒興趣！”
顏亦童一巴掌拍在了成默正在做的試卷上，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說道：“不行！沒興趣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培養你的興趣，直到你有興趣為止.....”
成默翻了個白眼，舉手投降，“好吧！你贏了，我還是幫你補習吧！”
顏亦童賊眉鼠眼的笑著小聲說道：“這還差不多.....作為回報，我庸顏會cos各種紙片人滿足你的哦！”
成默無語，顏亦童則唱著“啦啦啦”不在理會成默，轉身從抽屜里去翻下節課的教材......
放學的時候，成默和顏亦童兩個人在教室里等付遠卓和宋希哲去學生會開完會，如今宋希哲也是學生會的干將，主要負責長雅學生會的網絡安全，顏亦童也是學生會的干事，她主要是負責美工和板報，今天開會沒她什么事，她也就沒去。
等付遠卓和宋希哲過來，日光稍斜，橙色鋪滿了整個學校，四個人一起走在種滿了梧桐的校園之中，溫熱的風吹的濃厚的綠葉沙沙作響。
付遠卓抬頭，透過葉子的縫隙看著遠處的天際，感慨道：“真好，我還以為，我們沒有機會這樣一起走在校園里了呢？”
“說些什么呢？”背著書包的顏亦童抬腳就踢了付遠卓一下。
這次付遠卓沒有躲，轉頭看向成默，“說實話，成默多多少少對你還是有意見的，總覺得你這樣是不把我們當朋友，但童童說我們應該設身處地的替你想，尊重你的選擇，你一定會有你的理由，就像你完全把沈老師的事情承擔下來一樣。”
成默猶豫了一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把跟沈老師說過的理由在用一遍，就聽見付遠卓擺著手繼續說道：“不用解釋什么，我只問你現在心臟病好了，能不能喝酒！”
成默點頭，“可以喝一些。”
付遠卓笑道：“那就不醉不歸！朋友之間沒有什么是一頓酒不能解決的，如果一頓不夠，那就兩頓，只要你不拒絕和我喝酒，我們就是朋友！”
成默說：“這是你爸的口頭禪吧？”
付遠卓大驚小怪的看著成默，“這都被你猜到了！牛B！還是原來那個什么都能算到的成默啊！”
“你原來可不怎么愛喝酒，也不會說這些有些江湖氣息的話。”成默說。
“人是會變的啊......”付遠卓感嘆，接著他又轉頭看向顏亦童笑著說：“除了童童！”
“我也有很大的變化啊！以前喜歡《美少女戰士》，喜歡《魔卡少女櫻》，喜歡《蠟筆小新》，現在我喜歡《刀劍神域》，喜歡《穿越時空的少女》，喜歡《秒速五厘米》.....”
付遠卓賊兮兮的瞄了一下顏亦童的胸脯，“嘿嘿”一笑說道：“可惜該變的地方沒有變！”
顏亦童當然注意到了付遠卓的視線落在那里，“靠”了一聲，抓著成默的胳膊又要踢付遠卓，付遠卓這一次沒有站在原地，跳到一側躲過了顏亦童慣用的奪命連環踢，沿著人行道一邊向前跑，一邊回頭說道：“童童啊！告訴你喝木瓜牛奶沒用，你還不信......”
顏亦童指著付遠卓氣急敗壞的說道：“副作用，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的你落地成盒！”
付遠卓沖顏亦童做了一個鬼臉，“來呀！抓我呀！我就是那么強大！哈哈哈！”
顏亦童脫下書包遞給成默，咬牙切齒的說道：“幫我拿著！”
將書包塞在成默手中，顏亦童就擼起袖子，沿著人行道朝著付遠卓追了上去。
籃球場上的叫喊聲和蟬鳴交織成一片，教學樓頂的鐘聲吹響了青春的號角，寫著高考標語的紅色橫幅在風中不安分的鼓動，踩著自行車路過的白衫少年帶著耳機大聲的唱著輕快的《簡單愛》，翠綠葉片將陽光篩成金色的星光，這星光在清風中搖晃，像是年少無憂的歡樂。
有個少女經過你的眼前。
帶著你的視線，跑進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