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人不露相
姜珊珊歪了歪頭：“真的嗎？”
常生一看有戲，連忙點頭：“當然是真的！”
既然你們不出來，那我就把這小女孩騙進去，不對，這是善意的謊言，怎么能說騙呢…
姜珊珊又搖了搖頭：“可是那個姜鬼王不讓我走。”
常生咬牙切齒，這什么鬼王這么霸道的嗎？還不讓游魂下地府，簡直是自己工作上一塊絆腳石。
常生接著道：“那個姜鬼王是壞人，你應該聽哥哥的。”
姜珊珊搖了搖頭：“哥哥你自己跟它說吧！”
常生連連搖頭，能嚇得這些陰兵都不敢出鬼門關，我這個半吊子陰陽師不是上去送菜嗎？
不過拒絕無效，常生只覺得這一片陰風大作，濃郁的陰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正中心正是姜珊珊所在的位置。
這不就是BOSS出場的畫面嗎？
不過常生倒也沒跑，不是不怕，而是這么大架勢的鬼王，往哪兒跑？
鬼門關后的劉長在抱拳大聲道：“陰陽師大人，卑下還有要事在身，這就先走了！來日再見！”
常生：“我特么？？？”
還沒等他罵出口，鬼門關已經飛快地合上大門，然后一溜煙兒沉入地面消失，來時氣派走得匆忙…
不過這種時候罵娘也沒用了，常生看著濃郁的陰氣全部匯聚在姜珊珊小小的魂魄上，然后她那本來接近透明的魂魄迅速變得凝實。
而這還沒有結束，姜珊珊的魂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最后變得足足有將近三米高才停了下來。
它也不再是那個小女孩的模樣，變得猙獰又丑陋，和剛才天真可愛的形象大相徑庭。
姜鬼王頭生雙角，背后披著長發，兩只銅鈴似的大眼睛是詭異的血紅色，嘴巴出奇的大，生著一嘴尖銳的牙齒仿佛鯊魚。
赤著的上身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暗紫色，軀體也是完全凝實的惡鬼模樣，身上絲絲黑色陰氣縈繞。
常生咽了口唾沫，身子再次情不自禁后退兩步，直到碰到身后一塊墓碑退無可退才停了下來。
剛剛還在慶幸沒碰到鬼王，合著這是跟我鬧著玩呢？這姜珊珊就是姜鬼王？還是兩者共生？
反正這種開局就跟隱藏BOSS對上的感覺，常生是相當沒有底氣的。
姜鬼王居高臨下地俯視常生，一雙怪眼中仿佛有種能看穿常生的銳利眼神，略微嘶啞的聲音旋即傳遍整個蓮花公墓。
“還不出來拜見本王？”
話音落下，那些剛剛因為鬼門關出現躲藏起來的游魂，還有幾個身體凝實，剛剛沒出來溜達的惡鬼紛紛鉆了出來，然后飛快穿過一塊塊墓碑來到常生身邊。
“拜見姜鬼王！”
眾游魂惡鬼齊齊跪拜在地，異口同聲，由此可見姜鬼王在這些游魂惡鬼之中的地位尊崇，不愧為“王”。
常生哪里見過這等場面？縱然心思沉穩，這會兒也是有些慌了。
地府的APP上壓根兒就沒有鬼王的記載，不過能稱“王”的，常生自忖自己惹不起。
再說就這呼啦啦跪一片的游魂惡鬼，自己對上一個都是跑，一下子來這么多，簡直是不給活路…
姜鬼王滿意地看著拜伏在地的眾游魂，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依舊站著的常生，眉頭漸漸皺起：
“汝為何人？為何見本王不拜？”
常生被姜鬼王這么一問，頓時有種情不自禁想要跪下的感覺，這姜鬼王身上的陰冷氣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是上位者獨有的氣勢，僅僅站在面前，就會讓普通人心生敬畏。
常生的腿都有些彎曲了，眼看他就要渾渾噩噩的跪下，而也就在此時，常生右眼之中，那金色瞳孔此時竟然漸漸亮了起來。
在這已經被黑色陰氣覆蓋的場間，這一點金色光芒雖然如同風中搖曳燭火，但卻格外惹眼。
常生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清明，然后又飛快站直了身體，絲毫不懼地跟姜鬼王對視起來。
常生面色肅然，一字一句開口道：“我乃陰陽師，只拜陰天子不拜天地，你這鬼王也配讓我跪拜？”
倒不是他有骨氣，真正在這種生死抉擇面前，跪了也就跪了，形勢比人強，靈活變通才是聰明的做法。
