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萬英杰這個人,李博也是今天第一次見,不過比起屋里已見過萬英杰多次的其他人,他更了解萬英杰。
萬英杰雖然有面點手藝,收入也不算低,可因性格木訥,在娶齊途媽媽之前,沒有結過婚,他能認識齊途媽媽,是通過齊途的舅舅介紹的。
齊春紅去世后,照顧齊途母子的擔子落在了齊途舅舅的身上,齊途舅舅也心疼妹妹和外甥,可他自己還有一家子人要負擔,同時再照顧妹妹和外甥,實在力不從心,就想到給妹妹再成個家。
挑來選去,齊途的舅舅最后選中了從沒結過婚又有積蓄的萬英杰。
本以為要打一輩子光棍的萬英杰,沒想到年近五十的時候還能娶到老婆,所以齊途媽媽明確告訴萬英杰,她再嫁的目的,只是為了給齊途找個爸爸,并提出婚后不生小孩時,萬英杰答應了。
萬英杰雖木訥,心卻特別細,對于能娶到比自己小十幾歲又漂亮的老婆這種天上掉餡餅事,很是謹慎,對齊途母子的情況也是經過充分了解了的。
至于性格如此木訥的他是怎么了解到齊途母子的真實情況的,萬英杰自有他自己的辦法,畢竟他這四十多年不是白活的,否則也學不會一手讓人交口稱贊的面點手藝,存不下不算薄的家底。
婚后,萬英杰照顧齊途母子,真像帶兩個孩子一樣有耐心。
然而,萬英杰再有耐心,他也不是齊春紅,齊途媽媽因再婚后的不適應,本就脾氣暴躁的她,多次對萬英杰發脾氣,最終引發再次腦出血而喪命。
齊途媽媽去世后,萬英杰對齊途更加好,萬英杰明白,以他的性格,怕是這一輩子再也娶不到老婆了,更不會有孩子,他很喜歡齊途。
萬英杰看著李博不是個面善的人,有些不自在,起身進廚房去幫忙。
李博隨后也進了廚房,萬英杰的心里打起了鼓。
見李博的視線并不在自己身上,萬英杰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沃老師,我來了。”李博進廚房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跟蹤萬英杰,而是向沃琳行報道儀式。
張萍靠在廚房門框上,冷嘲:“你來了就來了唄,怎么著,還想沃琳給你來個歡迎儀式?”
沃琳阻止張萍:“你干嘛?”
張萍冷哼一聲,沒了蹭吃解饞的心緒,去書房和齊途玩游戲。
壽衛國催沃琳出廚房:“你和李博很久沒見面了,出去說說話。”
其實哪里有很久,也才兩個多月而已,壽衛國這是找借口讓沃琳去休息。
李博會意,對沃琳道:“沃老師,我有問題向您請教。”
“行,那咱們出去吧,”沃琳對萬英杰道,“萬師傅,這里就多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萬英杰頻頻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沃琳領著李博進了自己的書房。
卉語苑二期的房子已裝修好,壽衛國說新裝修的房子空氣不好,要晾一段時間再搬進去最好,這一晾,就是一年多,兩人還住在小院,還是各自使用獨立的臥室和書房,齊途和張萍在壽衛國的書房玩游戲,沃琳和李博要想討論問題時不被人打擾,只能進沃琳的書房。
沃琳的身體還很虛弱,不可能為了和李博談話而到外面去挨凍。
“坐吧。”沃琳指了指書房的沙發,她自己坐在了電腦椅上。
李博不坐,他向沃琳深深地鞠躬。
沃琳沒動,問李博:“你想說什么?”
李博直起身子,認真道:“沃老師,對不起,您把我教出來,在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當了逃兵,害得您因勞累過度而生病,連家也沒回成。”
“真不愧是你李博啊,消息永遠這么的靈通,你人不在Z市,對我的動態卻掌握得一清二楚,”沃琳嘆道,“你突然離開,我的工作量確實大了很多,人也很累,不過我生病是因為我自己體質差,這是眾所周知的,和你的離開沒關系。”
“沃老師,您不要總這么善解人意好不好,您永遠都能替別人想到開脫的理由,累得卻是您自己,”李博痛心,“您什么時候能自私一回,因為自己的利益和人爭一回,吵一回?”
沃琳呵然而笑:“看來你當了領導以后就是不一樣了,不用再提前組織措辭就能來個長篇大論,口才練得不錯。
“人都有趨利性,你是,我也是,你的當機立斷,是為了你自己,我的顧慮重重,也是為了我自己,看似我是因猶豫而失去了機會,其實仔細想想,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保持現狀更適合我。”
李博坐到沙發上,神情有些沮喪:“沃老師,您錯了,我還是我,我說的這番話,是提前在腦子里演練了很多遍的最后定稿。沃老師,我后悔了,后悔不該沖動去搶那個機會,那并不適合我。”
“那你想沃琳怎么說?”張萍從外面進來,對李博居高臨下,“說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再后悔也要干下去?還是撐不下去了就回來?你對沃琳可真了解,連提前打好的腹稿都是針對沃琳的。
“你要是真心來元宵節聚會的,就老實去和你的老同事敘敘舊,聊聊天,要是來向沃琳訴情意的,那還是免了,擺了人一道還反過來假慈悲,高冷面具下的虛偽,你不覺得你自己惡心嗎?”
張萍人在書房玩游戲,心卻在沃琳這里,她就怕沃琳心軟,被李博幾句話說得就原諒了李博,又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地對李博有求必應,甚至還主動去幫李博出主意什么的。
李博沉默,張萍也沒再刺激李博。
片刻后,李博問沃琳:“沃老師,您也和張老師一樣這么認為的嗎?”
張萍炸毛:“你今天不請自來是想干什么,為了從沃琳這里求得心安?你做都做了,求心安有用嗎?沃琳就是真原諒了你,你就真能心安嗎?”
李博起身告辭:“沃老師,我走了。”
沃琳沒有留客的意思:“我送你。”
有張萍在,李博今天怕是有一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來了,與其因留下李博而弄得大家難堪,不如順其自然。
“送什么送,你自己身子不利索,你自己不知道啊?”張萍攔下沃琳,等李博出了書房門,張萍把門從里面關上。
沃琳對張萍的火爆脾氣真得是無奈:“你干什么,他或許真有事找我。”
“有事也免談,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到時候他就是想把你氣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張萍開啟電腦,“我堂堂一個本科畢業生,竟然被一只小學四年級的小屁兔打得落花流水,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戰略戰術,一定要報這個仇。”
沃琳簡直要無語:“合著你把李博趕走,是為了占用書房呀?”
張萍道:“我是想占用書房來著,不過不是因為這個才趕走的李博,我是剛好聽到他說的那番話,氣不過。”
她埋怨沃琳:“要不是他突然離開,害得你又要做物理師的事,又要輪技師的班,還要處理機器故障,精神和體力雙透支,你怎么可能病得這么厲害,你說你,教了一場徒弟,圖的是什么,難道就圖關鍵時刻被徒弟砸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