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譚雅臉色一變。
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徐恒春,
徐恒春表情波瀾不驚,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
見譚雅看他,徐恒春輕哼一聲,“窮爭餓吵,人窮了,脾氣就會越來越壞,再加上家里女兒多了,也就不值錢了,他家的姑娘挨打是常事,要是沖他家的大人,我今天肯定不會帶你來他們家。
但…唉!我就是覺得投胎到他家的三個姑娘可憐,大姑娘已經出去上班了,也就算了,那兩個小一點的姑娘太可憐了,我是真看不下去啊!”
說著,他加快腳步,來到那戶人家大門前,還沒進門,就喝了一聲:“徐衛標!你個狗日的,是不是又喝醉了,拿孩子出氣了?你個狗日的!”
嘴上罵著,徐恒春背著雙手,走在這戶人家的大門。
譚雅面色復雜地跟在后面,落后好幾步。
此時她的心情真的很復雜。
她爸媽也生了三個女兒。
大姐譚萍,她是老二,下面還有個妹妹譚詩。
但她爸媽不一樣,生了她們三個女兒之后,就沒繼續生了。
而且,她們三姐妹從小到大,也沒怎么被爸媽打過,從小就生活得很快樂,她和大姐都順順利利地念完初中,小妹譚詩更是念了高中、大學。
說起來,她家也是農村的。
懷著復雜的心情,譚雅跟著徐恒春走進這家大門。
堂屋里,燈光昏黃。
以譚詩的經驗,這大概是15瓦的燈泡,最大的優點就是省電。
當然了,省電也就意味著這燈泡不怎么亮。
屋內,手里拿著一根竹條的高大男人回頭看見村長徐恒春,本來怒氣沖沖的表情突然一變,高大的身子頓時矮了一截,佝僂著腰,擠出生硬的笑容,連忙扔了手里的竹條,從懷里掏出一包大前門,遲疑著往村長這邊走來,“欸,村長?村長你怎么來我家了?來來!抽根煙!抽根孬煙。”
徐恒春掃了眼他手里的孬煙,伸手推開,然后掏出自己身上的煙盒,點了一支,也沒給徐衛標遞一支,自顧自地抽著。
臉色地不耐地追問:“你個狗東西,天天晚上喝酒!都窮成這樣了,還抽煙喝酒?怎么不喝死你?”
說著,徐恒春看見堂屋飯桌上的酒菜。
顯然,徐衛標家今晚吃飯也很遲。
呃,也可能是全家人都吃好了,就徐衛標還在喝酒。
桌上已經直剩一副碗筷。
徐恒春皺著眉頭走過去一看,嗤笑一聲。
譚雅不解,也跟著走過去,當時就看呆了。
桌上的酒菜——一碟鹽炒老黃豆、一小碗蒸咸菜、還有兩小塊豆腐乳…
就這三個菜。
酒,是一只塑料壺裝的散裝酒。
徐恒春:“徐衛標!就這破菜,你也能喝到現在?你怎么不去死哦?還打孩子?”
徐恒春的目光看著墻角處,瑟縮著,抱著肩膀的瘦小女孩,皺眉追問:“徐衛標!你剛才為什么打三丫頭啊?啊?”
人高馬大的徐衛標顯然挺怕徐恒春這個村長。
陪著笑臉,訕訕地答:“村、村長,我就好點孬煙孬酒,戒不了啊!”
目光掃向墻角瑟縮著的女兒,他瞪了女兒一眼,“這丫頭欠打!我剛才筷子掉了一支,喊她給我拿一支干凈的過來,她磨磨蹭蹭的,半天都不給老子拿來,你說她該不該打?”
徐恒春不豫地瞪著他。
然后轉臉問墻角瑟瑟發抖的瘦小女孩,“三丫頭!你剛才在做什么?怎么沒快點給你爹拿筷子啊?”
瘦小女孩畏懼地看著徐衛標,吶吶地說:“我、我晚上淘米的時候,腳、腳崴了,走、走不快…”
“腳崴了?”
譚雅臉色一變,當即上前問:“那只腳崴了?”
瘦小女孩縮著身子,不敢與光鮮亮麗的譚雅對視,紅著臉,聲音細弱蚊鳴地說:“左、左腳…”
“腳崴了?沒用的東西!淘點米還能把腳崴了?沒用的東西!”
徐衛標罵罵咧咧。
徐恒春瞪他,“你有用?你有用家里能窮成這樣?”
嘴里罵著,徐恒春當即上前,一腳踹在徐衛標左腿上,踹得徐衛標一個趔趄,卻敢怒不敢言,甚至還陪著笑臉,訕訕地說:“村長、村長,你消消氣、你消消氣…”
墻角處。
譚雅拎起小女孩單薄的左腳褲腿。
沒看見襪子,只看見一雙小腳上,趿著一雙前面破了洞,且明顯大了幾碼的黑布鞋。
以及…左腳腳踝處青紫一片的腫脹。
當時,譚雅眼眶就是一紅。
霍然回頭,指著小姑娘青紫紅腫的腳踝,喝斥人高馬大的徐衛標,“你自己看看!你女兒腳踝都腫成什么樣了?你還因為她給你拿筷子慢了一點,就拿東西抽她?你配當爹嗎?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徐衛標眼角不自然地抽搐幾下,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直跳,顯然被激怒了。
他看著譚雅時尚的打扮和氣質,他脹紅著臉,卻不敢發火,只是扭頭陪著笑臉問徐恒春,“村長,這、這…她、這姑娘是誰啊?怎么跑我們家來了?”
徐恒春瞪他一眼,又是一腳踹過去。
“人家是來幫你的!你擺這臭臉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十幾分鐘后。
徐恒春和譚雅從徐衛標家出來。
出來的時候,村長徐恒春背上背著剛剛的小姑娘。
無論是徐恒春還是譚雅,臉色都不大好看。
徐衛標夫妻倆,以及另外兩個孩子都跟了出來。
徐衛標夫婦都陪著笑臉,欲言又止。
村長徐恒春回頭沒好氣道:“桂花!你跟我們走,回頭你背你姑娘回來!快點!”
“噯、噯!”
徐衛標老婆連忙陪著笑臉跟上來。
至于徐衛標?
站在門口,沒敢跟上。
路上。
譚雅低聲安慰小姑娘。
“你腳還痛吧?別怕!我們現在帶你去看醫生,等看完醫生,過幾天就好了,對了,你原來念幾年級了?還想不想念書呀?”
趴在徐恒春背上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看譚雅,微微搖頭,沒敢作聲。
譚雅知道她怕生,就繼續問:“還有,你二姐原來念幾年級呀?上初中了嗎?她還想不想念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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