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江邊泡了個把小時,回到住處,徐同道本來想看一會兒書,但今晚喝了酒,他腦袋暈暈乎乎的。
干脆就放下書本,躺倒就睡。
等他一覺睡醒,睜開眼時,房間里黑乎乎一片,窗外也是黑乎乎一片。
房間里,只能聽見徐同林打呼的聲音。
徐同道抬手,捏了下手腕上的電子表,小屏幕亮起,時間深夜11點42了。
尿泡有點脹,他便起身下床,從屋里出來,去院角的廁所小便。
院子里也很安靜,只有墻角有細微的蟲鳴聲音,這個時間點,夜風微涼,褪去了白天的暑氣。
尿聲響起的時候,徐同道感覺自己好像睡飽了,腦袋清醒得很,估計短時間內,是睡不著了。
于是,他就有點想去吳亞麗那兒。
這個時間點,她可能還沒睡著。
她明天來不來他店里上班,他還沒去確認呢!
正好趁這個機會去確認一下吧!
這么想著,從廁所出來,去水龍頭下洗了洗手,他回屋換掉腳上的拖鞋,拿上香煙和打火機,帶上鑰匙,就悄悄出門去了。
來到吳亞麗家窗外,看見窗戶玻璃上變幻不定的光影,還有屋里傳出來的電視機聲音,他就知道她還沒睡。
“咚咚!”
他又像上次那樣,敲響她的窗戶玻璃。
“誰呀?”
屋里傳來她壓低聲音的詢問。
“是我!”
未久,穿著紫色睡衣的她打開大門。
徐同道露出笑臉,抬腳走進去,她在后面將門關上。
“芽芽睡著了嗎?”他問。
“嗯,早就睡著了。”她低聲回答。
“那上樓吧!”
徐同道說著,就往樓梯那兒走去。
吳亞麗不聲不響地跟在后面,乖巧得像個知情識趣的小媳婦。
良久,兩人出了一身汗,相擁著躺在二樓床上。
幾天沒來,這間房頂漏雨的地方已經修好了,衣櫥也歸了原位,剛剛上樓的時候,吳亞麗主動去衣櫥里搬出來一床棉絮,和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她還主動拿了一床床單鋪在棉絮上面。
睡著比前兩次舒服多了,除了有點熱。
“你以后別來得太頻繁好嗎?被人看見了不好。”
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徐同道嗯了聲,微微轉臉,看著她近在眼前的臉蛋,“我的燒烤店明天晚上就營業了,你想好沒有?去上班嗎?”
“呃,還是算了吧!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我還是不放心把芽芽交給她爺爺、奶奶帶,所以,對不起呀!我現在才跟你說不去,是不是讓你為難了?這臨時口急的,你不好找人了吧?”
吳亞麗面帶歉意,但卻是拒絕的意思。
徐同道淡淡笑了笑,微微搖頭,“沒事,你不去就不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暫時讓我兄弟收錢就行了,對了,你想吃燒烤的時候,可以去我那里吃一點,我給你免單!”
“你沒生氣?”
吳亞麗撐起身子,和他稍微拉遠一點,審視著他的表情,似乎挺意外他竟然沒生氣。
“有什么好生氣的?都說了是小事!”
徐同道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微微噘嘴,她領悟能力不差,嬌媚地白他一眼,但卻一低頭,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凌晨三點多,徐同道才從她家出來。
一個人走在凌晨清冷、空曠的街頭,他低頭點了支煙,走著走著,就下意識走到馬路另一邊,在他左手邊就是黑黝黝的江水了。
夜色下,隱約能看見江面上的細浪起伏。
看著黑黝黝的江面,徐同道感覺自己的心慢慢變得沉靜。
頭腦也變得特別清明。
他想起很多前塵往事,也想起重生后這短短三四個月,自己經歷的一樁樁、一幕幕。
他下意識開始反省自己。
反省自己重生前的性格缺點,做錯了哪些事。
也反省重生后,自己有哪些事沒有做好,或者說可以做得更好。
他知道自己重生后,雖然已經有意識地在改變自己的性格,特別是做人做事的方式。
但他性格上的一些缺點,大部分還是沒改得掉。
性格是根深蒂固的,幾十年日積月累形成的,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如今看來,這話半點沒錯。
他的性格差不多還是以前的樣子,改變的只是細枝末節,他對人還是很難熱情起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孤獨。
總覺得自己游離于塵世之外,可他分明生活在塵世之中。
最大的改變——應該是行動力加強了,想做的事,每一件都沒有拖延,沒有放棄。
還有,一些以前他總是下意識避之不及的人和事,如今他也主動去接近和接觸了。
比如之前救鄭青的命。
比如前些天,救戲東陽和那個東子的命。
以前的他,很怕惹麻煩上身,尤其是在手機新聞上,看多了那些恩將仇報和故意碰瓷的惡心事之后,他就不敢輕易給人幫助。
他知道這是趨利避害的本能,很多人都是這么做的,以前他也覺得很多人都這么做,自己也這么做,就沒有錯。
可現在他不這么想了。
他開始覺得恩將仇報的人,不可能遍地都是,力所能及的時候,他應該伸出援手。
既是積德,也能讓人欠下他的人情。
他不擅交友,但只要別人欠下他的人情,很多時候,就比友情更靠得住。
他還記得重生前,有一句曾經很流行——親戚朋友之間,幫你是情份,不幫你是本份。
所以…友情真能靠得住嗎?
但如果他給過別人極大的恩情,甚至是救命之恩呢?
當自己需要對方援手的時候,對方還能說幫你是情份?不幫是本份嗎?
想到這里,徐同道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彌補自己不擅交友的辦法了,不擅長交朋友,那就盡量找機會給人施恩吧!
只要欠自己恩情的人,越來越多,那自己手上的可用之人,就會也越來越多,并且很可靠。
比如戲東陽那里,他就不信等戲東陽痊愈出院以后,對他徐同道能不感激?如果自己以后再用他做事,他戲東陽能好意思不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