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7)
（二合一更新）
沈道一開著車載著成默在高架上飛馳，他們并沒有去國金中心IFS那種人多眼雜的地方，而是去了比較偏遠的德思勤。嬌小的迷你在纖細的雨絲中奔馳，很快就穿越了綿延起伏的高樓大廈；一片又一片正在修建地鐵的工地；還有種著稀疏梧桐的公園，高架上遠遠能看見公園里閃著銀光的雕塑，以及壓在天際的黑色云層......
成默轉頭看了看身旁的沈道一，她一邊開著車，一邊表情愉快的哼著不知名的流行歌曲，成默覺得沈道一的品味很奇怪。沈老師喜歡聽純音樂，而沈道一則什么流行聽什么，就連《學貓叫》這種旋律平淡，歌詞幼稚的流行歌都能熟練深情的演繹。
他又想起了那個下午，那天也是個下雨天，只是雨沒有今天這么大，沈道一穿著黑色的緊身連體皮衣，站在教室的黑板前面悠然自得的畫著粉筆畫，她對于畫的品味她也很奇怪。沈老師喜歡雅致文藝的畫作，她就盡喜歡些看上去有些扭曲變態的畫作.....
他還想起了他和沈道一第一天見面的晚上，不過當時他是以林之諾的身份，他在劉東強的辦公室里看到她是真是嚇了一跳，當時他真沒想到沈老師這么文靜又溫柔的女人，居然能干出入室盜竊這種事情，更夸張的是還能和他這個犯罪分子有說有笑的轉到樓下看犯罪現場。因此竟然一時間就沒有分辨出沈道一就是沈幼乙......
成默沒想到如此極端相反的性格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更沒想到如今這個人還要和自己約會。
成默有點頭大。
實際上他并不排斥和沈道一約會這件事，就算沈道一的另一個身份沈幼乙是自己的“曾經“的老師，成默也不那么在意。首先，他已經畢業了，和沈幼乙不再是師生關系；其次，他也成年了，是完全行為能力人；再其次，成默本身就對社會規范或者道德倫理這些不怎么感冒，即便沒有畢業，他也不會在乎，更何況現在他已經畢業了。
能和沈老師這樣漂亮又能聊的來的女人約會，肯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更何況眼下這種情況，他能拒絕沈道一的要求嗎？
成默之所以頭大，是因為他還沒有和任何人以情侶的身份約會過......
這對于成默來說是個大問題。
不過成默也不是特別怵，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按標準流程走就是......當然最后一項開房，他是沒有計劃在內的。
這里必須說明的是成默是“不是特別怵”，而不是“不怵”，畢竟沈道一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成默還是有些忐忑的。
到了德思勤，沈道一將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成默按下也可能是不安，也可能是興奮的急促心跳下了車。等沈道一提著包也從車上下來之后，兩個人辨別了一下方向，就向著電梯走去。
地下停車場有些悶熱，日光燈照出了兩個人的影子，沈道一把手伸向了成默，在空中搖晃了一下，示意成默牽著她。
成默瞥了沈道一一眼，即便知道掙扎無濟于事，還是說道：“挽著不行嗎？”
沈道一轉頭看著成默，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說道：“小默默，你怎么能夠對一個即將消失的女生如此殘忍？”
明知道沈道一在演戲成默還是沒有辦法拒絕，只能選擇牽住沈老師的手，沈老師的手柔軟無骨，手心還有一點濕潤，一股灼熱的暖流像火線一般從她的掌心出發，一直傳遞到成默的心臟，于是成默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實際上在這一刻成默的腦海里還有些翻江倒海，立刻回憶就開始搗亂，他想起了他牽著謝旻韞跑過那輛破的不成樣子的K202，風呼呼的往車廂里灌，吹的他和謝旻韞的發絲凌亂，只是謝旻韞頭發亂了的樣子也很美，而自己就像個撿到寶的叼絲。
當時牽著謝旻韞是什么感覺成默已經完全沒了印象，大概是危機四伏的緣故，讓他無暇去感受。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第二次體驗的機會，這次還是謝旻韞主動牽著他走下了大禮堂的臺階，接著她又牽著他在桃子湖畔跑了好遠的距離，成默記得當時都跑出了騰云駕霧的感覺，不過正因為跑的太快了，還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細節，兩個人的手就松開了。