可是這一刻，就像是骨子里突然燃起了一股熱血，仿佛陰陽眼帶給了常生底氣，這番話幾乎是順其自然就說出來了。
以至于常生說完以后，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鬼迷了心竅？
不過眼下這片所有的鬼都在這里，這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歸結于腦子犯抽了。
陰陽眼中持續散發著暖流，不斷運送向常生四肢百骸，這感覺不比大冬天的有個暖氣差。
在眼下這種眾鬼匯聚，陰氣濃郁至極的時候，活人都會覺得陰冷異常，但常生卻沒有這種感覺，這一刻他的身體如沐暖陽。
姜鬼王舔了舔嘴唇，眼中帶著一絲人性化的譏誚：“陰陽師是什么東西？”
常生此時心底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底氣，冷聲道：“持陰守陽之人，你這小小鬼王不過是天道疏漏，又算什么東西？”
“哈哈…”姜鬼王仰面大笑，然后笑聲戛然而止，冷冷瞪著常生：“小小鬼王？你個小小陰官也敢？
本王乃是整個江陽的鬼王，哪怕是那閻羅王見了我都得客客氣氣的，你這無知小兒何敢如此口放厥詞…”
他伸出猩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看著常生仿佛是在看著一道美味的菜肴：“本王已有許久未曾食過人類血肉，今日就拿你來解解饞！”
話音落下，姜鬼王右手已經飛快抓向常生，兩人相隔約摸有著兩米距離，這個距離，它想要原地不動直接抓到常生還不太容易。
但姜鬼王那長著五只長而尖銳指甲的手，也詭異的突兀伸長，仿佛一條靈動的蟒蛇，直接撲向常生面門。
冷風撲面，常生卻是不躲不閃，這手還能伸長我往哪兒躲？
所以常生決定寧折不彎，這是他最后的骨氣，哪怕死也要死的體面一些才是！
還記得有句名人名言：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反正眼瞅著自己也找不到游魂能送進地府了，明天十二點一樣魂飛魄散，只是時間問題。
倒不是他看得開，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從姜鬼王出現的時候開始，準確地說是從姜珊珊出現開始，自己就已經注定了是活不了了。
常生臉色淡然，剛才對姜鬼王的最后一絲畏懼也是蕩然無存，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么好怕的？
冰涼而尖銳的指甲已經抓到了常生的臉上，臉上傳來隱隱的刺痛感，還有如同被冰塊觸碰到的感覺。
常生毫不懷疑，只要這姜鬼王手上用力，那自己的腦袋都會直接被捏爆。
好吧，其實還是有點怕疼…
“呵呵…”
恰在此時，一道高亢而悠遠的輕笑聲從常生背后傳來，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姜鬼王那尖銳的指甲即將刺破常生臉上的皮肉，而這一刻，它竟然也停下手來，眼睛死死看向常生背后，顯然對發出笑聲的人也有些忌憚。
常生頭往后稍稍移動，從姜鬼王的手爪之下移出，松了口氣然后也轉頭往后看去。
這時候常生才看清楚，地上拜伏的游魂惡鬼什么的，比起他之前看到的還要多得多得多，密密麻麻占據了半個墓園，少說也是上千之數。
不過這些他都忽略不計，常生的目光落在了百米開外那一道人影之上，那不就是門口老大爺嗎？
常生再一次確定：果然高人都是真人不露像的。
老大爺隔得太遠，加上這會兒天黑，常生只能看清人影輪廓，老大爺的身體周圍一圈像是有著某種氣場存在。
那些陰氣都近不得身，在一片陰森森的黑霧中也是看的分明，大有一種帶著光環出場的正派形象！
嗯，就差個BGM。
老大爺徑直朝著常生慢步走來，嘴上也是不停喃喃低語，那帶著歲月滄桑的聲音在這墓園中響起：“我說誰這么大陣仗，原來是你這家伙又出來興風作亂了。”
他的動作看似緩慢，就像公園散步的老大爺不緊不慢，速度卻是極快。
就是說這么一句話的時間，他便已經穿過密密麻麻的墓碑站到了常生旁邊。
老大爺拍了拍常生的肩膀，笑道：“臨危而不亂，心智沉穩…合該我人道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