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傍晚。
天云市第三小學、教師宿舍樓602室。
魏春蘭和妹妹魏秋菊坐在餐桌兩邊,桌上擺著幾個鹵菜,以及一瓶紅酒,姐妹倆一杯杯酒飲入口中。
一杯杯酒下肚,姐妹倆卻都沉默著,一言不發。
一張鑒定報告此時就放在這張餐桌上,像一盤菜似的,在幾碟鹵菜旁邊放著。
這是一張親子鑒定的報告。
鑒定的結果,是魏春蘭和魏秋菊姐妹倆此時一言不發、神情沉郁,一杯杯酒灌入口中的原因。
沒多久,一瓶紅酒就被姐妹倆喝下肚中。
魏秋菊再次抓起酒瓶給姐姐魏春蘭倒酒的時候,發現瓶中只倒出一小口酒液,瓶里沒酒了。
她眉頭皺了皺,“我再去拿酒!”
說著,她起身離開餐桌。
魏春蘭低垂著目光,沒有作聲。
片刻后,魏秋菊拿著一瓶白酒回來。
她給魏春蘭倒白酒的時候,魏春蘭目光只是瞥了眼白酒瓶,并沒有反對,姐妹倆再次舉杯,輕輕碰了下酒杯,同時仰起脖子,將酒液灌入口中。
透明的高腳杯離開嘴唇的時候,兩行淚珠撲簌滾出魏春蘭的眼眶,她重重將酒杯頓在桌上,終于開口:“倒酒!再倒!”
魏秋菊:“好!姐,今天我陪你一醉方休!”
說著,魏秋菊再次給魏春蘭倒酒。
一杯杯白酒,被她倆喝入口中,氣氛也終于不再沉默。
魏春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目光不時瞥向桌上那張鑒定報告。
魏秋菊則在痛罵。
“畜生!姐,你現在還相信那個混蛋嗎?他就是個畜生!”
“姐!他一直在騙你!他根本就沒跟那兩個狐貍精斷過聯系!你給他生了一兒一女,那兩個狐貍精卻每人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虧你還一心跟他好好過日子,你就是個笨蛋!”
“姐,跟他離婚!”
“姐!你還在猶豫什么?就算跟他離婚了,你也能分他一半家產,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你兩個孩子考慮啊!你現在不離婚,以后安安和樂樂可能連一半家產都保不住,你別再猶豫了!”
一瓶白酒沒有喝完,傷心過度的魏春蘭就喝醉了。
撲倒在酒桌上。
而酒量比她大得多的魏秋菊卻還清醒著,只是有些暈乎。
看著趴在桌上的姐姐臉頰上殘留的淚痕,性格向來強硬的魏秋菊,只覺心中的怒意一陣陣上涌。
她為姐姐感到不值。
她咽不下這口氣。
定定地看著醉倒的姐姐好一會兒,魏秋菊放下酒杯,起身輕松攔腰抱起姐姐魏春蘭,將魏春蘭抱到床上。
并脫下魏春蘭身上的外衣和鞋子。
之后,她又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鞋子,然后,一言不發地穿上剛剛從魏春蘭身上脫下的外衣。
最后又穿上魏春蘭的鞋子。
她們本就是雙胞胎姐妹,因為她是練體育出身,所以身上肌肉肯定比姐姐魏春蘭要結實的多。
但臉型、五官卻還是極像的。
乍一看,一般人很難分辨她倆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尤其是這兩年她倆做頭發每次都是約著一起,做一樣的發型。
此時,魏秋菊已經換上姐姐魏春蘭的衣服和鞋子,乍一看,她已經變成魏春蘭。
換好衣服、鞋子的魏秋菊在床沿上坐下,伸出左手,輕輕摸了摸姐姐醉酒后酡紅的臉頰。
冷著臉的魏秋菊眼中神色由冷轉暖,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姐,我們是一起來到這個世上的,可你從小就軟弱,所以,一直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保護你,現在…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沒事!這口氣我來替你出,沒人能欺負你,全省首富也不行!因為、因為你是我魏秋菊的孿生姐姐…”
說完,她定定地看著姐姐魏春蘭酡紅的醉容,定定地又看了好一會兒,魏秋菊笑了笑,輕聲又說了一句:“姐,以后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
說完,她無聲起身,轉身一步步走向門口。
經過餐桌那兒的時候,順手拿上姐姐魏春蘭的手包。
夜幕早已降臨。
徐同道正在樓上臥室的大床上,陪著兒子徐樂玩變形金剛玩具。
小孩子沒什么煩惱,盡管今晚媽媽到現在都還沒回家,徐樂這小子也沒有擔心的模樣,有爸爸陪著他玩變形金剛,這小子很開心。
而徐同道情緒就不太高。
今天晚上妻子魏春蘭到現在還沒回家,好像又跟上次一樣失蹤了,手機也打不通。
這讓他心里有點壓抑。
妻子動不動就玩失蹤,可不是好兆頭。
上次她失蹤,是因為得知夏蕓的孩子是我的,這次又是因為什么呢?
徐同道想不出原因。
而今晚,他沒有像上次那樣興師動眾地全城搜尋魏春蘭的下落。
他估計今天魏春蘭又是心情不好,故意不想回家。
——此風不可長!等她這次回來,一定要警告她,以后不許失蹤,更不許夜不歸宿。
他心里做著這樣的決定。
他平時確實很寵魏春蘭,但在動不動就玩失蹤和夜不歸宿這種原則問題上,他不想寵著她,任由她繼續這么干。
他要告訴她——這是他的底線。
她已經一而再地觸碰到他的底線,而凡事不可再三,她絕不能還有第三次失蹤、夜不歸宿。
樓下。
院門外,魏春蘭最近常開的黑色奔馳緩緩駛來,停在院門外。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喝了不少酒的“魏春蘭”,帶著一身的酒氣,從車上下來。
隨手摔上車門。
“魏春蘭”冷眼看了眼院門,就上前輸入電子門的密碼,然后大步走進院中,手中提著一只手包。
聽見院門處的動靜,一直帶著孫女在客廳玩耍的葛小竹快步來到別墅大門處,看見進門的是兒媳婦,葛小竹松了口氣,臉上現出笑容,“蘭蘭,你今晚怎么到現在才回家呀?樂樂一直吵著要你,小道陪著他上樓,才把他哄住了。”
“魏春蘭”冷眼看了眼葛小竹,一言不發地走進大門,進門就低頭換下腳上的高跟鞋。
令葛小竹詫異的是,“魏春蘭”換下高跟鞋后,并沒有像平時那樣換上拖鞋,而是換了一雙白色運動鞋。
“蘭蘭,你這都回家了,怎么還穿運動鞋呀?”
葛小竹看得很迷惑。
但“魏春蘭”卻沒搭理她,換好運動鞋,就大步向通往樓上的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