成默只是記得當時覺得很甜蜜，那種能夠忘記世間所有一切的甜蜜。
而此刻牽著沈道一，成默覺得很安穩，知道自己不會走丟，隨時隨地能夠找到歸途的安穩。
沈道一剛才還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立刻就變了臉，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等到步行電梯的時候，沈道一抓起了成默的手說道：“換個姿勢，這樣牽手的姿勢太幼稚！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成默“哦”了一聲，松開手，沈道一就將手指扣進他的手指里，兩個人從原本的握著，變成了十指相扣，沈道一搖晃了兩下手臂，笑嘻嘻的說道：“這樣才對呀！”
“沒覺得有什么區別。”內心其實有些窘迫的的成默假裝淡然的說道。
沈道一“哼”了一聲，得意洋洋的說道：“其實心里挺美的吧？能和我這樣大美人牽手逛街！”
成默翻了下白眼，“真是謝謝你了南姐！”
“不客氣！”頓了一下，沈道一靠近成默耳邊輕聲說道：“誰叫我是老師呢！當然要教你怎么和女朋友約會！”
成默冷笑了一下說道：“我覺得這方面，說不定我比你有經驗。”
沈道一轉頭瞇著眼睛彎著嘴角看著成默說道：“嗯？你和誰約會過？謝旻韞？”
成默自然不會承認要嚴格的按照戀人標準來說的話，他其實完全沒有過約會經歷，硬撐著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說道：“是的。”
“你們做了些什么？”沈道一不甘心的問。
“我們兩個牽著手逛了公園，接著去吃了西式大餐，吃完飯又在岳麓山賞月，后面......”
“行了，別說了！”沈道一咬牙切齒的說道，接著又毫不留情的在成默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這次比剛才在陽明山上那次更重，不過早有準備的成默只是抽了一口涼氣，沒有叫出聲來。心里卻在想早知道不裝這個B了，所謂的公園就是桃子湖邊的一條棧道，所謂的西式大餐就是肯德基，至于岳麓山賞月更是子虛烏有，那天下雨.....
沈道一掐了成默的手臂上又被她掐紅了一小塊，還是忍不住心疼，說道：“疼不疼？疼的話南姐給你去買藥膏擦擦？”
成默連忙道：“不痛，不痛！連蚊子咬都算不上.....沒關系的！”
沈道一“呵呵”一笑道：“你是罵我是蚊子？還是覺得我下手輕了？”
成默也不知道沈道一真要生氣會做出什么事情來，畢竟沈道一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挺狠的，頓時成默就覺得背脊發涼，心想只被掐一下估計沈道一已經很克制了。意識到自己不該拿謝旻韞來刺激沈道一的，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成默決定馬上痛改前非回頭是岸。
洗心革面的成默立刻說道：“主要是我還沒有進入角色，讓南姐生氣了，接下來保證不會了！”
沈道一沒有立刻回答，等兩人上了一樓才惡狠狠的說：“還算你有自知之明，要換一個女朋友可不是掐一下這么簡單，你敢當著面說你和其他女人約會的事情.....輕的就是一耳光，重的非把你的小機機給切掉不可。”
成默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決定不在作死，轉移話題道：“先去書店嗎？”
沈道一點頭，兩人便搜了德思勤的西西弗書店的位置，直接找了過去。
星城所有西西弗書店的格調都差不多，紅黑底色，外面全擺的一些很是文藝的書籍。成默和沈道一牽著手找到了那本《隱藏的現實——平行空間是什么》，為了彌補剛才的過錯，成默十分乖巧的說道：“南南，我買下來送給你。”
聽到成默沒有叫她老師，也沒有叫她南姐，又打算送東西給她，雖然是一本不值什么錢的書，沈道一剛才的不快都煙消云散，愉快的把書接過來，翻了一下，重新遞給成默說道：“我還是喜歡你說給我聽，所以先放你這里。”
成默應了聲“好”，又問道：“南南還有什么感興趣的書，我都跟你買下來。”
沈道一牽著成默走到了小說區域，兩個人站在紅黑色書架中間，兩側是琳瑯滿目的各類小說，其中以愛情小說為主，沈道一舉著一根手指在一排書籍上滑動著，“這本、這本、這本還有這本.....”
