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又跑了?”
“是啊,你說我的點該有多背啊,我在呼吸內科的時候,她住院是我給辦的,她偷跑的那天晚上,又剛好是我值班,幸好我們主任沒有追究我的責任,她欠的醫藥費,由我們全科室承擔。
“今年我轉到胸外科了,誰知她住院時呼吸內科沒有床位,她又跑到胸外科來住院,好巧不巧的,還是我給她辦的住院,還好我提前休了產假,否則按照排班表,昨晚是我值班,又要剛好碰到她偷跑。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這是什么反應?”
沃琳瞭了一眼鐘恩若:“你的點是夠背的,不想看見我,還不得不天天對著我,誰讓剛好這兩天段姐休假,只能我給她代崗呢,你想聊天,也只能和我聊,你說你的點背不背?”
今天是鐘恩若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做后裝放療,許鑫寶找人幫忙把鐘恩若抬到后裝室后就去上班了,而此時彭院長和郎少敏還在腫瘤科查房,后裝室就只有沃琳和鐘恩若。
鐘恩若本想挑釁沃琳,可無論她說什么,沃琳都不接茬,好似空氣中沒有她這個人一樣,鐘恩若覺得很沒意思,躺在擔架床上又閑極無聊,很累,卻又睡不著,便自說自話說起了八卦,沃琳也只是聽著,直到聽鐘恩若說肖玉蘭昨晚偷偷出院,沃琳驚訝中才有了反應。
這已經是肖玉蘭第二次從醫院偷跑了,完全出乎沃琳的意料。
昨天上午彭院長告訴大家,說肖玉蘭要求改做適形放療,他已和影像科的梁主任約好,下午下班后,沃琳就和郎少敏去影像科給肖玉蘭掃描定位。
肖玉蘭下身癱瘓,放療也沒有使她肥胖的體型稍有縮減,而陪伴她的家屬只有她那瘦小的丈夫,昨天下午給肖玉蘭做體膜時,放療科的醫生、技師、物理師,全體出動,確保肖玉蘭的安全。
下午下班后,彭院長怕只有沃琳和郎少敏給肖玉蘭擺位出意外,自己還親自去了影像科幫忙擺位,給肖玉蘭掃描定位完,天已經黑了。
今早一上班,沃琳就把肖玉蘭的定位影像導進電腦,并畫好了正常器官的輪廓。
她心里還為肖玉蘭慶幸,因為肖玉蘭的腫瘤雖是復發,還依然對射線很敏感,腫瘤明顯比之前縮小很多,且沒有別處轉移,做計劃時盡量控制好脊髓的劑量的話,說不定肖玉蘭還能站起來。
誰知,鐘恩若現在卻告訴她,肖玉蘭又偷偷跑掉了,這次肖玉蘭不僅還像三年前一樣,欠了不少住院費,還拐走了胸外科的輪椅。
“怎么就肯定肖玉蘭是偷跑了,說不定她起了個大早出去散心了呢。”沃琳心存僥幸。
如果肖玉蘭這次放棄治療,就真的太可惜了,因為肖玉蘭這個部位的腫瘤已經沒有再次放療的機會了。
鐘恩若嗆沃琳:“你出去散心,還要把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帶著?”
是夜班值班護士早上發現肖玉蘭不在病房的,肖玉蘭的所有私人物品也都不見了。
鐘恩若以為她自己說話這么不客氣了,沃琳肯定不會吃這個啞巴虧,可她等了半天,也沒聽見沃琳回她一個字,不禁煩躁:“你倒是吭個氣呀,讓我知道這里除了我,還有會喘氣的。”
“唉——”沃琳嘆氣,“我是在為患者覺得可惜,本來說不定可以治愈的。”
鐘恩若冷哼:“你倒是好心,她這一跑,我們科又得為她欠的費用買單,我們招誰惹誰了?”
沃琳回懟:“你人都躺在這里了,還操這份閑心干嘛,你是學醫的,應該比我這個外行更懂,剛生了孩子的產婦就整天怨天尤人,小心抑郁了,沒人替你受苦,倒苦了你兒子!”
她再不待見鐘恩若,這個時候也不想多事,畢竟對方才生孩子第三天,又是剖腹產后緊急做放療,心理上的壓力絕對小不了,這個時候要是她真和鐘恩若較真,鐘恩若很容易出事。
“咸吃蘿卜淡操心!”鐘恩若翻給沃琳一個白眼,扭頭不看沃琳,很快睡著了。
彭院長和郎少敏到后裝室的時候,許鑫寶也一起來了,鐘恩若還在睡著。
郎少敏告訴沃琳:“付輝來復查了,我讓她在物理室先等會兒,剛好她也找你有事,你去看看吧。”
許鑫寶道:“沃琳,你有事就去忙吧,這里有我呢。”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沃琳還真就不客氣了,下樓回了物理室。
她呆在后裝室的作用,除了做計劃,就是起個“有個女的在場”的佐證作用,如今患者自己的丈夫在場,且還是個醫生,她這個佐證,就沒作用了。
如果她知道郎少敏是故意支開她的,她絕不會輕易就這么走了,人生的一大樂趣,就是給損友添堵。
看著沃琳背影消失的后裝室門口,郎少敏輕吁了口氣,幸好,幸好,沃琳沒有懷疑他。
給鐘恩若做瘢痕預防放療,是Z醫院做的第一例后裝源皮膚敷貼放療。
前天彭院長讓沃琳叫郎少敏一起,目的是讓郎少敏參與這第一例后裝皮膚敷貼放療,郎少敏做為放療界后起之秀,既可以漲見識,也為以后的醫療和學術發展積累經驗,可偏偏郎少敏沒能體會到彭院長的苦心。
為此,昨天一天,彭院長都沒給郎少敏好臉色,今天更是見縫插針地數落郎少敏,從腫瘤科回放療科的路上,彭主任也數落了郎少敏一路。
郎少敏怕給鐘恩若做后裝時,彭院長觸景生情,再對他嘮叨個不停,那他這個男子漢大丈夫,在沃琳這個女生面前可就丟臉丟大發了,雖然他在沃琳這里早已沒有多少面子可言。