沈道一一口氣選了五、六幾本，成默也不嫌多，全部抱在懷里，準備搬去結賬，沈道一卻道：“這幾本不要，其他整個書架的我都要。”
成默愣了一下，停住腳步轉頭掃了一眼三四米長兩米高的書架，“買下來倒不是問題，只是送回去的時候會麻煩點，我去問看看他們能不能送貨上門！”說完成默就轉身向柜臺走。
沈道一連忙扯住成默的胳膊，認真的問道：“那你買了，會不會全都讀給我聽。”
成默思考了一下說道：“這個工程還真是浩大.....要不這樣，我還是寫讀書筆記，或者錄制音頻給你.....”
這個答案雖然和沈道一想的不一樣，但卻十分的誠懇，沈道一伸出了小手指，要和成默拉鉤，“可不許騙人，就算約會結束了，我們的約定還是有效的！”
成默點頭，也伸出了小手指，“沒問題。”
沈道一卻將手又收了回來，甜甜的笑了一下說道：“既然你這么懂事，那就只買手上這幾本好了。”
“你確定？”成默問。
沈道一推著成默向柜臺走去，“要想買，隨時可以來！”
接著成默拉著沈道一去柜臺買單，柜臺的收銀員小姑娘看著沈道一眼睛都看直了，成默付錢的時候，收銀員小姑娘還忍不住說道：“美女，你真漂亮，是不是網紅啊？做不做直播啊？我可以關注你么？”
沈道一搖了搖頭，甜笑著說道：“我只為了我男朋友漂亮，才不會去做什么網紅呢！”說完沈道一就伸手挽住了成默的胳膊。
這狗糧來的實在太過突然，四周頓時響起了單身狗的哀嚎聲。
接著兩個人又去吃飯，吃飯的地點是沈道一決定的，她沒有選擇什么環境好私密性好的餐廳，反而選了家很大眾的，熙熙攘攘坐滿整個大廳的平價餐廳，毫無疑問沈道一又成了整個餐廳的焦點，像她這樣長相屬于明星級別的女性一般不是私人會所起碼都要是高檔餐廳，絕少出現在這種廉價餐廳，出現了自然就是最矚目的焦點。
整個晚飯成默吃的相當尷尬，倒不是因為那些窺探的視線，成默從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沈道一不坐他對面，非要坐他身邊，像帶孩子一樣給他夾菜喂他吃飯，成默就有點遭不住了。
至于周圍那些食客.....大概是吃的有史以來最不是滋味的一頓飯，摻了狗糧的飯，口感不好。
吃完飯，成默終于松了口氣，飛快的拖著沈道一離開了餐廳，沒料到這還不是結束，沈道一又帶著他去麥當勞買冰淇淋，兩個人站在麥當勞的外賣窗口排隊，排到他們的時候，服務員問：“要什么？”
沈道一看了一樣第二個半價的牌子說道：“一個甜筒。”
服務員道：“第二個半價，不來兩個嗎？”
沈道一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只要一個！”
服務員說了聲“好”，成默付錢，服務員打了個甜筒遞給沈道一，沈道一舉著甜筒吃了一小口，在眾目睽睽之下遞到成默嘴邊說道：“你也吃。”
成默有些驚訝，“我再去買一個吧！”
沈道一搖頭，大聲的說道：“我們一人一口，我一直覺得兩個人吃一個冰淇淋，比兩個人吃兩個冰淇淋要幸福多了！”
麥當勞甜品站排隊的人群一下就走掉了好幾個人，其中還夾雜著單身狗的嚎啕大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